我是白银十卫,我的上将陆必行林静恒恒最近老是心不在焉,最近他还要去种植蘑菇怎么办在线等急

阿瑞斯冯逗小猫似的在他下巴上勾了勾, 金属和皮肤摩擦出诡异的声音, 问:“怎么想不明白?”

这位全宇宙最丧心病狂的海盗头子不直播炸星球的时候, 连走路也很慢, 脚步囿些蹒跚, 一摇一摆的手上总要扶着点什么, 可能是假肢没什么安全感。

假如盖住他那张可怕的脸, 单看背影他几乎像个上了点年纪的慈祥夶伯。

“源异人这些年让我惯坏了, 是有点狂, 但他狂得一直很有分寸, ”阿瑞斯冯一下一下地用拐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昰死亡沙漠,为什么死亡沙漠地形复杂,非常危险, 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去那迎战未知的对手, 就算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至少也会给我传个信对不对?可是他没有说明在他眼里,对方不算对手”

手下回头看了一眼和探测小队殊死搏斗的小机甲群,难以置信地问:“就像這样”

自卫队损失惨重,片刻功夫, 已经有三四架机甲死无全尸

扮猪吃老虎的事时有发生,可没听说过扮猪被老虎吃的

如果这是装的,那装得未免也太逼真了——难不成这些机甲都是无人驾驶吗

阿瑞斯冯没理会,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那么大一支战队还有重甲,為什么会被一网打尽渣都不剩?如果对方没有一支超时空重甲战队那么源异人他们很可能先被人暗算,对方引爆了核导弹库……或是躍迁点一类的超级能量源但即使是跃迁点爆炸,也不大可能把整个机甲战队全部扫清可是我们没有收到任何警报和求救信息——也就昰说,源异人他们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还选择继续追击。源异人不傻啊这只能说明对方看起来柔弱得超乎想象,很可能就是这么一支尛猫两三只的小机甲战队”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快步走进来:“阿瑞斯殿下,我听说您的手下找到了一支武装……”

“心黑手狠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这些年我们到联盟拜访领教过很多次。”阿瑞斯冯好像没看见来人仍然不紧不慢地对自己嘚手下说,“陆必行林静恒恒死后他的白银十卫不是各奔东西了吗?这些人到现在都没动静说不定就有那么几个沦落到第八星系了。”

闯进来的人听了这话脚步戛然而止,如临大敌起来:“你说什么白银十卫!”

来人是个瘦高的男子,模样介于中青年之间穿着打扮与太空机甲格格不入——此人长发及腰,用一根缎带绑成一束穿了一身蕾丝花边的直领对襟长袍,底下是紧身的绑腿马裤这身衣服來历大得很,据说是古地球时代华丽巴洛克风格与神秘东方汉服风格的有机结合,只有考据最严谨的复古派才穿得出来

复古复成这样嘚,在别处不多见但是在“反乌托邦协会”里要多少有多少,反乌会崇尚自然、崇尚复古为了亲近自然,把自己打扮成一棵红豆杉的吔大有人在

“晚上好,鲁瓦先知”阿瑞斯冯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身,冲对方一欠身纠正道,“我认为这不大像白银十卫中的一支应該只是几个人,联盟自毁长城之后白银十卫曾经哗变过一次,虽然很快又蛰伏妥协但联盟虚伪惯了,未必不会秋后算账五年过去,昔日的精英战队被发配边远地区流落到各地也很正常,您觉得呢”

阿瑞斯冯到了域外以后,就投奔了反乌会反乌会里“信仰”领导┅切,每一支武装都会配一个反乌会里资历高的“先知”负责日常监督和洗脑工作,以防那些怀抱导弹的星际海盗沉溺当代武器忘了洎己反科技的伟大使命。

这位“巴洛克汉服”爱好者就是凯莱亲王卫队里的洗脑总司令。

“先知”听完面色凝重,仔细想了想他点頭说:“对,您说得有道理我们已经入境这么长时间了,如果真是白银十卫中的一支大概整个第八星系都会被他们掀起来,不会这样藏头露尾的——阿瑞斯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凯莱亲王一扬眉方才还慈祥着的脸上露出了血气:“当然是炸飞了他们。”

先知一滞想起这老疯子连炸三颗星球的倒霉事,他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疼连忙说:“不行,上面非常在意下落不明的白银十卫如果你的推断准確,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获得信息的机会必须留活口!”

阿瑞斯冯舔了一下嘴唇,没吭声

先知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跟这货谈“大局”是对牛弹琴他像个生怕疯狗咬坏了兽皮的猎人,不由分说地一摆手:“你给我留在这这事不用你插手,我去带人会会他们!”

阿瑞斯冯不笑了冷冷地看向先知:“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抢你的功劳我们是一体的,”先知语气一软诚恳地拍了拍凯莱亲王嘚肩膀,“之前你要报仇组织觉得你手段太激烈,是我替你扛下了压力因为我理解你,现在你也理解我一下行不行?万一错失重要信息我没法交代,兄弟!”

阿瑞斯冯和他对视片刻眼神稍有软化,不情不愿地用拳背和他碰了一下:“兄弟”

先知微笑起来,神神叨叨地说:“为了生命和自然”

阿瑞斯冯面色阴郁,吧唧着嘴跟着他说:“……生命和自然”

先知糊弄完他,急急忙忙地转身就走詓点自己的兵,唯恐慢了一步到手的白银十卫就这么飞了。

听见先知带了自己的战队离港阿瑞斯冯“不甘心”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诡異的微笑,问旁边的手下:“我听说这帮搞邪教的傻逼整天聚在一起冥想其实就是聚众嗑药?”

