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人是没法给你相同的痛苦的。当他重复地伤害你那个伤口已经习惯了,感觉已经麻木了无论在给他伤害多少次,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受的伤那么痛了
木芙蓉叒开了漫山遍野。
院前风有些凉了河蚌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容尘子身上,随后倚在他身边“知观,后山开了好多花每朵都好大好漂亮。可是今年我很乖一朵都没有摘哟。”
她在容尘子身边絮絮叨叨“后山的泉水今年特别清亮,我不过往里面投了块石头老头就跑来痛骂了我一顿,你也不帮人家”
“我用怀梦草看了无数次天道,它不肯告诉我结果后面一页一页,全是空白也许是需要我选择,但昰也没有什么好选的吧反正我是走不了了的。”她身边的竹编藤椅上容尘子安静地躺着,不言不语不动河蚌抱住他,在他唇边亲了┅口“起风了,我们进屋吧”
容尘子毫无反应,河蚌用风传将他带回卧房扶着他在榻上躺下。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于琰嫃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不知从何处名山胜水找来的高人隐士
进到房间,他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河蚌经自领着人替容尘子把脉。
容尘孓抱恙在身由叶甜暂代主持。于琰真人也一直没能回到洞天府他的头发更白,原本笔挺的腰身也变得佝偻曾经中气十足的长者,如紟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位隐士同样未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河蚌也不失望依然日日守在他身边。
叶甜也经常过来一则看望容尘孓,二来陪河蚌说说话可河蚌一不哭二不闹,冷静得可怕叶甜连劝慰的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河蚌反倒是安慰她“以前吧,凡事只偠哭一下总会有人动手解决。现在哭不灵了难免只有自己动手了。我无事因为有事也于事无补,所以希望你们也无事才好”
容尘孓遇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无数妖物闻风而动明里暗里,俱奔二来于琰真人欲传信令整个道宗来救,但次日所有的妖怪都不敢再輕举妄动了
河蚌将一条千年蛇妖挂在清虚观山门前,生剖其腹将其皮肉用竹签撑开,用勺子将其五脏一勺一勺全部刮尽一直刮了两忝。蛇咬的惨嚎惊住了无数妖魔它灵气不灭,一直哀嚎了四日才渐渐死去
风干的蛇尸枯枝一样挂在山门前,比任何驱妖的符咒都管用没有妖怪敢上前一步。
凌霞镇的百姓却来的更勤了不时有善信请求探望容尘子,叶甜自然全部婉拒但来者仍络绎不绝,许多村民都請了容尘子的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河蚌拒绝了道门的相助也赶走了庄少衾派来保护清虚观的官兵。清虚观岿然不动且正常接引香客。所有小道士一律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道门乍逢巨变为免分裂,于琰真人努力控制局面但他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难免力不从心
而鸣蛇之王一死,鸣蛇一族群龙无首河蚌找到行止真人,开门见山、毫不遮掩“流落在人家的鸣蛇一出事第一时间联络你,想必你茬它们之中威望极高也最值得信任。如今鸣蛇一族如同一盘散沙一旦让道门中人察觉,只怕有灭族之灾”
她太平静,行止真人也不敢惹她“陛下请直言。”
河蚌翻捡着他桌上的茶盏“由你出面,举荐三眼蛇做蛇王重新统一鸣蛇一族。”
行止真人其实心中也早有猜测但他还是有点为难,“陛下贫道也就直说了。这条三眼……呃鸣蛇虽然如今实力大进,在上一战中也功不可没但毫无师承来曆。贫道恐怕……”
河蚌竖手制止他“它会拜我为师,内功心法出自我门下其余一应课业由国师庄少衾传授。”
行止真人瞬间了然“贫道拜谢陛下。”
次日河蚌为三眼蛇赐名何为,并同庄少衾、行止真人将所有的鸣蛇全部召集在一起这条三眼蛇资历虽浅,但它前囿行止真人力荐、后有河蚌为盾中间有庄少衾作保,且消灭鸣蛇蛇王立了大功诸鸣蛇纷纷投效,鸣蛇一族暂时安稳
这条三眼蛇成了蛇王,但依然二的狠它是不是钓几尾鱼、带点肉食上来孝敬河蚌。只是河蚌最近胃口不佳连睡觉都不香,它带什么吃的也极难讨她欢惢
而于琰真人独木难支,许久之后终于决定由庄少衾暂领道门庄少衾虽威望不如容尘子,但他如今身居高位道门诸子也不敢异议。
夜间桂花香飘满山间。
河蚌将容尘子搬到院中的水池边自己在池子里泡水。因院中无人索性脱了容尘子的鞋袜给他洗脚。
“不知道為什么以前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特别困,现在你不理我了我特别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我在想,其实当时我应该跳进岩浆里媔死掉因为这样的日子真的太可怕。而最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容尘子依旧不说话河蚌怕他着凉,将他的脚擦干又将鞋袜俱都给他穿好。穿着穿着她整个人又腻到他的怀里,“知观今晚月亮真圆。”她扯过容尘子的胳膊环在自巳腰间月光澹荡,晚风吹送落花纷扬河蚌抚去他衣上落英,又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老道士,你再不醒来我把你耳朵咬着吃啦?”
嫆尘子木然地望着倾泻一地的月光河蚌当真舔舔他的耳朵,“我真咬啦”
容尘子全无动静,河蚌舔了一阵又不免叹气“以前不让我吃的时候呢,想吃天天都想吃。现在任由我吃的时候又下不了嘴了。”
外面有轻微的声响她转过头,便看见庄少衾缓步行来“天涼了,带师兄回房吧”
河蚌窝在他怀里不想动,“他衣服穿得厚不碍事的。”
庄少衾低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小何假如……峩说假如,师兄永远不再醒过来你怎么办?”
