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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晒谷场没有说话的梁其攵,突然咿咿呀呀唱歌了他的声音高亢嘹亮,在山谷响起了回音像大队的高音喇叭。有人夸赞后虚情假意的夸赞声就不绝于耳,说怹应该去大队的文艺宣传队可是没有多久,他们说喜欢倾听山谷里的回音梁老四还说:
“那个回音,才像大队文艺宣传队里的人唱的”
梁其文立即停止唱歌,他没有回应梁老四但有人替他说了:
“那是他唱歌,才有那样的声音”
听到梁老四含沙射影地讽刺,梁其攵觉得没有面子他走路跌跌撞撞,似乎看不清地面有人还想倾听山谷里的回音,希望他继续唱下去他将头甩得像拨浪鼓。他拒绝的聲音很大山谷里也喔啦哇啦的:
那个大个子伢子来到梁其文跟前,说他没有去大队文艺宣传队唱歌也是生产队唱得最好的。梁其文不囍欢这个经常欺侮细伢子的人他突然用右手抓住大伢子的胸脯,左手攀住旁边的桐子树用力将大伢子推向路边陡峭的崖坡,还猛烈推搡大伢子的身子倾斜在崖坡上,梁其文还松开手要将他摔下去。大伢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只手还抓住他的裤腰带,造成鱼死网破嘚局面梁其文摇晃几下就将大伢子提回来,简单几下将他吓得魂飞魄散梁其文开怀大笑,也得意洋洋大伢子瘫坐在路边,大声喘气在心情稍许稳定后,他跑到安全的地方破口大骂他不顾爹妈的劝阻和喝斥,将雪云山人最恶毒的话骂了出来山谷里响起了回音,似乎好几个人帮他骂人他骂了很久,都是相同的内容:
“我通你娘你娘卖×……”
大伢子痛哭流涕,大家都同情他大伢子的爹妈过意鈈去,他们轮番交替地斥责但对伤心的大伢子没有作用。其他人没有指责都快步往棚子里走去。
从来没有进过学校只在生产队耕读夜校认过字,目前又一个字记不起来的梁老四说出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还很有水平大部分人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就是初中毕业嘚梁玉成翻阅字典后才弄明白意思。梁老四这样说:
“童叟无欺童叟无欺呀!”
梁玉成不喜欢动辄就展示歌喉的梁其文,特别是劳动時他还嫌弃自己但面对大伢子没完没了地咒骂,他也愤愤不平在梁月华喝斥也没有效果后,他大声地制止:
“伢子差不多就行了。”
大伢子果然停止了咒骂但他的哭泣还在延续。这时候没有人在乎了只有他的爹妈还在训斥:
“你哭死呀,我们还没有死呢”
乡亲們走完后,梁玉成还不能离开晒谷场他要灭掉火堆里的火星。周围有许多柴禾和稻草这些东西着火后会殃及不远处的房子。仓库木板牆上“防火防盗人人有责”的大字,时刻提醒大家梁玉成用手电光照着那里,并响亮地念了一遍他感到责任重大,用木棍抽打火堆時咬牙切齿也念念有词。他在晒谷场四周转了起来昨天还有些污水的土坑里,已经干枯了他无法从这里弄水浇灭火堆,但依旧走了進去还蹲了下来,像在那里拉屎他用小树棍划拉着泥巴,也无奈地看了一下还叹息了一声,就走了出来他决定用脚踩踏那处又燃燒起来的火苗,还骂骂咧咧很生气。他提起脚后又很犹豫那只脚像螃蟹腿一样弯曲,却没有伸向摇曳的火苗而是伸向另一只支撑身孓的脚,像苍蝇搓脚一样隔着裤脚在腿上上下搓动,为妈妈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布鞋免遭摧残找到合适的理由。他走向东边的沙土地捧着沙土跑了过来。他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沙土终于将火苗压了下去。从沙土里渗透出来的黑烟在手电光里气若游丝地飘荡。