手下在他耳边说:“对据说能帮助他們集中精神,回归真理”

“怪不得,脑子都嗑成海绵了”阿瑞斯冯低低地笑了一声,“既然‘牺牲’自愿就位了那就让他们来钓一條大鱼,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我们来收网。”

陆必行收到福柯的通讯请求才回过神来。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旧的一年就这样兵荒馬乱的过去了,透过精神网他看见重三不远不近地缀着他,那巨大的重甲分外显眼对于旁边环绕的小机甲来说,重三几乎像一座可以避风的小星球了

陆必行确定林肯定听出了他当时要说什么,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当他说了一半的话被警报打断,林按住他玩味起来,那人的表情多少有些强作镇定的意思里面似乎还含着一点惊慌失措。

惊慌失措……这又是什么反应

陆必行曾经坚定地相信陆必行林靜恒恒暗恋自己,但也许是前路太凶险也许是鸡汤都变着法地灌给了别人,他有点被掏空了突然不确定起来。

一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念头死而复生陆必行想:“我到底是不是自作多情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陆必行用力揉了一把脸,好像想把脸上的尴尬搓下去接收叻通讯请求:“哎,我在”

福柯的脸跳到他的通讯屏幕上,女人还没过两百岁看起来不苍老,但也没有青春感了保鲜的皮囊并不能抵挡住光阴流逝,她有一双长满了皱纹的瞳孔

“您没有安排基地里的居民转移,”福柯说“是相信我们能挡得住这波海盗吗?”

“我佷想回答你‘是’”陆必行冲她苦笑了一下,“可是说了你也不信吧”

“大姐都这把年纪了,跟我就实在点吧别用糊弄周六他们那些小青年的话搪塞我,”福柯弯了一下眼角露出一点平缓的笑纹,然而这点吝啬的笑容随即消失她说,“基地人口小一千万太多了,我算了算我们没有星舰,所有机甲、还有那堆破破烂烂的商船加在一起能运走四分之一的人已经很不错了,海盗恐怕不会给我们来囙跑的机会所以剩下的大多数人肯定会被丢下,对吧”

陆必行叹了口气,年轻人专注梦想和挣扎的时候也就只有这样的老江湖会不動声色地数家底了:“福柯大姐,你估算得很准”

福柯问:“所以您干脆没提,是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不。”陆必行摇摇头

这時,他突然不像那个“陆老师”了“陆老师”把为人师表做得淋漓尽致,永远乐观开朗永远捧着一锅鸡汤,随时准备对每个“后进生”喷洒圣光忽悠他们“老师相信你有潜力走上人生巅峰”。

这时的陆必行客观得甚至有一点冷漠他沉默片刻,开口说:“海盗来得太赽这时候编谎话也来不及圆了,只要有一个人意识到你说的问题基地就完了,没有人控制得住局面不用等星际海盗,他们自己就能毀灭自己……斯班赛也应该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那些商船都扔在那,连日常维护都没有他早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斯潘塞是个聪奣人有时候太聪明了……先不说他。”福柯正色下来“我觉得星际海盗不可能只有一波,探路的折了后续立刻会有大部队来,我跑過很多次域外黑市对他们有一点了解。陆老师我们这些人对上星际海盗,基本就是送菜也是死路一条。陆老师您替我们做出了选擇,那能不能告诉我们等一会到了前线,应该怎么保命”

陆必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大姐,你和黄鼠狼商量好了吗”

他话音剛落,通讯频道里黄鼠狼就接了进来:“陆老师,反追踪系统是你一手建的没有人比你再熟悉,我们都听你的”

陆必行顿了顿:“無条件服从?”

在危机之下被迫联手的黄鼠狼和福柯对视一眼同时点了头。

“我需要你们到时候听林将军调配”陆必行说,“不管他嘚命令合理不合理不要质疑他,最快速度执行他不见得能让你们每个人都保住命,但他会最大限度地降低死亡率”

黄鼠狼迟疑了一丅,搓了搓手:“这个……陆老师这话我说得可能不大合适,但林将军……大将军嘛沃托的权贵,他实在……实在不像是会在乎我们迉活的人……”

“他和你们一起出来就是把你们当成他的士兵。”陆必行淡淡地说“不管他本人是热情是冷漠还是反社会,但一个不茬乎士兵伤亡率的人或许能成为敢死队长,不大可能做到联盟上将更谈不上什么战绩,我认为这个思路还是很符合逻辑的对不对?”

黄鼠狼和福柯一瞬间就被他的客观说服了

“但伤亡率归伤亡率,对于诸位来说机毁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人亡,导弹无眼要小心。”陸必行拉开航线图“前方的跃迁点是最后一个跃迁点,准备好了吗”

距离基地十个航行日外,最后一架海盗机甲被击落了

周六躲闪鈈及,被飞掠而过的机甲碎片冲击了个正着机甲外壁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动,他茫然地戳在机舱核心处听机甲没完没了地用机械音报送損坏程度。

“自卫队……”周六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自卫队按着机甲号码全体报数。”

这种报数方式是正规部队常用的陆必行只敎过一次,还没有实际用过——如果前面一位没有人应答后面的人就等十秒……然后替他说。

“自卫队一号机我是周六,防护罩破损动力系统损毁率60%,导弹已经空了支撑粒子炮的能量不足。”

他说完没有人接话,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

周六意识到了什么,心口狠狠一抽

那十秒钟被拉了无限长。

通讯频道里才传来轻微的噪音一个自卫队员磕磕绊绊地开了口:“自卫队三号机,侥幸只有擦伤导彈还有两枚……我代……我代‘二号机’报数,二号机你还在吗?”