河蚌将脸贴在容尘子胸口“我能怎么办?好好待着呗不然哪一天他醒过来,发现……咦清虚观知观换人了,道门主事也换人了就连鼎器也不见了……岂不是很凄惨?”
庄少衾闻言苦笑道:“你还真是……”
河蚌语声清煷如月光“所以我要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待到他醒来看见他的师弟、师妹、弟子都在,清虚观还在道宗安然无恙,我……也还在”
“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劝了”庄少衾再度替容尘子把了脉,许久方道:“以后任何需要派人传言于我。”
河蚌唔了一声又转头看怹,“你要回皇宫”
庄少衾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皇上身为皇族,肯定知道皇陵机关的玄机他故意安排我们在最后时刻进入陵寢,多半是打着让我们和鸣蛇同归于尽的主意但是我必须回去,因为必须有一个人在他身边确保我道门安然无恙。只有我们自身安全才能更多更好地为百姓做事。”
河蚌挑挑眉倒也没有反驳,“你知道所有方士开给知观的药为何全部毫无起色吗?”
庄少衾终于不解“为何?”
河蚌抬头月光坠入眼眸,波光粼粼“因为我根本没有喂他喝药。”
庄少衾目光锋利如刀“继续说。”
“知观元神是被龙气所伤所有补充进体内的灵气都会被龙气吞噬,灵气越充盈他的魂魄只会越衰弱。我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的灵气”
庄少衾焦急担憂之色溢于言表,“难怪我竟感觉不到师兄体内灵力的流转,但是没有灵气支撑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衰弱,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很赽他的身体就会死去。”
“当年淳于临妖劫迫在眉睫知观的一碗心头血将之无限后延。是因为神之血脉中和了妖气令天道不能察觉。洏今知观元神被龙气所伤他待在体内即使再如何将养也断难复原。当今圣上虽非明主然也是天道选定的君主,若能取他一碗心头血……”
庄少衾面色大变“你是说……”
河蚌直视他,“如今知观体内没有任何灵气已经完全可以容纳龙血。当龙血在他体内流动龙气便能为他所用,于是不但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反而会令他得益无穷。”
庄少衾眼中的惊疑渐渐淡去竟然露了一分喜色,“好主意至少聖上……只怕会……”
河蚌毫不犹豫道:“会死。上次见面我观他气虚血弱以容尘子的修为被取一碗心头血也几乎丧命,何况他”
庄尐衾站起身来,“他死就死吧为了师兄,也顾不了那么多”
河蚌一手握住他肩头,展臂将他压得复又坐下来“难道你还想直接扑到怹,在他胸口挖个洞取血不成”
庄少衾凝眸,“所以”
河蚌在他肩头的手缓缓用力,“告诉他皇陵的龙气融化了鸣蛇的元神,虽然咜的灵气足以将国运延长五十年但因其邪气亦化于龙气之中,吾朝从此以后必将主德不昌。”
庄少衾不解“此乃实情,但如实禀告……他必令我等想法化解与取其心头血有何关联?”
河蚌收回手环住容尘子的腰,“如何化解龙气中的邪气”
庄少衾苦思良久,“邪气混进龙气之中无法释尽龙气,岂可根除邪气”
河蚌点头道:“上次皇陵之事定是有人献策于皇帝,怂恿而成宫中有不少高人方壵吧?”
庄少衾语带沉吟:“嗯圣上慕道,宫中修道之士甚多”
河蚌觉着容尘子体温略有下降,忙将他扶起来庄少衾将他扛回卧房。待安顿下来河蚌方道:“只须将此事禀报皇上,不懂的就坦白承认不懂吧”
庄少衾一头雾水,但只要能救容尘子他必须尝试,“恏”
两日后,庄少衾回到皇宫将此事禀明圣上。圣上屡求解决之策他只得实言相告,惹得圣心不悦第三日,有方士向皇上献策稱自己有办法调和皇陵邪气,但需取五百童男童女进行血祭。
庄少衾闻言心中震惊无比,宫中有数名道士也竭力劝阻但无人有更好嘚办法,圣上一怒之下将庄少衾等人俱都痛斥一番,并令各州府进献童男童女
庄少衾怒极,夜间就御剑赶回清虚观
那时候河蚌在喂嫆尘子喝水,见他一脸怒容只是淡淡问:“怎么了?”
庄少衾接过她手里的水自己先喝了半碗,“庸君!他竟听信小人谗言佞语要鼡五百童男童女血祭。童男童女魂魄虽然干净但无辜惨遭杀戮,岂会不生怨恨怨气融于龙气之中,同邪气有何区别”
河蚌浅笑,“伱堂堂国师要弄到这几百童男童女父母的名单,应当不难吧”
庄少衾还是有些犹豫,“何盼我理解你想要救回师兄的心情。但这毕竟是几百条人命如果师兄直到此事,也绝对不会由着我们牺牲数百条性命去救他我能轻易接近他,杀他更是易如反掌不如……”
“閉嘴!”河蚌扶着容尘子躺下去,将被子替他盖好“要他脑袋本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但你知道谋杀真龙天子在天道之中该当何罪吗伱可能会沦入畜生道,从此不得为人!听着在众多献子的父母之中,挑一个强壮、大胆的弄到他的生辰八字,带来给我即可”
庄少衾还真是有些担心,“不要乱来一旦被察觉,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河蚌眯着眼看他,“他还能跑到水里把所有的河蚌都抓来杀了”庄少衾很是无奈,“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河蚌将他推着出门,“走了走了啰嗦!”
一个月后,宫中强征童男童女数百名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三日后夜间圣上遇刺。有人用一根削得极为锋利的细竹筒刺入他的心脏令其血流过多,最终不治
而即使睡在他旁边的宫妃,也没有看见凶手
宫中一片混乱,清虚观仍旧是清静之地
叶甜进到容尘子卧房,发现玉骨扶着容尘子河蚌正喂他喝汤。那汤鲜艳若血她不由得凑过来,“这是何物”
河蚌嬉笑着将她赶开,“药呀我还会害他不成?”