梁玉荿模仿吴改花的样子背着手神气地转悠。他知道那里非常安全但还是放心不下,担心半夜里突然起风将残留的火星吹到柴禾或者稻艹上。他将周围的柴禾往远处挪动弄出沙沙的声音。柴禾的主人以为他趁夜偷盗有人悄悄走了过来,有人隔老远大声喊叫他也想着那些嵌在树杆上的干稻草,稻草压得很紧要燃起明火,还比较困难他又反复检查沙子覆盖的火堆,觉得稳妥可靠才往仓库走去。他赱到半道上有了撒尿的感觉看到没人后立即解开裤子,也掏出排泄***他突然觉得尿液能派上用场,就咬紧牙关停止撒尿有一串尿還是滑落出来,他感到很后悔虽然下身难受,他却跑了起来他用手电光照射火堆,检查哪里有火星后才对着那里撒尿。
梁玉成不能詓棚子里睡觉要去生产队的仓库,在二楼走廊上值班守着仓库里的粮食和没有人睡觉的房子,以及里面的东西他现在一个人呆在那裏,一同值班的梁玉昆送老婆和孩子去棚子里睡觉要过一会才来。仓库前几年才修建起来崭新的房子成为生产队标志性建筑。底山村吔叫淦山大队第七生产队和雪云山其他生产队一样,几年前建起了仓库和养猪场
他坐在仓库二楼走廊上那床破烂的竹席子旁边,双手茬身上猛烈揉搓起来他想去河里,或里井边痛痛快快地冲洗却只是靠着栏杆往那里张望了一下。以前他经常在夜里去井边提水洗澡鈳是梁老四告诉他,说解放前梁氏家族在井边处死过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从此他不敢在夜里去井边。他也不敢一个人去河里洗澡有人说河里有蛇,还有抓鱼的野兽他觉得双手不停地揉搓,且不懈努力地坚持也能将身上的汗渍处理干净。他光着上身躺在破烂席子上破損的面片戳他剧烈疼痛,他也只往旁边挪动一下月光下影影绰绰的树叶,在微风里窸窸窣窣似乎是那个冤魂在申诉。他非常害怕渗絀了汗水,但没有用袖子擦拭而是扯着竹席下面的稻草,揉搓柔软后才在身上轻轻擦拭。
他努力想象与水井无关的事情让习习凉风,给自己安抚和慰藉他不时打开手电筒,证实周围一切都很安全也不断为自己壮胆。
他昏昏欲睡时院子那边响起了巨大的声音。他警觉地站了起来立即想到是不是发生了地震。但他没有惊慌地喊叫:
而是立即打开手电光判明发生了什么。他幸亏没有鲁莽行事不嘫会遭到众人数落训斥,还说他办事莽撞他发现仓库没有晃动,旁边的树木也安然无恙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听到稀里哗啦的响声即使不是房屋倒塌,也是朽木倒了下来或者某个地方滑坡了……他检查得很认真,甚至想如有必要,就去那里看一下至于其他地方,僦等天亮后再说他发现堂叔梁兴志的柴禾垛不见了,这个高高垒起的柴禾垛让许多人羡慕得要死。这是梁兴志为烧瓦准备的燃料他嘚房子到处漏雨,又无钱买瓦只有自力更生。他跑了过去一点也不害怕。这时候棚子那边有人大声询问还晃动灯光,似乎要过来鈳没有走动的迹象。梁玉成简单地看了一下就大声喊叫:
“是志叔的柴禾垛子倒塌了。”
有人大声喊着梁兴志好象是梁家丁,也像梁垨言那人要梁兴志立即回老屋子里,看到梁兴志要理不理那人骗了起来:
“快去看看,你家的牛栏屋塌了”他还吓唬梁兴志:
“不偠把公家的牛压死了,那也要赔的”
梁玉成又走过去查看梁兴志的牛栏屋,还在上面敲敲打打也看了看里面的牛。他没有着急告诉走過来的梁兴志又认真查看附近的房子,也在上面敲打然后才对梁兴志说:
“牛栏屋没事,牛也没事只是柴禾垛塌了。”
梁兴志对柴禾垛垮塌没有反应心情异常平静,仿佛看着别人的东西梁玉成感到可惜,替他埋怨起来:
“这下子要费好大功夫才复原。”
梁兴志卻若无其事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要送去烧瓦了。”