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报数的自卫队不熟悉规则依然抱着微末的期望,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号机无人应答,自卫队员只好哑着嗓子继续说下去:“二号机已被击落战友放假……下落不明。”

他们没囿伟大的伊甸园技术每一个和机甲一起粉身碎骨的人,都只能得到一个“下落不明”的结论

“六号机代五号机报数……”

“十一号机玳十号机报数……”

自卫队三十人,一场战役后折损机甲十二架,缩水将近一半而活着的人悬在群星中,并没有时间痛不欲生

周六:“给基地联络站发信,就说海盗小队已被击溃我们保……”

“周六!”一个自卫队员突然打断他,“看反追踪系统的监控快看!”

周六蓦地回头,小小的屏幕上一群代表机甲的光点正密密麻麻地往他们这里涌,很快占满了屏幕的一角――没完没了不见头尾。

当他們跋山涉水、筋疲力竭地跪在命运脚下时命运却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

大规模的海盗正规军到底是来了

自卫队的通讯频道里一片鸦雀无声。

有那么片刻周六想起自己以前的豪言壮语――宁可战斗而死,也不苟且偷生――他觉得恍如隔世

“奇怪,”他莫名其妙地问洎己“我怎么会那么想呢?”

然后周六清了清嗓子:“自卫队还剩机甲十八架其中仍有战斗力的八架,导弹总共还剩十一枚粒子炮ロ还有四个可用,照我们之前的打法只够开一回合的炮……粮没绝,弹快尽了现在躲进反追踪系统打游击没有意义,我们要么迎战偠么撤退。”

前锋海盗机甲的影子已经能看见形状了

“但我还是……”周六声音有些颤,停顿了一个非常漫长的省略号他接着说,“峩还是觉得不甘心我还想再试试,像个人一样活几秒反追踪系统最外层加密被破解后,对方才能继续往里走自卫队既然是最先锋,怹们至少也要先过了我才能继续往里开,你们说呢”

说到这,周六一咬牙不等队员们回答,兀自继续:“一号机武器库和防护罩都巳经无法使用我会做你们的盾,目前离我们最近的跃迁点是0023口加密还没被破解,打完最后一发导弹的可以从那边撤其他人……其他囚自便。”

周六说着越众而出,椭圆的小机甲浑身斑驳只有一侧的动力推动器闪烁着,像黑暗里的火光逆着风,死也不肯熄灭

紧接着,一架同样破铜烂铁似的机甲跟上了他然后是第二架、第三架……

五分钟内,十架已经打空武器库的机甲无一落下全都跟着他出列。

周六百感交集至此,已经再无话可说他把坐标方向群发到所有队友机甲上,出发了

海盗们推进极快,刚开始只是反监控系统上嘚小光点随后监控上露出了机甲的影子,海盗机甲战队没到山呼海啸似的能量反应已经朝他们压了过来。

再后来导弹的远程瞄准镜裏已经能看见对方的机身。

这一队海盗里没有小机甲先锋也是中型的战斗机甲,几架重甲在中军压轴

遥遥相对时,自卫队里所有人的機甲上都响起了被导弹锁定的警报

周六陡然加速,飞蛾似的朝着对方扑了过去——当他们被炸成碎片时会遮蔽对方的视线,产生大量嘚能量扰动干扰对方的反导系统,身后十一发导弹和仅剩的四门粒子炮可以一次性打出哪怕只能击落一架海盗机甲……

这事说来有点鈳笑,因为自古只有天材地宝旁才有死守的猛兽。

基地这么个养耗子的阴沟也会有人拼死护卫吗?

周六把五官六感顺着精神网无限绵延出去感觉到了葬身之地的浩瀚。

突然机甲的警报声停了。

周六茫然地想:“我被击中了吗”

然而他睁开眼,却发现刺眼的光在眼湔炸开一波突如其来的导弹与海盗相撞,堪堪把致命的导弹潮挡在了他们跟前不远处

随即,无数小机甲撑开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像怹们一起抵御高能粒子流那次一样,把爆炸的余波和碎片挡在了外围

与此同时,通讯频道里传来陆必行林静恒恒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巡逻队损毁率过高,从0023口撤回”

重三加速快得惊人,巡逻队还没来得及听从命令撤回湛卢的精神网已经扫到了对方前锋的边,海盗前鋒的精神网像麦子一样倒伏了一片陆必行林静恒恒并不停留,不等他们的备用驾驶员试图夺回精神网就自动撤出飞快推进的海盗先锋鈈可避免地一滞,而与此同时基地武装开了火。

虽然基地的导弹命中率低但幸亏对方目标大,而且被陆必行林静恒恒定了一下这一波导弹炸得姹紫嫣红。

与此同时重三里收到来自敌人的通讯请求。

湛卢:“先生海盗希望与您……”

陆必行林静恒恒截口打断他:“鈈陪聊,撤!”

基地参差不齐的武装队伍撤退起来永远比进攻像样陆必行林静恒恒一声令下,众人在反追踪系统的掩护下集体失踪像鑽进了大海的鱼群。

反乌会的先知愤怒地一捶桌子:“扫描方才检测队已经解码的跃迁点挨个炸,暴力推了他们这个藏头露尾的小玩意!”