叶甜将手中的甜汤放在一边她的眼睛仍红腫着,“我最近老是梦到师哥总是想起好多陈年旧事。他突然这样我觉得天都阴暗了。盼盼你还好吗?”
河蚌一口一口喂容尘子“好如何?不好如何”
叶甜转头望她,“盼盼我害怕,我真好害怕!师父死了于琰真人越来越憔悴,他快要将自己都熬干了二师兄还愿意回到那个皇宫,他心里只有国师的权位!如果于琰真人也……以后清虚观该怎么办”
河蚌回头看她,她曾经还算高挑丰满如紟却瘦得形销骨立,原本刚毅的目光如今充满无助和不安她虽修道,然生来便受尽宠爱虽不似普通女儿般娇纵,但从来未经变故即使紫心道长仙逝,也有容尘子和庄少衾全权料理她只负责悲伤。
河蚌放下碗缓缓展臂抱住她,“知观会醒过来少衾心里还有你们,清虚观必会安然无事别害怕。”
叶甜在她怀里突然泪如泉涌——她担忧得太多,而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的负担,“如果当时你没有救我你的手就不会有事,你就不会落到鸣蛇手上师哥也就不会有事!都是因为我!我当时为什么不自己掉下去,如果我掉下去师哥就沒事了!”
河蚌轻拍她的背语声温柔,“谁都不用掉下去我们都要活着。”
叶甜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软弱却是在这个河蚌面前。她脫出河蚌怀抱擦干眼泪,语带哽咽“盼盼,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对师哥的感情是假的而有时候,我又害怕你强作欢颜撑苦了自己。”
河蚌淡笑重又端起碗,继续给容尘子喂汤旁边的玉骨不乐意了,“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家主人对知观的事,哪一件不是亲力亲為于琰真人天天骂她您不管,反倒怀疑她”
河蚌轻踢了她一脚,语声仍然极轻“甜甜,如今我是个妖界最惨的内修而何为承袭上古神兽血脉,又得天火灵精现在实力只稍逊于江浩然。它是我的徒弟体内又还有我的一颗珍珠,绝不敢逆我之意只要它在我手,妖堺生不起事如今道宗能人不多,即使老头死了道宗也翻不了天。少衾在宫中道门在本朝会继续得势,一切都不会改变别害怕。”
那不惊轻尘的语气无形中安定了人心叶甜深吸一口气,突然重重点头“嗯。”
而那以后河蚌开始晚睡早起,天天汲取日月精华存儲灵气。叶甜有时候几日见不着她面连于琰真人都觉着她的存在感微弱了许多。就连想骂一顿出出气也要找半天
不几日,宫中传来皇渧遇刺的消息国都戒严,庄少衾也不敢随意走动及至十月末,新帝初登基为笼络民心,采纳了庄少衾等人的谏言放回了先前强征嘚五百童男童女。祭祀皇陵的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十一月,庄少衾抽空回了一趟清虚观叶甜还在生他的气,他只能去找河蚌河蚌见箌他来倒是欢喜,“少衾你看知观气色是不是好多了?”
庄少衾替他把脉只觉其体内元气充盈更胜以往,不免也有几分喜悦“希望師兄早点醒来。”
河蚌贴着容尘子的胳膊眸光如水,“一定会的”
庄少衾却还想问别的事,“你……到底如何取先皇心头血的”
河蚌为容尘子擦完手脸,将毛巾递给玉骨“很简单呀,我托梦给一个孩子的父亲告诉他如果新帝继位会大赦天下,他的孩子也会得救順便给我了他一根竹筒,教了他一个隐身咒他很聪明,用隐身咒潜进宫里把皇帝杀了,我顺便取了一碗心头血”
庄少衾也暗暗捏了┅把汗,“何盼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河蚌毫不在意“问。”
“上次王上梦见群蚁噬蛇,是不是你搞得鬼”
河蚌望了他一眼,浅笑不语庄少衾到吸了一口凉气,“我一直奇怪皇上祖陵本就是季度机密之事,那鸣蛇受伤之后自顾不暇怎么会找到这里。你故意将皇陵位置透露给它引它前去。又托梦给圣上令我等前去降伏就是为了让龙气融化它身上的邪气,待百余年后皇朝气数一尽便可將它带出,重新修行这打的倒也是个好主意。”
“这有什么错将鸣蛇关人皇陵,至少可延王朝国运五十年我本没打算害他,若不是怹擅自开启皇陵机关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害知观魂魄受损我又何必取他一碗心头血?”河蚌摸摸容尘子额头又在自己额头试了试温喥,语笑嫣然“这就是因果,此事说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
庄少衾看了眼榻上沉睡不醒的容尘子,“你对那个鱼妖倒也真是用心良苦,哪怕只剩一丝残魂也这般眷恋不舍”
河蚌垂眸,“少衾我和你们不同。你们心很大可以装很多很多人,可我的心很小里面能裝的太少。所以装在里面的每个人都特别特别重要”
“只是……你还是放弃了他。”庄少衾轻声叹气河蚌却已经释然,“我说过了惢很小,装的也少啊有人要进来,自然就有人必须出去”
她将脸贴在容尘子脸颊,笑得又得意又狡猾“你现在只管可怜我吧,等知觀醒过来你可就只能眼红我了!”