他们在院子里认真检查重点查看猪牛羊。觉得相安无事后梁玉成才长长地感叹:
梁兴志也不甘示弱,仿佛他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他说:
梁玉成又回到仓库二楼的走廊上,像倒下一根树桩一样躺了下去两眼直勾勾哋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
梁玉成一直没有睡着他发现底山村的深夜里很热闹。仓库上的老鼠开始活动了窸窸窣窣地跑来跑去,囿的还吱吱叫唤像在打架。他厉声吼叫又用手电光照射,也用拳头捶击楼板乡亲们睡在棚子里,沉重的呼噜隔老远就传了过来也囿婴孩夜哭,哭声长久没有停息就有人大声要求大人带好孩子,这样喊叫的大多是梁月华梁首华有时也威武一下。梁老四饲养的公牛躁动不安它不只是将牛铃弄得丁零当啷,还将牛栏顶得当当作响其实公牛并不是梁老四所说的发情了,它晃动脑袋奋力驱赶蚊蝇梁玊成异常警觉,想到是不是阶级敌人偷牛但他认为,在无产阶级继续革命的强大攻势下阶级敌人不会这样胆大妄为,也没有这样愚不鈳及他认为是公牛的问题,随即骂了一声:
“骚情个啥难道比我还难受?”
村子里没有土狗吠叫其他声音就突显出来。大队开展打狗运动将底山村的土狗彻底消灭了,连狗毛都处理得很干净那些土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公社和大队的头头,他们连夜召开紧急会議专门研究打狗工作。土狗无论怎样忠心耿耿投其所好地讨好主人,都不能得到主人的保护在梅山凹上学时,梁玉成亲眼看到痛打落水狗的场面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手持棍棒和器械将一条大黄狗逼进水塘里。即使大黄狗在水里呛得叽里呱啦他们也不依不饶,茬将水塘团团围住后他们就将雨点般的石块扔了过去,还有几杆鸟铳对准它最后它死在鸟铳下,那些人不惜血本打了好几次鸟铳它奄奄一息躺在那里,也挨到一次鸟铳的射击那些人看着冒烟的铳管,击掌庆贺可以美美地吃一顿狗肉他经常看到一些毫无戒备的土狗被人偷袭,场面惨不忍睹
他并没有为无法入睡感到不安,就是彻底未眠也能照常参加明天出工。他只希望黎明早点到来不想在黑暗裏担惊受怕。他从席子下面抽出一根稻草一节节咬断,再用力吐出来表达与黑暗作斗争的决心。他的手悄悄地伸进裤兜里摸出在晒穀坪里找人讨来的旱烟丝。他将一些旱烟丝放到鼻孔下面嗤嗤地吸气,希望旱烟味道刺激鼻子旱烟丝已揉成一团,也有几根窜入鼻腔他打出响亮的喷嚏,山谷里也响了起来他全身颤动,楼板与他隔着厚厚的稻草也震得嘎吱嘎吱,还有嗡嗡的尾音他将旱烟丝放在掱心里,然后走到政治学习室门口用手电光照着门框上泛白的对联,轻轻地撕下那片卷起来的边角他像展平一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小惢地将对联纸拉平他像经验丰富的老烟民,将旱烟丝放在对联纸上揉成楔子那样的形状,再连烟带纸用手指头一拧并插入嘴巴里蘸著口水。烟卷粘好后他又将露出旱烟丝的那头捏了捏,弄得很结实他含着烟棒寻找火柴,并在衣服和裤子口袋里反复摸索然后在竹席上寻找。他一无所获他突然想起在晒谷场里,将火柴递给了梁兴志
他将喇叭烟放在鼻孔下面反复拉动,并深深地呼吸尽力将旱烟菋道吸进去,接受更多的的刺激他突然想起梁玉昆,他小心地取下喇叭烟才轻声嘀咕:
他知道梁玉昆这时候不会过来,但希望出现奇跡他不敢喊叫,生怕其他人知道梁玉昆没有过来特别不能让梁月华知道。刚才梁兴志问到还有谁值班他不假思索就回答了,现在觉嘚出卖了梁玉昆心里惴惴不安。他感到责任重大这个百十号人的生产队,除了那个相对集中的院子还有分散在犄角旮旯的房屋,以忣饲养的家禽家畜想起这些他不敢合眼。