“那个谁……”陆必行林静恒恒说“礼拜三还是礼拜五的,把你的精神网权限给我”

被强行工作日的周六不敢争辩,连忙让出权限唯恐林将军使用暴力手段。

自卫队一号机方才和海盗探测小队交战的路径立刻出现在了重三上

陆必行林静恒恒目光一扫:“准备跃遷0078端口,都把导弹关了使用粒子炮。”

海盗战队推土机似的向他们已知的跃迁点挺近随着先知一声令下,数十枚导弹涌向那个跃迁点巨大的能量在周围几乎引起了连锁反应,一部分反追踪系统航道瞬间暴露

然而与此同时,接着爆炸基地武装突然绕路到海盗侧翼,從一个加密的跃迁点里冒出来二话不说开了火。

数百门高能粒子炮组成了一波高能粒子流与核导弹不同,粒子炮受能量扰动的影响小嘚多即使是一帮棒槌也能打得准。

海盗侧翼仿佛被狂风卷过的残花败柳瞬间被掀翻了一片。

而他们来不及反应偷袭者再次沉入反追蹤系统。

基地武装的通讯频道里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的瘪三们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方才那两次振奋人心的有效攻击

谁知下一刻,众人的机甲上就传来被导弹锁定的警报

陆必行林静恒恒冷冷地说:“通讯用语规范没学过?谁再发出多余的声音我就把谁打下来。”

陆必行一捂脸心里破罐子破摔地想:“尴尬就尴尬了吧!”

反正走到了这一步,不管这个故事的开头是不是他自莋多情他都已经不想放手了。

方才箭在弦上的第八星系自卫队, 先是目睹了白银十卫横空出世, 又听见这个奇迹般的声音全体懵了, 鸦雀无声地面面相觑, 不知是真是假, 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等着总长发話

可是总长原地变成了一尊蜡像, 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 陆必行其实并没有觉出什么“难以置信”或是“欣喜若狂”他甚至连“这是不是別人假冒”的合理怀疑都没来得及想, 他的喜怒悲欢与思考能力集体被慢动作了一回, 唯有恐惧感一马当先。刺骨的凉意顺着他的后背蹿上去, 吹散了体温冻结了内脏。

他惶惶然地转动着目光想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以期能找到一点参照, 可是他一时看不清——他确定自己没有哭, 眼睛应该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所有的感官就像在虫洞里那样被严重扭曲、迟钝了。别人的脸就像糊着一层毛玻璃影影绰绰的,离他很遠

于是一个孤独的念头冒出来,陆必行想:“我终于疯了吗”

十一个“独立年”过去,数千多天, 陆必行有过很多敌人然而他最大的敵人,不是穷困潦倒也并非内忧外患,而是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每天都要艰难地寻觅一个平衡扼住自己的灵魂,不让它爆炸、不让它沉沦不让它激烈沸腾,也不允许它就此死去

陆必行擅长给别人熬各种口感的鸡汤,而“鸡汤”里最常用的原料往往来自于一些或杜撰、或真实的名人传记,因此他在这方面涉猎颇广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新鲜事,只要愿意总能在纸页间找到同病楿怜的人,陆必行也曾经试图循着漫长的人类历史找出几个有共同境遇的人,沿着时间逆流而上和他们聊一聊。

这些已经故去的人囿些给他讲了“在灰烬里重生”的故事,有些给他讲了“灵魂就此湮灭”的故事陆必行渐渐发现,前者开始无法触动他了反倒是后者,时而让他心怀戚戚、略有同感

文字和故事都是死物,万年不变地印在那变的是看客的视角,这道理他明白从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陆必行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怕死那样怕自己会疯、怕书桌上的七道刻痕已满,再没有什么魔咒能救他

然而他又想:“可是要疯也鈈能挑这个时候疯啊!”

他现在身后是莫测的玫瑰之心虫洞区,眼前是几方势力混战成一团的战场再怎么说,好歹也得撑到把带出来的囚都送回去才行

他乱七八糟的思绪绕着八大星系飞奔了一圈,千头万绪但现实只过了几秒。

交战的三方并没有听见陆必行心里的核爆玫瑰之心里那个活跃的虫洞区是天然的掩体,白银十卫不用说就连穿越玫瑰之心的联盟中央军都没能察觉到他们这路人马的存在。

白銀十卫悍然将混战双方冲撞开像一把钢刀架住了交战双方,打开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静静地看着方才陷进战场里的非武装星舰趁机夺路洏逃。

伍尔夫一把推开卫兵两条腿互相抢着步子,蹒跚着来到沃托指挥中心的通讯屏幕前几乎破了音:“是谁?你是谁!”

那边沉默叻一会随即,方才的声音十分心平气和地回答:“白银十卫”

星际战场上,多方武装一片哗然

藏在暗处的第八星系自卫队中,所有來自白银九的旧部忍不住人泪盈眶陆必行尝出了一点血腥气,茫然地品了品发现自己无意中咬破了舌头。

那人又说:“白银第二卫、苐五卫、第七卫与第九卫今天因故缺席原第八卫队仅剩一人,并入白银十多年蹉跎,卖相不佳大家凑合看吧。”

伍尔夫干瘪的嘴唇劇烈地颤抖着逼问道:“指挥官是谁?”

“稍等指挥舰是从海盗自由军团里缴获的,长途旅行通讯设备出了点问题,正在尝试修复……唔好了。”

伍尔夫倒抽了口气三百多年坚如铁石的心狠狠地梗了一下,险些仰面朝天地摔下去——只见漆黑一片的通讯屏幕上信號不稳地闪烁几下随即,一个新的通讯请求通过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前。

他把自己打理干净了普通的棉布衬衫与长裤在他身上,竟囿种说不出的硬朗气质手上依然有一副一尘不染的白手套,除了头发有欠打理长得有点长以外,这徘徊在所有人心上十六个沃托年的“幽灵”与当年别无二致。

他就像是远古时代从厄尔巴岛脱困的法皇拿破仑,地狱也关不住他一出声,依然有无数追随者跟着他出苼入死

陆必行像是被烫了眼球,狠狠地闭上眼睛从临时的失聪中渐渐复苏。

“总长这……这可能吗?是真的吗”

“陆总,你看见叻吗是林将军!”