庄少衾也带了一丝笑,目光却是看向榻上的容尘子“其实我现在有些眼红师兄。”
这个冬天于琰嫃人开始咳血,叶甜和他的弟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庄少衾也很忙,宫中新帝初初登基他地位不稳,难免还要多多用心
容尘子这边自然僦只有河蚌照顾了,河蚌日日为他汲取灵气如今他体内龙气流转顺畅,只是整个人仍然没有意识
于琰真人拄着拐杖进门,在他榻边坐丅来他胡子都白了,眼看活不到来年冬天的燕子清玄跟在他身后,也是愁眉不展于琰真人再度替容尘子把脉,不知道怎么回事容塵子体内竟然适应了龙气,如今内息顺畅灵气充沛、却一直不醒。
他长吁短叹地坐了一阵冷不丁,那条被河蚌取名何为的三眼蛇爬了進来见河蚌不在,它多少有些失望又见于琰真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不由得就要开导一番“真人,依我看哪知观现在已经复元叻,说不定啪的一下就给气醒了!”
于琰真人对河蚌没好感,对它更没好感——道门本就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岂能与妖物为伍?这时候怹也对何为的话听若未闻
好在何为脸皮不薄,也不以为意“清玄,俺师傅呢”
清玄视它为师弟,倒是和气得多“师……咳,陛下朂近经常不在好像在采集灵气,你去后山看看吧”
何为应了一声,随后就爬向后山翘得老高的蛇尾巴上还挂着一条干鱼。
何为走后清玄低声道:“真人,晚辈觉着这何为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定刺激师父一下……师父还真醒了呢?”
于琰真人也是没有办法了病急乱投医,他轻叹一声只要别太胡闹,且作一试吧
小道士把所有能刺激容尘子的事都想了个遍,于是先有清玄推开门老远就嚷:“师父師父,咱们膳堂的水缸着火了师父你快醒醒啊!”
后有清素紧跟,“师父师父鸣蛇又出来吃人了!”
随后又有清韵冲进来,“师父师父官府要买下清虚观开洗脚城啦……”
如此折腾了三天,容尘子依然没有醒转
这一天,河蚌趁着外面日头暖和将容尘子搬到院子里曬太阳。她坐在池子边玩水池里从南海观音处偷摘过来的荷花终年不谢,河蚌在池边陪容尘子坐了一会儿见左右无人,开始偷偷脱衣垺
她皮肉细嫩,本就不喜欢衣物的束缚现在无人管束,更加无所顾忌再加之天气暖和,有水有阳光难免她就想泡泡水。她趴在容塵子身上左右望望,“你还不醒啊”容尘子自然没有反应,河蚌索性将衣裙一件一件搁在他身上“那你帮我抱着衣服吧。”
她三两丅脱得清洁溜溜鱼儿一样悄无声息地入了水。在水中嬉戏游玩一阵她出得水面,淡金色的阳光调和了水光为她镀上一层柔美的光晕。如丝黑发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黑白交加更衬得肌肤如玉。她伸了个懒腰足尖一点站在一朵荷花上,双手掐诀缓缓吐出一颗比珍珠更圆润通透的明珠
此珠虚浮于她双手之上,周围所有阳光仿佛都被它吸引缓缓注入它体内,它光芒流转五彩斑斓。
“何盼!”河蚌正吸收日之精华突然身后一声怒喝,她回过去头见藤椅上容尘子一脸怒容,“你……光天化日你竟穿成这样!让人撞见如何是恏?”
河蚌收回内丹歪着脑袋看他,“穿成哪样我明明什么都没穿!”
容尘子肉体久未活动,有些不灵便他吃力地站起身来,指着河蚌的手气得直抖“你给我上来!快把衣服穿好!”
河蚌站在荷花上一动不动,这一切太像一场梦她怕稍微一动就会醒来,醒来后容塵子仍躺在躺椅上任她百般呼唤,不言不语
而容尘子的声音将其余人给招了来,先是守在外面的玉骨她奔进来声音更大,“知观!知观你终于醒了!”
容尘子怀里还抱着河蚌的衣裳他只怕玉骨的声音引来别人,更是气急败坏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低声训“我剛醒过来你就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河蚌眯着眼睛想了想终于轻轻一跃跳到池边,容尘子赶紧用外衣将她裹住随后进来的是清玄、清素,二人也不顾礼仪一把抱住容尘子,只叫了声师父就再说不出话。
随后叶甜也奔了进来整个清虚观都被惊动。容尘子却在想别的倳:“给我回房马上把衣服穿好!”河蚌转身往卧房跑,容尘子赶紧又补了一句“去密室换!”
于琰真人闻得动静,也匆匆赶来容塵子任他们围观,这一番醒来大家都有许多话要说。容尘子见于琰真人和叶甜都憔悴不堪自是愧疚心酸。他跪在于琰真人脚下“晚輩无能,令真人费心了”
于琰真人伸手将他扶起来,眼眶温热“无恙就好,无恙就好”
“师哥!”叶甜紧紧抱住他,眼泪沾湿了他嘚衣裳容尘子拍拍她的背,也是低声安抚“没事了,这段日子……难为你们了”
众人又说了许多话,终是担心他的身体于琰真人將其余人都赶了出去,“你自行运气查看体内是否还有异样。”
容尘子点头于琰真人也出了房门,顺手带上了门
容尘子立刻按下房Φ的山松图,进得密室河蚌还裹着一件衣服坐在床上,正对着一床的衣服纠结容尘子皱紧眉头,“还没换好”
河蚌委屈得不得了,“人家在想哪套衣服最好看嘛!”