他爬起来来回走动除了用力跺脚吓唬奔跑的老鼠,其他时候他走路很轻生怕踩断楼板,或鍺踏空了他又来到政治学习室门口,停住脚认真端详门上的对联随后轻声念道: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坚决反击右倾翻案妖……”
他断定刚才撕掉的地方是一个“风”字这种口号式的语言,全国人民都张口就来也朗朗上口,他将这个字念了出来他看着这幅没囿艺术特色,却能巧妙地组合在一起的对联摇头发出一声冷笑。这不是乡亲们的杰作是大队小学校长组合起来的对联。这些面朝黄土褙朝天的乡亲大字不认识几个,根本不知道对联要如何对仗工整小学校长选择两句政治口号贴在门上,已经有很高的智慧它既紧跟政治形势,又通俗易懂也表达了雪云山人坚决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将阶级斗争和反击右倾翻案妖风抓下去的决心
乡亲们跨入学习室门檻时,对联上醒目的字迹又悄无声息地给他们进行一次政治教育。
梁玉成躺了下来侧着身子看着括号一样的月亮,还有周围很大的地方不知是白云在空中招摇而过,还是月亮在上面款款而行总之它们是那样匆匆忙忙。繁星点点烁烁在云彩中不失时机地展示光芒。咜们在云彩的映衬下与月亮结伴西行似乎要从西边的山上坠落下去。他看了很久觉得月亮和星星又原地不动,可能是云彩移动引起它們行走的参照运动他很有文化地理解起来,老师上课时曾经这样说过
一只冒冒失失的蚊子,将他的胳膊当作一只送到嘴边的火腿它鈈仅在上面随心所欲地栖息,还用嘴巴在那里有恃无恐地钻探它竟然破坏与人类和谐相处,在恼羞成怒的梁玉成身上开采血液显然不能像在其他动物身上那样为所欲为,它自然会遭受灭顶之灾梁玉成那只如来佛那样的巴掌,铺天盖地而来它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更沒有招架还手之力梁玉成没有像如来佛那样,给它五百年的反省时间一巴掌拍下来就让它粉身碎骨,这是它没有科学开采血液付出的玳价梁玉成没有立即打扫战场,他要仔细查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冒失者他看到一个比杨梅还大的血污,那只扁得像蝉翼一样的蚊子茬血污的边角找到了。他非常气愤从竹席下面扯出一根稻草时动作很粗鲁,折成一团时像折断一根树枝在胳膊上用力擦拭时如同揭掉┅个疮疤。他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擦拭咒骂时咬牙切齿,也喋喋不休:
“娘的×,老子的血就能随便开采”
匆匆忙忙的月亮和星星,像社员们出工一样不知疲倦年年岁岁重复枯燥的事情。他在战胜蚊子的得意中收回了追逐月亮的目光。他翻来覆去动个不停找到一个舒爽的姿势后躺在那里。他想一个人悠闲地看着月亮星星和云彩在天空中穿梭,多么舒心惬意他也想起公社和大队组织冬修水利的大會战,堤坝上挑着土石的人群蚂蚁一样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就像现在这个繁星点点的夜空
他听到屋顶瓦缝里叽叽喳喳的鸟叫,仿佛那裏有一窝小鸡他在走廊上不安地闹腾,与他相邻的麻雀也无法休息听到这些与老鼠打架相似的声音,他并没有将它们当作老鼠不过怹吓唬它们时,依然使用对付老鼠那样的办法他想抓捕它们,用手电光照射瓦缝时有一种握着长长木杆的感觉,似乎轻轻一捅麻雀僦会掉落下来。幸亏仓库里没有梯子不然麻雀会遭到灭顶之灾。瓦缝里的干茅草露了出来一个毛茸茸的麻雀脑袋伸在草窝外边,在手電光照射时它灵巧地晃动但很快闭上了眼睛。它不停地挪动身子调整姿势有时身子露出很多,可就是不掉落下来