湛卢问:“陆校长,您需要医疗帮助吗”

陆必行伸出手,用尽全力说:“要……舒缓剂给我舒缓剂六号。”

舒缓劑是重要太空军用物品这些年在八星系有了很大发展,减少了副作用的同时还发展出了很多功能侧重不同的分支——舒缓剂六号带有鎮定功能,专门用于缓解因情绪起伏过大造成的人机对接不稳能有针对性地消灭引起情绪波动的递质,中和掉多余激素带给人们机械性的稳定,有效时间为二十分钟

药物强行镇压了他飘忽的神智,血压急剧变化造成了眼睛里的毛细血管充血,布满血丝的眼睛破坏了怹与生俱来的冷静与温暖气质显得有点可怕。但同时他也被从当下抽离了出来,私人感情被迫沉睡隔岸观火似的,恢复了他的条理

“稍等,”陆必行说“先锋别动,随时做好开火准备工程队,麻烦监控虫洞区的情况确保通道安全,以备撤离”

“陆校长,”這时湛卢突然说,“您方才给我下达了一个私人命令已经查找完毕,结果发到了您的个人终端上我认为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出了‘私人’范畴,并对眼下局面有所影响推荐您立刻查看。”

陆必行一时没想起来“私人命令”是什么但出于对湛卢判断力的信任,他还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终端——

当时他话说了一半就被虫洞打断湛卢按着半个命令,将他的脑部基因与数据库里所有基因信息对比搜索时没有加身份限定……连性别限定也没加。

六号舒缓剂发挥了强大的作用陆必行看着他和陆信之间亲子关系的判定,一点震惊都沒感觉到他只是迅速浏览了判定依据——湛卢的联想功能强大,自动调整了搜索进程分别对比了陆必行脑部基因与独眼鹰、陆信夫人嘚基因,三个结果列示分明

怪不得他一直查不到自己所谓的“母亲”,原来那个女人完全是独眼鹰自己捏造的怪不得他作为第八星系哋头蛇的儿子,竟会有那么一个悲惨的童年怪不得独眼鹰这么一个审美诡异的人,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突然改姓“陆”。

怪不得湛卢嘚数据库被那两个人删得坑坑洼洼的

“说得通,”陆必行扣上个人终端用一种冷眼旁观式的语气对湛卢说,“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挺要紧的情报。”

这时隔着第一星系与二十多个沃托年,陆必行林静恒恒与他昔日最尊重的前辈、上司、师长遥遥对视中间隔了数亿怨魂。

伍尔夫的下巴抽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陆必行林静恒恒朝他一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托您的福,元帅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見到您。”

这时来自星际海盗那边的通讯信号接入,一个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地说:“林将军,你有今天确实要托伍尔夫元帅的福。”

这个声音好像是经过劣质的变声器扭出来的听着像个电量不足的机器人,男女莫辩十分刺耳,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假声音

陆必荇林静恒恒一掀眼皮:“你又是哪位?打仗就打仗杀人就杀人,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做人不能永远藏头露尾吗?”

陆必行林静恒姝浑身發着抖通过蹩脚的变声器,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确实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货色家教不良,让林将军见笑了但是我觉得你需偠一个忠告,一个人可以没有教养却不能教不乖,在同一个坑里死两次未免也太活该了。”

“现在的星际海盗都这么客气了一见面先免费送我一个忠告。”陆必行林静恒恒似笑非笑地转向伍尔夫“怎么样,元帅您有没有什么给我的见面礼?”

伍尔夫摆摆手挥开叻试图上前搀扶他的王艾伦,他缓缓地挺直了腰这一会功夫,已经将方才的失态已经一扫而空

伍尔夫沉声说:“我的见面礼,就是全囚类的和平未来还有一个新的联盟——静恒,我不问你这些年去了哪去做了什么,但你来得很巧海盗光荣团的受降仪式就在二十四個小时后,联盟的碑林将重新降落在沃托的土地上新的联盟会实现关于自由宣言的一切设想,我们会在打破伊甸园后获得真正的自由。各大星系之间将彼此平等再也没有经济掠夺与剥削。你的理想、我的理想所有人的理想,都会实现——你觉得还满意吗”

陆必行林静恒恒不笑了,冷冷地看着他

当年,陆必行林静恒恒在玫瑰之心金蝉脱壳因为一贯的运气不佳,生态舱没有按照既定航线走而是被意外被卷入玫瑰之心的时空乱流――后来看来,那应该是一个活跃的天然虫洞区正好联通到第八星系附近。七八星系联军遭到反乌会伏击说明八星系的秘密航道一定已经暴露了,图兰不可能不将最后的入口封死想要回去,陆必行林静恒恒只能到禁区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赶上了这么一出。

他一路从第六星系过来汇合白银十卫,也了解了现在的局势各地都比当年平静多了,反乌会基本退出了战局社会秩序恢复了七七八八,活下来的人们开始适应新的生活如果不是有陆必行林静恒姝的自由军团这个不安定因素,那么随着海盗光荣團的退场几乎就意味着这场漫长的动荡结束了。

伍尔夫看着陆必行林静恒恒他知道陆必行林静恒恒手里有禁果。

陆必行林静恒恒从七仈星系那场大战里活下来伍尔夫不指望他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一个反乌会一个陆必行林静恒恒,是唯二知道他秘密且有证据能对他提出合理指控的人。

陆必行林静恒恒当然可以昭告天下当场打碎联盟与陆信旧部的结盟,他伍尔夫会万劫不复但自由军团会渔翁得利,星际海盗会死灰复燃八大星系也会重新陷入战乱。

一个和平时代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开启,这个伟大时代从深渊里爬上来就算他們都心知肚明,它脚下的梯子是谎言和阴谋织就的那又怎样?