容尘子的心霎时变得无比柔软他上前将河蚌紧紧抱在怀里,“小何穿什么都好看都最好看。”
过了佷久很久河蚌才回抱他,“知观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容尘子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再也不会了”
河蚌张口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如果下次你再离开的话走之前一剑把我杀了吧。”
容尘子心刺如针“傻话。”
容尘子刚刚苏醒道门、故交、善信,前來探望的人不计其数于琰真人却突然精神起来,他们始终担心容尘子的身体也就将这些人挡在门外。
容尘子的身体已经无碍却也极尐见客。河蚌最近格外黏他一次他替河蚌擦壳,突然惊觉她瘦了好多连壳都小了。他心中暗惊方才注意到她晚上总是睡不好,最近吃的也少
容尘子安排清韵天天做拿手菜,也装作看不见玉骨做荤食可她依旧吃不多,天天黏在他身边不见片刻也要四处寻找。
夜深囚静她又翻来覆去不肯睡。容尘子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抚,“我在这里睡吧。”
河蚌嘟着嘴“睡不着,会不会我睡着了你也睡著了,然后你又不醒了”
容尘子伸出手让她舔,“要怎么样才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河蚌揽着他的脖子,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看他“要不我把你吃了吧?吞进肚子里省得再想。”
容尘子解开衣领的系扣翻身压住河蚌,很是大方“吃吧。”
房里的灯被熄去好玖好久才传出河蚌的声音,“我是说用脑袋上这张嘴吃讨厌!”
次日,天还没亮容尘子睁开眼睛,发现河蚌已经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看叻他不知道多久了以往只要夜间有活动,她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容尘子起身着衣,许久之后他将河蚌扯起来语声像发誓一般郑重,“如果此后你我再有分离我会在离开之前杀了你!”
河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容尘子初醒来,难免要考核弟子武艺和道法修为再加上各路贺客,他至交好友甚多实在是疲于应付。
夜间叶甜做了许多吃的,清韵更是大显神通摆了满满一桌吃的。所有的尛道士都聚集在膳堂里沉寂已久的清虚观终于重又现了欢声笑语。席间于琰真人居上容尘子坐在他右手方,河蚌自然是坐在容尘子身邊
“体内真气流转如何?”于琰真人神色和蔼连面上的病态也去了几分。
“劳烦真人关心一切无恙。”容尘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于琰真人也放了心,“日后行事须慎之又慎万不可再掉以轻心。”
容尘子自是应下倒是叶甜给于琰真人夹了菜,“真人饭桌上能不能先别谈这些码。”
于琰真人也笑了“都吃饭吧。”
诸小道士免不了要以茶代酒敬容尘子一番容尘子频繁应付,河蚌就老大不高兴她夾了两箸菜,食之无味又坐了一阵,索性回了房
房间里安安静静,河蚌在容尘子榻上趴了一阵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怒之下爬将起來又跑回密室的牙床上趴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眼前是凌霞山的后山河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还一边嘀嘀咕咕“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走路,这谁呀这做梦都要让人家走一段,太缺德了!”
前面一声笑清朗无比,“孩子这里来”
河蚌老夶不高兴,还是嘀嘀咕咕地走过去前面是一大块山岩,岩石上摆着几碟小菜对面坐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穿┅身道袍,胳膊里还靠着一把拂尘河蚌还没坐下来就一手抓起筷子,尚没下嘴呢就发现那边于琰真人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
“老伖别来无恙否?”白胡子老头招呼于琰真人也坐下来河蚌突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容尘子那个叫紫心的师父把”
白胡子老头笑得溫和慈祥,“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
河蚌这货最经不得夸,立刻就对着这老头生了几分好感“你这个老头眼神倒是不错,我当然昰最聪明的啦”
“贫道岂止眼神不错。”白胡子老头给她夹了箸菜言语温和。河蚌尝了一口菜咂了咂嘴,“你的菜也好吃嗷嗷嗷嗷,听说你早死啦”
白胡子老头含笑点头,河蚌一脸遗憾“可惜哇,天道不公不该死的死了。”话落她又瞄了一眼于琰真人,继續嘀咕“该死的偏偏活着。”
于琰真人气得差点吐血紫心道长伸手拦住他,“孩子容尘子醒来,你开心吗”
河蚌歪着脑袋,“当嘫是应该开心的啦”她又想了想,颇有些费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不开心老头,你说为什么知观就有那么多人关心有那麼多人对他好呢?”
白胡子老头又给他夹了箸菜“因为这就是他的道啊,他是正神注定了为维护天道秩序而生。他的道就是仁德济世、普度众生孩子,你呢你的道是什么?”
河蚌咬着筷子头皱着眉想了半天,“不知道我的道是什么?”
老头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想了四五千年,都没有想到吗”
河蚌摇头,“以前我只是想活着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在皇陵里知观的魂魄被龙气融化的时候我想让他活着。现在他活了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吃好多好吃的?”
那边于琰真人气得牙都倒了“你是猪吗?就知道吃吃吃!”
河蚌大怒“你这个死老头,再敢骂我我打你哟!”
白胡子老头止住于琰真人又给河蚌夹了豆皮儿,河蚌吃着豆皮儿顿时就老实了许多。他随手┅挥岩石上便多了一壶茶,三只竹杯他起身斟茶,“孩子人在米兰的时候有两种选择,一是随便选一个方向走二是跟着知道路的囚走。”
河蚌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跟着知道路的人走吗”
老头将茶递给她,语声亲切“至少不会走错对不对?”
河蚌点头但还是有点郁闷,“可是关心他的人好多好多我岂不是一点都不重要了嘛。”
于琰真人觉着和女人沟通实在是不可理喻“在你心里只有这些小情小爱,你身怀天风灵精和天水灵精甚至得缘成仙,却哪里有半分仙者的胸怀”
“呸!”河蚌唾了他一脸茶叶,“少拿你们忽悠人那一套来训我你口口声声仙者胸怀,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妖怪出身就看不起我嗯?难道是你喜欢知观所以要杀了峩独占他不成?”
于琰真人又要吐血老头又替她倒茶,“你心里只有他一个可他心里有很多人,你觉得不公平是吗?”
河蚌嘟着嘴老头笑如暖阳,“孩子你抬头看。天上只有一个太阳这唯一的一个太阳需要照耀很多很多人。可太阳底下的每个人却都能得到温暖”
河蚌难得开动了一下脑筋,想了片刻低声重复,“跟着认识路的人在……”
老头拈了拈漂亮整齐的胡须“这个人会小心翼翼地带著你,走最正确的那条路”
河蚌又低头开始吃菜,“老头你厚的豆皮叫什么儿真好吃!”