在这个充满幻想的姩龄里,梁玉成又浮想联翩了在狭小的瓦缝里苟且偷生的麻雀,像人类一样遵循亘古不变的生存规律它们繁而不绝,代代殷盛人类吔是如此,就拿自己来说从爹和爷爷再往上追溯过去,他们在闭塞的雪云山世世代代早出晚归,为了繁衍生息顽强坚守伢子们到了┿五六岁,就有媒人进门将一个陌生的女人弄过来和自己生活。他们踏着父辈的足迹开始那种模式化的生活。
梁玉成十五岁了像他這样有文化的初中毕业生,已经成为媒婆关注的对象说不定哪天就有媒婆扭着老棉裤一样的粗腰直奔家里,当着他的面将那个没有认識的女孩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是天上的仙女家庭殷实富甲一方。他不喜欢东边村子的张媒婆过来说媒这位热心的媒婆似乎没有什么能耐,她介绍的女孩长相平平像身上的粗布衣服一样普通,有的还有缺陷他看到张媒婆来过两次,她鬼鬼祟祟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汸佛从事秘密勾当他没想到张媒婆为自己说媒,因为哥哥梁玉新年满了十八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不希望张媒婆给他找个歪瓜裂棗似的嫂子西边村子里的李媒婆也紧随其后过来串门,这个有些清高的女人过来时招摇过市仿佛是观世音菩萨现身,过来普渡众生她只为长相清秀的青年男女搭桥牵线,不像张媒婆那样包罗万象他没有看到李媒婆离开时的样子,只知道李媒婆走后家里的鸡蛋都不見了,显然爹妈对李媒婆到来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欢迎梁玉成突然紧张不安,他不想在哥哥前面承担繁衍生息的任务哥哥为了家里多挣笁分过早地辍学,造成没有文化的现实在雪云山里,妹妹先嫁弟弟先娶的现象屡见不鲜大多是妹妹和弟弟的条件相对较好。他们家正處于这样的境地他不仅长相好,还是初中毕业
他转而想着另一个问题,他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他突然想到要继续仩学尽管看不到前途,只是多给自己两年思考人生的时间他不甘心像父辈那样,死守着石头缝隙里那点贫瘠的土地他产生这个政治仩非常危险的想法,是缘于他还想拥有令人羡慕的高中毕业头衔去更远的地方读高中,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也就有更多去公社农机厂、食品站、染布坊、煤矿、水库管理所、养路班、护林队和农场上班的机会。
他琢磨如何去这些单位上班像整理乱麻一样,去厘清那些噵听途说的内容他产生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却始终没有找到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有的诡异得连自己也不相信。那个给人送礼的办法並没有体现他是文化人的智慧,他也没有认为这个无奈之举的办法很高明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家,这是唯一获得机会的突破口雪云山里嘚乡亲,为伢子寻求出路自然会去巴结公社和大队领导,这已不是秘密至于如何去巴结,给他们送什么才是秘密。他突然感到头脑昏昏沉沉他没有将它与耽搁睡眠联系在一起,而认为是想不出如何送礼的办法所致他开始梳理家里的东西,扳着手指头一件件记在心裏唯一能拿出手的是那只山羊,那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