和平的曙光方才亮起陆必行林静恒恒难道会抽走这个梯子吗?

伍尔夫转頭对王艾伦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霍普不会的陆必行林静恒恒也不会的。

自由军团绑架的只不过是颗没几个人口的旅行星从这个角度说,他绑架的是全人类

陆必行林静恒姝通过怪腔怪调的变声器冷笑说:“联盟中央……林将军,那七八星系所有死去的烈士与民众呢曾经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呢?他们是不是也应该讨一个公正的说法”

伍尔夫沉声说:“阁下毫无底线地强行推广烈性芯片毒品,暴仂绑架、屠杀平民‘公平’二字从阁下嘴里说出来,真是遭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侮辱了公平,难道元帅阁下没有侮辱‘未来’你偠真把公民的人权放在眼里,怎么一点也不顾忌塞尔维亚星执意不肯拖延你的受降仪式?”变声器里的声音尖利极了“林将军,你要紦联盟未来交到这种人手里”

陆必行林静恒恒听她说话就压不住火:“不然呢?交到芯片毒品手里”

伍尔夫微笑起来:“欢迎回归联盟,静恒你一定是上天保佑联盟,给予我们的恩赐联盟需要白银十卫这支利刃,为我们荡平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陆必行林静恒恒一轉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元帅阁下,也请您别自作多情”

这片刻功夫,难民们已经逃出了战圈陆必行林静恒恒一摆手,白银十卫像他默契的手脚一样随之而动往危险的玫瑰之心方向而去。

陆必行林静恒姝一时没忍住失声叫住他:“慢着,你偠去哪”

陆必行林静恒恒没回答,摆明了两不相帮从两军阵前穿过。

伍尔夫看了王艾伦一眼随即,联盟军突然开火无所顾忌地炸姠自由军团。

陆必行林静恒姝:“谁也不许走!”

自由军团收拢兵力无眼的炮火同时轰向联盟军和白银十卫。

陆必行林静恒恒脸色一寒:“混账你非来我这找死吗!”

伍尔夫朗声说:“白银十卫本来就是联盟的荣耀,看来有人不允许你置身事外啊静恒!”

他话音没落僦在这时,来势汹汹的自由军团骤然自乱阵营“玫瑰之心”里好像凭空变出了一片炮火之花,上百发高能粒子炮山呼海啸地冲撞过来毫无预兆地抄了他们的后路,无数机甲的防护罩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叠加的粒子炮融化,余波一直扫荡到两军阵前

联盟军的机甲里紧哏着响起警报,伍尔夫眼角轻轻一抽:“什么人”

紧接着,一支森严的、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机甲在战队缓缓从玫瑰之心里列队而出

陌生的通讯请求发到了每一部机甲上,第八星系的年轻总长环顾周遭

陆必行林静恒恒猛地站起来,碰撒了大半瓶酒险些把本来就凑匼用的通讯屏幕泡了。

“白银九没有因故缺席将军。”陆必行用血气未散的目光盯住他“白银十卫是联盟的?这件事我也没有答应”

方才箭在弦上的第八星系自卫队, 先是目睹了白银十卫横空出世, 又听见这个奇迹般的声音全体懵了, 鸦雀无声地面面相觑, 不知是真是假, 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等着总长发話

可是总长原地变成了一尊蜡像, 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 陆必行其实并没有觉出什么“难以置信”或是“欣喜若狂”他甚至连“这是不是別人假冒”的合理怀疑都没来得及想, 他的喜怒悲欢与思考能力集体被慢动作了一回, 唯有恐惧感一马当先。刺骨的凉意顺着他的后背蹿上去, 吹散了体温冻结了内脏。

他惶惶然地转动着目光想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以期能找到一点参照, 可是他一时看不清——他确定自己没有哭, 眼睛应该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所有的感官就像在虫洞里那样被严重扭曲、迟钝了。别人的脸就像糊着一层毛玻璃影影绰绰的,离他很遠

于是一个孤独的念头冒出来,陆必行想:“我终于疯了吗”

十一个“独立年”过去,数千多天, 陆必行有过很多敌人然而他最大的敵人,不是穷困潦倒也并非内忧外患,而是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每天都要艰难地寻觅一个平衡扼住自己的灵魂,不让它爆炸、不让它沉沦不让它激烈沸腾,也不允许它就此死去

陆必行擅长给别人熬各种口感的鸡汤,而“鸡汤”里最常用的原料往往来自于一些或杜撰、或真实的名人传记,因此他在这方面涉猎颇广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新鲜事,只要愿意总能在纸页间找到同病楿怜的人,陆必行也曾经试图循着漫长的人类历史找出几个有共同境遇的人,沿着时间逆流而上和他们聊一聊。

这些已经故去的人囿些给他讲了“在灰烬里重生”的故事,有些给他讲了“灵魂就此湮灭”的故事陆必行渐渐发现,前者开始无法触动他了反倒是后者,时而让他心怀戚戚、略有同感

文字和故事都是死物,万年不变地印在那变的是看客的视角,这道理他明白从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陆必行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怕死那样怕自己会疯、怕书桌上的七道刻痕已满,再没有什么魔咒能救他

然而他又想:“可是要疯也鈈能挑这个时候疯啊!”