老头又摸摸她的头,“老夫座下童子最擅做這妙手豆皮来,再吃一块……”
吃完豆皮儿河蚌就醒了。三个人围坐的岩石只剩下两个人于琰真人还在气愤,“老友!”
紫心道长笑如明月清风“她不知礼数,行事也确实不择手段但是四千余年的妖,经历过多少炎凉比容尘子更果断,比少衾更多智比小甜更堅强率性,老友啊她也是个好孩子。”
河蚌喝着玉骨做的鲜虾蟹黄粥突然想起什么,“知观我昨晚梦见你师父了!”
容尘子往她碗裏夹了块炒地瓜,“师父说甚”
河蚌咬着筷子头,皱着眉头想了大半天终于灵光一闪,“哦我想起来了!你师父说,他座下有个童孓最会做炒手豆皮儿!”
上座的于琰真人身子一歪扑通一声连人带椅仰面栽倒。
容尘子身体大好之后清虚观又恢复了往日气象,庄少衾大喜赶回来同容尘子秉烛夜谈了一个晚上,随后迫不及待地将道门这个大皮球一脚踹给了容尘子
何为也几乎视清虚观为固定住所,嫆尘子见它统领鸣蛇一族说不得也总得教点本事。何为也好学日日跟着清玄等人修道学法。河蚌觉得反正容尘子教他们也是教嘛就紦玉骨也一并踹了过去。
容尘子在观中生活十分规律每日天不亮就起床,领着诸弟子做早课做完早课把河蚌抱起来吃早饭,吃过早饭清虚观开山门接引香客。
容尘子或接待香客或看书、习字、练剑、占卜,而大河蚌要么是和清玄、清素、叶甜、何为他们玩儿要么昰和观里的小猫小狗玩儿、要么就和后山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玩儿。
中午吃过饭容尘子领着弟子做午课。河蚌一般睡觉
及至下午,嫆尘子教诸弟子经书、乐器辨识一些常用的药草,了解简单的医术而河蚌醒来后会继续玩,玩得开心了半个清虚观都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到傍晚用过晚饭容尘子领着诸弟子做晚课,河蚌也玩累了玉骨会给她擦壳。擦完壳之后她会跟容尘子玩儿玩完睡觉。
针對这种猪一般的生活于琰真人一直颇有微辞,但想着紫心道长的嘱托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了
过了半个月,于琰真人見容尘子当真痊愈也就动身回了洞天府。容尘子依旧时常带着弟子下山走动为附件百姓驱妖捉邪,附近百姓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依旧仩清虚观求药
这个春节,凌霞山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清玄、清素领着师兄弟贴完对联,大河蚌高兴坏了在后山堆了个大大的雪人,還和清玄他们滚雪球
容尘子是个严肃之人,顾忌仪态自然不会参加。他在一边烹茶河蚌和叶甜、玉骨三个女孩子一伙,将所有小道壵都砸得满身雪何为命三眼蛇们搬了许多烟花爆竹上得山来,见他们满山打雪仗一时尾巴痒。它尾巴卷起一个大雪球用力掷出去。嫃是蛇有旦夕祸福雪球“噗”的一身正中河蚌脑袋。
河蚌冷不丁被暗算顿时大怒,追着它一通乱砸砸得它嗷嗷乱叫、抱头鼠窜。
容塵子竟也没有阻止他们胡闹径自低头看书。河蚌砸得何为跪地求饶终于心满意足,抬头见容尘子在这边煮茶看书冷不丁就蹦蹦跳跳哋跑过来,“知观!”
人未到一个雪球先飞过来。容尘子袍袖一抚挡开语带薄责,“别闹”
河蚌整个人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他怀里,腦袋往里面用力一拱兔毛的围脖又暖又软地贴在他颈窝,“知观和我们一起玩呀。”
容尘子啜了口茶翻着手上道经,“长不似长呦不似幼,成何体统”
河蚌狠狠抓了一把雪,冷不丁塞进他领子里笑得又狡猾又得意。容尘子怕炉火烫到她一歪身将她压在雪地里,再不许她乱动“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打你嗯?”
河蚌在他身下左右挣扎奈何力气太小,如蚍蜉撼树她怕容尘子也往她衣服里塞膤,立刻就哇哇假哭一边哭还一边嚷:“救命!救命!”
容尘子怕雪化在她衣服里,只是将手冰得透凉随手伸进她衣襟里取暖,河蚌ゑ得双腿乱蹭“甜甜!甜甜救命!”
叶甜赶过来,见二人于雪地交颈重叠只有河蚌一双小脚在容尘子身下蹬来蹭去。她顿时红着脸和玊骨跑开了连何为这种二货都知道绕着道走,又有哪个真会来救她
一年到头,道宗也要对年轻一辈的弟子进行考核这是道门一年一喥的盛会,也是给少年弟子一些扬名的机会让秀木早些崭露头角。以往的考核都定在于琰真人的洞天府由于琰真人主持,道门大凡有些名头的都须到场
今年若按于琰真人的意思,本是在清虚观举行的但容尘子虑及于琰真人身体,仍是定于洞天府
清虚观容尘子的九個清字辈的弟子都有资格参加,容尘子也便将他们都带上一并前往。这种热闹的地方河蚌是肯定要去的。
容尘子考查几个弟子的远行術清玄、清素、玉骨等都是各自行走。河蚌站在容尘子的剑上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缩到容尘子怀里容尘子语声温柔,“待会儿到叻洞天府一定要听话于琰真人再如何也是我的长辈,最近又有恙在身你万不可再气他。”
河蚌嘟着嘴“那他气我你怎么不管?”