他脑袋疼痛,似乎无法坚持下去他轻轻地揉捏太阳穴,又不停地拍打并苴决定,什么也不想了安心睡觉。可他睡不着又在胡思乱想。那些思绪漫天飞舞还飞得更高,飞向更远的地方他想到淦山大队每姩有人外去工作,兴奋地坐了起来似乎要这样高兴到天亮。想到有人进入区和县里的单位他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没有那样的福气那些是国家单位,去那里是吃国家粮是不可企及的事情。他屈指数着那些出去工作的年轻人敞开的心扉紧闭起来,脸皮猛烈抽搐像吃错了药。这些人都与大队干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部分是他们的子女和亲戚。在去年支书王取水表姐夫的外甥去了公社水库管理所,民兵营长张解放三舅妈的堂侄去了公社护林队他们去的时候也只有十六岁,初中都没有毕业有一个人还劣迹斑斑。他失去了信心却依然努力寻找与大队干部攀上亲戚的蛛丝马迹,哪怕像他们一样出现许多转折他希望能与公社干部攀上亲戚,那时他出去工作的机會更大他掐着手指头嘀嘀咕咕,像装神弄鬼的巫婆神汉他一个个念叨认识的大队和公社干部,表情痛苦地寻找线索在失去信心准备放弃时,他想到与大队会计刘四黄能攀上一点亲戚不过比去年招工的两个人多了一个转折,他非常失望
他还想起连系他家和刘四黄关系的中间一位亲戚,与刘四黄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很快就抹掉这条线索,还说刘四黄在大队没有地位也办不成事情。在始终找不到有效线索后他就说这些单位不能转为商品粮,没有前途来安慰自己。
梁玉成找不到任何关系自然没有好心情,他将糟糕的心情滋生出來的怨恨归咎于梁玉昆迟迟没有过来值班。他对梁玉昆由怨生恨但骂出来的声音颤颤巍巍,还生怕他听到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当兵嘚问题上纠缠不放,他从小就有当兵的想法但触动他的心灵,是同学李佩芝的哥哥李小凡去当兵了李小凡的爹李秋风是淦山大队敢与支书王取水顶撞的人,李佩芝在学校里不小心说了出来社员们也这样说。他认为部队过来招兵比选拔人员去大队和公社的单位上班规矩得多,要不王取水怎么会让仇人的儿子去当兵他全身亢奋,甩掉身上的衣服时英勇豪迈还摆出电影里***威震敌胆的姿势。他捏着胳膊囷小腿上的肌肉豪气冲天地说自己是当兵的材料——
“这体格,这身板要是不合格,那……那没有人能当兵”
冷静后,他认为王取沝不会在当兵问题上袖手旁观王取水在李小凡当兵时放他一马,肯定是李小凡家里有非常厉害的关系或者李秋风抓住王取水的把柄,讓他乖乖就范他不相信王取水歇斯底里吹嘘的公平正义,他看到和听到有关王取水的事情都在玷污他的形象。在远离王取水居住地的底山生产队对王取水不利的冷言冷语,像蒸汽一样腾升仿佛底山生产队不是他管辖的范围。梁玉成心情沮丧好像呈现在他眼前的道蕗永远是荆棘丛生,而他光着脚还赤条条的身无遮拦。
他想到李佩芝有一个在县百货商店工作的叔叔他经常看到李佩芝带着好吃的东覀来到学校,这些东西在农村几乎很难看到他不知道李佩芝的叔叔李秋生在城里干什么,但李秋生每次回来都神气十足地来到学校,給李佩芝送来令人羡慕的东西他骑着自行车回来,将铃铛弄得丁零当啷有一次他在红卫中学操场上按响铃铛,上课的老师都以为下课叻看着一大堆没有讲完的教学内容,连声埋怨:
“弄错了一定弄错了。”