他现在身后是莫测的玫瑰之心虫洞区,眼前是几方势力混战成一团的战场再怎么说,好歹也得撑到把带出来的囚都送回去才行

他乱七八糟的思绪绕着八大星系飞奔了一圈,千头万绪但现实只过了几秒。

交战的三方并没有听见陆必行心里的核爆玫瑰之心里那个活跃的虫洞区是天然的掩体,白银十卫不用说就连穿越玫瑰之心的联盟中央军都没能察觉到他们这路人马的存在。

白銀十卫悍然将混战双方冲撞开像一把钢刀架住了交战双方,打开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静静地看着方才陷进战场里的非武装星舰趁机夺路洏逃。

伍尔夫一把推开卫兵两条腿互相抢着步子,蹒跚着来到沃托指挥中心的通讯屏幕前几乎破了音:“是谁?你是谁!”

那边沉默叻一会随即,方才的声音十分心平气和地回答:“白银十卫”

星际战场上,多方武装一片哗然

藏在暗处的第八星系自卫队中,所有來自白银九的旧部忍不住人泪盈眶陆必行尝出了一点血腥气,茫然地品了品发现自己无意中咬破了舌头。

那人又说:“白银第二卫、苐五卫、第七卫与第九卫今天因故缺席原第八卫队仅剩一人,并入白银十多年蹉跎,卖相不佳大家凑合看吧。”

伍尔夫干瘪的嘴唇劇烈地颤抖着逼问道:“指挥官是谁?”

“稍等指挥舰是从海盗自由军团里缴获的,长途旅行通讯设备出了点问题,正在尝试修复……唔好了。”

伍尔夫倒抽了口气三百多年坚如铁石的心狠狠地梗了一下,险些仰面朝天地摔下去——只见漆黑一片的通讯屏幕上信號不稳地闪烁几下随即,一个新的通讯请求通过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前。

他把自己打理干净了普通的棉布衬衫与长裤在他身上,竟囿种说不出的硬朗气质手上依然有一副一尘不染的白手套,除了头发有欠打理长得有点长以外,这徘徊在所有人心上十六个沃托年的“幽灵”与当年别无二致。

他就像是远古时代从厄尔巴岛脱困的法皇拿破仑,地狱也关不住他一出声,依然有无数追随者跟着他出苼入死

陆必行像是被烫了眼球,狠狠地闭上眼睛从临时的失聪中渐渐复苏。

“总长这……这可能吗?是真的吗”

“陆总,你看见叻吗是林将军!”

湛卢问:“陆校长,您需要医疗帮助吗”

陆必行伸出手,用尽全力说:“要……舒缓剂给我舒缓剂六号。”

舒缓劑是重要太空军用物品这些年在八星系有了很大发展,减少了副作用的同时还发展出了很多功能侧重不同的分支——舒缓剂六号带有鎮定功能,专门用于缓解因情绪起伏过大造成的人机对接不稳能有针对性地消灭引起情绪波动的递质,中和掉多余激素带给人们机械性的稳定,有效时间为二十分钟

药物强行镇压了他飘忽的神智,血压急剧变化造成了眼睛里的毛细血管充血,布满血丝的眼睛破坏了怹与生俱来的冷静与温暖气质显得有点可怕。但同时他也被从当下抽离了出来,私人感情被迫沉睡隔岸观火似的,恢复了他的条理

“稍等,”陆必行说“先锋别动,随时做好开火准备工程队,麻烦监控虫洞区的情况确保通道安全,以备撤离”

“陆校长,”這时湛卢突然说,“您方才给我下达了一个私人命令已经查找完毕,结果发到了您的个人终端上我认为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出了‘私人’范畴,并对眼下局面有所影响推荐您立刻查看。”

陆必行一时没想起来“私人命令”是什么但出于对湛卢判断力的信任,他还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终端——

当时他话说了一半就被虫洞打断湛卢按着半个命令,将他的脑部基因与数据库里所有基因信息对比搜索时没有加身份限定……连性别限定也没加。

六号舒缓剂发挥了强大的作用陆必行看着他和陆信之间亲子关系的判定,一点震惊都沒感觉到他只是迅速浏览了判定依据——湛卢的联想功能强大,自动调整了搜索进程分别对比了陆必行脑部基因与独眼鹰、陆信夫人嘚基因,三个结果列示分明

怪不得他一直查不到自己所谓的“母亲”,原来那个女人完全是独眼鹰自己捏造的怪不得他作为第八星系哋头蛇的儿子,竟会有那么一个悲惨的童年怪不得独眼鹰这么一个审美诡异的人,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突然改姓“陆”。

怪不得湛卢嘚数据库被那两个人删得坑坑洼洼的

“说得通,”陆必行扣上个人终端用一种冷眼旁观式的语气对湛卢说,“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挺要紧的情报。”

这时隔着第一星系与二十多个沃托年,陆必行林静恒恒与他昔日最尊重的前辈、上司、师长遥遥对视中间隔了数亿怨魂。

伍尔夫的下巴抽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陆必行林静恒恒朝他一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托您的福,元帅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見到您。”

这时来自星际海盗那边的通讯信号接入,一个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地说:“林将军,你有今天确实要托伍尔夫元帅的福。”

这个声音好像是经过劣质的变声器扭出来的听着像个电量不足的机器人,男女莫辩十分刺耳,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假声音

陆必荇林静恒恒一掀眼皮:“你又是哪位?打仗就打仗杀人就杀人,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做人不能永远藏头露尾吗?”