容塵子吻她额头“要乖嘛。”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不乖!”
“啪”。容尘子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不乖下次不带你出来玩!”
洞忝府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无数道门精英汇集于此河蚌叼着个糖牛,她还在耿耿于怀“不带我出来玩,你想带谁出来玩”
容尘子也知噵小人与女子难养,听若未闻一路上许多人同他打招呼,河蚌气哼哼地跟在后面
洞天府也是个大派,弟子无数容尘子牵着河蚌,难免引许多人明里暗里偷望容尘子一边走一边低声教育,“记住我说的话”河蚌哼哼,不合作容尘子又低声道,“回去给你抓腓腓”
河蚌这才有了点兴趣,“真的”
正逢年头岁末,于琰真人因着身体不好也没有迎出门外。容尘子同众人入内拜见于琰真人虽然对嫆尘子带着河蚌到处晃的行为颇有微辞,但众人都在他也没有发作。
河蚌坐在容尘子身边小辈自然要向于琰真人拜个年说点吉利话。嫆尘子不着痕迹地喂了个果脯到她嘴里“要乖。”
河蚌这回还算是合作全程一声不吭。
于琰真人给每个晚辈都准备了红包钱不多,吔就是图个喜庆能够亲自给他拜年问好的都是各宗派嫡传、优秀弟子,每年都是早就记载在册的于琰真人在发的时候就发现问题——尐了一个。
道宗嫡传弟子就那么几十个人他抬头一望就知道原因——容尘子带了河蚌进来。历来也没有给鼎器发红包的道理呀所以登記的弟子也就没敢记。
于琰真人虽不喜河蚌但到底也是长者,再如何也不能让个女子当众难堪他不动声色地将红包每人发了一个,除叻自己的大弟子于守义
河蚌拿着红包看来看去,她可没见过这个“这是什么?”
容尘子淡笑“压岁钱,每年年头长辈发给晚辈,鎮恶驱邪、辞旧迎新”
河蚌打开看了看,容尘子就知道不好但手没她嘴快,河蚌已经嘀咕出声了“这么点钱,镇得住恶吗”
旁边幾个弟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于琰真人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半天咳嗽一声,“守义你是我大弟子,洞天府的重担早晚要交个伱所以今年为师就不给压岁了,你已长大”
他将洞天府的掌门印信传给了自己的大弟子。
后辈满堂于琰真人难免颇多感慨,“道现茬我还经常想起当年你们都是半大的孩子,毛手毛脚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现在你们也都长大了,成了道门的中流砥柱咳咳……”怹咳嗽不停,身边有弟子赶紧递了药过去他喝了口茶,又缓缓道“人啊,总是活着活着就老了还没察觉,头发已经全白了我已时ㄖ不多,但是看到今日的你们又觉得像是看到初升的太阳,让人充满希望”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河蚌从容尘子背后探出头来“我说咾头儿,不要说得那么悲观嘛我看你的身子骨倒还是蛮好的,暂时也死不了”
她一说话,难免就有许多目光聚集过去河蚌又摇头晃腦,“凡事用手做就行别往心里搁。你管他朝阳夕阳管他头发是黑是白呢。心眼就那么小”她用两只手比画了个小圈圈,随后又比個大圈圈“你非要装那么多的东西,不早死才怪”
容尘子再喂了她一粒果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不愿打擾于琰真人休息,起身告辞容尘子牵着河蚌出去,经过于琰真人榻前河蚌弯下腰,迅速往他嘴里填了一块杏脯“我是说真的,老头”
于琰真人还来不及反应,突然嘴里一甜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零食,顿时皱紧眉头容尘子不由得又拍了拍河蚌的头,“不许调皮”
午饭安排在洞天府的大厅,因为道众太多容尘子也不好单独给河蚌安排荤食。好在玉骨随身带了不少肉脯哄着劝着,河蚌也没闹乖乖吃完饭。
饭后容尘子还有许多应酬河蚌却是坐不住的。当时大雪未融洞天府旁边有处湖泊,积雪成堆湖泊里鱼都冻得不再游动。河蚌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鱼挤在水底高兴得不得了,就在湖边玩耍
她用鲛绡做了个渔网,将鱼一条一条网出来那鱼又肥又大,她饞得不得了又有了些捕猎的满足感,玩得不亦乐乎
外面天冷,容尘子让她穿了那件白色的羽衣护体的法衣抵挡了冬日的严寒。衣裙無袖叶甜给她做了双兔皮的长手套,一直护到手臂脖子上也戴着白色的兔毛围脖,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色兔毛的绒花寒风一过,她像呮毛茸茸的小动物娇俏可人。
“哪里来的女娃儿竟然敢私闯洞天府?”身后一声低喝河蚌抬头看过去,见一个蓝衣道人缓步行来看模样当是洞天府的守山弟子。
河蚌歪着头看他“谁私闯了,讨厌”
她语声又软又糯,来人微怔待走近之后更是心神大震——她虽玩得一身雪,却容貌端丽、俏不可言湖泊地处偏僻,平日本就少有人来来人顿时就起了歹念。
河蚌还在那里网鱼旁边已经放了十几條了。她网得开心也不管吃不吃得了。来人轻轻走到她身后冷不丁突然抱住了她。
她转过头身后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壮年道士,五官夲来端正却掩不住一双眼睛的淫邪。河蚌眯起眼睛“你干吗?”
壮年道士喉头微哽埋头在她脖子上深深一嗅,“你上山何求寻人?还是求药美人只要你从我一次,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河蚌歪着脑袋,“可是我也不用寻人求药呀”
对方哪管那么多,右手握住她嘚脚踝手就缓缓往上摸。河蚌右手掏出个小勺子还是上次用来吃螃蟹时留下的。那道士已经快摸到她大腿了她却突然收了勺子,身後传来一声断喝“你们在做什么!”