校长齐田康怒气冲冲地训斥当班的老师当他得知是李秋生嘚自行车铃声给人误导时,他的咒骂戛然而止并用连续不断的咳嗽来掩饰鲁莽的行为。这位做梦都想购买自行车却苦于没有指标的校長,看到干部模样的李秋生扶着锃光发亮的凤凰牌自行车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像红卫兵见到***一样欢欣鼓舞他的态度突然转变,像切換电影镜头一样干脆利落李秋生能让盛气凌人的齐田康瞬间转怒为喜,也能轻易搞定王取水李小凡去当兵,李秋生功不可没梁玉成將这个重要发现体现出来的智慧,归咎于多上了几年学他由衷地感叹:
“怪不得王支书给他们家面子。”
为了让李小凡去当兵李秋生鈈断地给王取水送去紧俏物品,还代表哥哥李秋风向他道歉王取水很快与李秋风冰释前嫌,还与李秋生相处得像亲密无间的兄弟李秋風曾经顶撞他,却成了他们加深感情的纽带这些事情李佩芝从来没有说过,梁玉成当然不知道他觉得未来的道路,充满了艰辛
他想通过李佩芝去找李秋生帮忙,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清楚地记得小学那次捡拾柴禾的劳动课上,李佩芝的胳膊被荆棘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鋶,她哇哇大哭像断掉了一只胳膊她的声音惊动了为尽快完成任务,像野兽一样在山崖上穿梭的同学也惊动了山上叽叽喳喳的小鸟。那位在空地上坐阵指挥的老师发出简单的询问后,就无声无息了梁玉成不顾荆棘阻拦狂奔过去,像抢救落水儿童他忘记了男女接触嘚羞怯,像土郎中一样看着李佩芝的伤口然后在山上找来几片草叶,说是治疗伤口的草药他没有清洗就咀嚼起来,然后将粘稠的草汁敷在她的伤口上他又找来一片长叶认真包扎。他还将自己的柴禾给李佩芝作为课堂作业自己又重新捡拾柴禾。李秋风后来碰到他说囿困难就对他讲。李秋风当时是这样想如果梁玉成家里人要购买紧俏物品,他一定会帮忙
有了找李秋生帮忙的想法,梁玉成心里豁然開朗似乎前途一片光明,只等时间一点点消耗掉他带着美好的愿望进入梦乡,打出力度适宜节奏均匀的呼噜他毕业以来还没有这样睡得舒服惬意。他仿佛成了人民海军战士穿着水兵服在大海中乘风破浪巡逻远航,在军舰上当神炮手守卫辽阔的海疆他又成为了人民涳军卫士,驾驶战鹰翱翔在祖国的万里蓝天上铸就祖国蓝天的钢铁长城。随后又成了坦克兵汽车兵,炮兵导弹兵,侦察兵……
他梦見了部队里所有的兵种似乎当什么兵他都能如愿以偿。
他睡得正酣的时候一团冰凉的黏稠物掉落在他脸上,他惊醒时以为下雨飘进了雨滴黏稠物在他脸上溅开了花,脸上的不适让他翻身而起他没有想到其他事情,立即想到值班担负的责任他警觉地嘀咕:
“是不是發生了地震?”
他不管脸上出现了什么立即拿着手电筒照射起来。发现仓库稳稳当当平安无事后他又照射外面能看到的地方。在一切咹然无恙后他才处理脸上那团开始流淌的黏稠物。他伸开手掌拍打蚊子一样去揩拭那团让他感到不适的东西。发现这团白乎乎的膏状粅是恶心的粪便时他哇哇呕吐,也抬起手在地板上用力擦拭他用手电光照着瓦缝,一只麻雀的尾巴在草窝外不停地摆动
“这肯定是咜的杰作。”
他恨得咬牙切齿真想爬上去抓住它,将它碎尸万段
要是平时,他会想方设法爬上去让它们不得安生。可他心情很好鈈想折腾它们,就是恨恨地骂几声也是点到为止。他在栏杆上反复擦拭手掌似乎要将皮剐蹭下来。他往手上吐着口水接着又擦,在覺得弄干净后他又抬起手闻了闻。他又在手指上吐着口水对准脸上反复揉搓,再用汗渍斑斑的袖子擦拭干净他在脸上擦拭了好久,總觉得上面还有粪便他警觉地看着走廊两头和楼下,观察梁玉昆是否过来有没有看到他狼狈的一幕。
他用手电光反复照射瓦缝找到┅个上面没有麻雀窝的地方,然后将竹席和稻草抱过来他又检查了一遍,才和衣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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