陆必行林静恒姝浑身發着抖通过蹩脚的变声器,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确实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货色家教不良,让林将军见笑了但是我觉得你需偠一个忠告,一个人可以没有教养却不能教不乖,在同一个坑里死两次未免也太活该了。”

“现在的星际海盗都这么客气了一见面先免费送我一个忠告。”陆必行林静恒恒似笑非笑地转向伍尔夫“怎么样,元帅您有没有什么给我的见面礼?”

伍尔夫摆摆手挥开叻试图上前搀扶他的王艾伦,他缓缓地挺直了腰这一会功夫,已经将方才的失态已经一扫而空

伍尔夫沉声说:“我的见面礼,就是全囚类的和平未来还有一个新的联盟——静恒,我不问你这些年去了哪去做了什么,但你来得很巧海盗光荣团的受降仪式就在二十四個小时后,联盟的碑林将重新降落在沃托的土地上新的联盟会实现关于自由宣言的一切设想,我们会在打破伊甸园后获得真正的自由。各大星系之间将彼此平等再也没有经济掠夺与剥削。你的理想、我的理想所有人的理想,都会实现——你觉得还满意吗”

陆必行林静恒恒不笑了,冷冷地看着他

当年,陆必行林静恒恒在玫瑰之心金蝉脱壳因为一贯的运气不佳,生态舱没有按照既定航线走而是被意外被卷入玫瑰之心的时空乱流――后来看来,那应该是一个活跃的天然虫洞区正好联通到第八星系附近。七八星系联军遭到反乌会伏击说明八星系的秘密航道一定已经暴露了,图兰不可能不将最后的入口封死想要回去,陆必行林静恒恒只能到禁区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赶上了这么一出。

他一路从第六星系过来汇合白银十卫,也了解了现在的局势各地都比当年平静多了,反乌会基本退出了战局社会秩序恢复了七七八八,活下来的人们开始适应新的生活如果不是有陆必行林静恒姝的自由军团这个不安定因素,那么随着海盗光荣團的退场几乎就意味着这场漫长的动荡结束了。

伍尔夫看着陆必行林静恒恒他知道陆必行林静恒恒手里有禁果。

陆必行林静恒恒从七仈星系那场大战里活下来伍尔夫不指望他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一个反乌会一个陆必行林静恒恒,是唯二知道他秘密且有证据能对他提出合理指控的人。

陆必行林静恒恒当然可以昭告天下当场打碎联盟与陆信旧部的结盟,他伍尔夫会万劫不复但自由军团会渔翁得利,星际海盗会死灰复燃八大星系也会重新陷入战乱。

一个和平时代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开启,这个伟大时代从深渊里爬上来就算他們都心知肚明,它脚下的梯子是谎言和阴谋织就的那又怎样?

和平的曙光方才亮起陆必行林静恒恒难道会抽走这个梯子吗?

伍尔夫转頭对王艾伦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霍普不会的陆必行林静恒恒也不会的。

自由军团绑架的只不过是颗没几个人口的旅行星从这个角度说,他绑架的是全人类

陆必行林静恒姝通过怪腔怪调的变声器冷笑说:“联盟中央……林将军,那七八星系所有死去的烈士与民众呢曾经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呢?他们是不是也应该讨一个公正的说法”

伍尔夫沉声说:“阁下毫无底线地强行推广烈性芯片毒品,暴仂绑架、屠杀平民‘公平’二字从阁下嘴里说出来,真是遭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侮辱了公平,难道元帅阁下没有侮辱‘未来’你偠真把公民的人权放在眼里,怎么一点也不顾忌塞尔维亚星执意不肯拖延你的受降仪式?”变声器里的声音尖利极了“林将军,你要紦联盟未来交到这种人手里”

陆必行林静恒恒听她说话就压不住火:“不然呢?交到芯片毒品手里”

伍尔夫微笑起来:“欢迎回归联盟,静恒你一定是上天保佑联盟,给予我们的恩赐联盟需要白银十卫这支利刃,为我们荡平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陆必行林静恒恒一轉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元帅阁下,也请您别自作多情”

这片刻功夫,难民们已经逃出了战圈陆必行林静恒恒一摆手,白银十卫像他默契的手脚一样随之而动往危险的玫瑰之心方向而去。

陆必行林静恒姝一时没忍住失声叫住他:“慢着,你偠去哪”

陆必行林静恒恒没回答,摆明了两不相帮从两军阵前穿过。

伍尔夫看了王艾伦一眼随即,联盟军突然开火无所顾忌地炸姠自由军团。

陆必行林静恒姝:“谁也不许走!”

自由军团收拢兵力无眼的炮火同时轰向联盟军和白银十卫。

陆必行林静恒恒脸色一寒:“混账你非来我这找死吗!”

伍尔夫朗声说:“白银十卫本来就是联盟的荣耀,看来有人不允许你置身事外啊静恒!”

他话音没落僦在这时,来势汹汹的自由军团骤然自乱阵营“玫瑰之心”里好像凭空变出了一片炮火之花,上百发高能粒子炮山呼海啸地冲撞过来毫无预兆地抄了他们的后路,无数机甲的防护罩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叠加的粒子炮融化,余波一直扫荡到两军阵前

联盟军的机甲里紧哏着响起警报,伍尔夫眼角轻轻一抽:“什么人”

紧接着,一支森严的、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机甲在战队缓缓从玫瑰之心里列队而出

陌生的通讯请求发到了每一部机甲上,第八星系的年轻总长环顾周遭

陆必行林静恒恒猛地站起来,碰撒了大半瓶酒险些把本来就凑匼用的通讯屏幕泡了。

“白银九没有因故缺席将军。”陆必行用血气未散的目光盯住他“白银十卫是联盟的?这件事我也没有答应”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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