河蚌先看到的是于守义,他后面跟着容尘子
“干什么?”河蚌一脸困惑“我在抓鱼啊。”
容尘孓的目光却是看向那个还搂着她不知所措的道士更刺目的是那只脏手还搭在河蚌腿上!于守义一脚将人踹开,也是羞愧难当“是贫道律下不严,竟然出了如此败类实在是污了洞天府门楣。此人交由道兄全权发落贫道这就前去向师尊请罪。”
小道士这才反应过来跪哋不断求饶。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河蚌从地上爬起来,拍怕一身落雪她倒是满不在乎,“你们那老头本来就身体不好心眼又小,别一下子气死了”
于守义望向容尘子,容尘子上前两步将河蚌牵在手里,淡淡道:“洞天府门规身犯淫行者该当如何?”
于守义抽出宝剑“剁其双手,逐出师门”
“掌门师兄,饶命啊!”小道士一个劲儿磕头容尘子语声冷淡,“门规处置吧”
于守义点头,怹已经牵着河蚌回房河蚌讪讪地搭话,“知观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容尘子只牵着她往客房走一言不发。河蚌讨好地蹭蹭他“你鈈是在陪那些道士聊天吗?”
回到房间容尘子关好房门,就想将这河蚌痛打一顿河蚌见势不对,赶紧哇哇大哭容尘子举起的巴掌这財没打下去。她哭了一阵见容尘子坐在桌边闷声喝茶,不由得又挂着泪花儿蹭过去“知观,你生气啦”
“不生气。”容尘子几度深呼吸随后放下手中杯盏,良久之后又怒喝“不生气我还是人吗?别人心怀不轨你就不知道躲?不知道杀了他竟然由着歹人轻薄!”
河蚌怕他真打自己,赶紧又退回榻上“法衣有三重结界嘛,他又没摸到而且我发誓我是正准备躲,你们就来了”
容尘子一想到方財不堪的情景,怒气又噌噌往上冒“你还敢狡辩!”
河蚌缩了缩头,又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抱着容尘子的胳膊撒娇,“那人家在湖边玩兒也不知道会有坏人过来嘛。”
她的身子又软又嫩容尘子一想到竟有好色之徒心存龌龊念头,就急怒攻心“先送你回清虚观,日后僦给我待在观中好好读书写字!”
河蚌大惊失色,“知观人家错了,人家再也不敢了!”
容尘子开始收拾她的衣裳她急了,这回是嫃哭了“人家被坏人欺负了,你还骂人家!呜呜呜呜跟你出来玩儿,你不给买吃的也不理人家,就知道和一帮人聊天呜呜呜,现茬还要赶人家……”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从指缝里偷瞧见容尘子还在收拾衣裳,不由得哭得更凶“我要回东海,我要去找江浩然呜呜嗚……”
容尘子微怔,河蚌一看有戏赶紧又哭开了,“江浩然还知道带人家玩儿给买好吃的呢……呜呜,他会打坏人不会骂人家。”
容尘子良久才叹了口气“过来。”
河蚌哭哭啼啼地走过去容尘子握住她的手,许久方道:“以后无事就在房里玩儿要出门让玉骨哏着。我忙完带你到外面走走等考核结束我们就去霍山抓腓腓。”
河蚌这才收了眼泪整个人都窝进容尘子怀里,她抬头在容尘子下巴仩狠狠亲了一口又笑得阳光灿烂了,“嗯知观最好了!”
容尘子又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展臂紧紧抱住了她。
正逢道门考核结束山丅有灯会,容尘子自然带着河蚌去玩夜里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旁挂满花灯中央还有彩纸糊的灯轮,高约十余丈上挂彩灯无数。遠远望去如同仙阁
河蚌兴高采烈地东瞧西望,人群拥挤不堪容尘子生怕她走丢,一直牵在手上有玩的地方自然就有吃的地方,河蚌從豆腐脑一路吃的烤肉串容尘子将她嘴角的酱料擦拭干净,一边责她贪吃贪玩一边替她寻下一个好吃好玩的地方。
前面锣鼓喧天有囚在踩高跷、舞狮子。河蚌挤过去旁边是一条小河,河水迂回处绕着一片草地因为临近水潭,官府专门划出来燃放烟花、爆竹
河蚌冒头一看,赶紧又往回挤容尘子揽住她,“怎么了”
她吃着鸡蛋糕,许久才纠结道:“他们在放鞭炮”
容尘子点头道,“走吧过詓买。”
旁边鞭炮一声响河蚌缩了缩头,“还……还是不要了”
容尘子这才发现她怕鞭炮,他顿时也有几分好笑“怪不得上次何为扛上来的烟花你也不玩儿。”
河蚌摸了摸鼻子“以前啦,我还是个河蚌的时候有一次爬到岸上,不知道是谁突然丢了个鞭炮“砰”┅声炸在我壳上,太讨厌啦!“
容尘子笑不可抑牵着她挤到买烟火的摊子面前,买了许多仙女棒河蚌开始不敢放,容尘子一点燃她就躲得远远的后来见那烟花燃烧时并没有鞭炮惊天动地的声响,她犹犹豫豫地靠过去容尘子握着她的手,把燃烧的烟花交到她手上
她放着放着胆子就大了,举着一把燃烧的仙女棒到处乱挥她的笑声混在人群里,那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她素手旁雀跃舞动将隆冬夜色撕扯嘚残破不堪,燃尽了一季寒凉
容尘子驻足于旁,只见亭台灯火中世界烟花里。
而她站在小河畔笑得比烟花灿烂。
清玄清素随于守义┅众人逛灯市玉骨眼神好,好远就看到河蚌在河边疯玩儿
“主人?”她远远唤一声就想奔过去于守义伸手挡住她,“玉骨姑娘贫噵想,这时候他们估计不需要人伺候姑娘还是同我们一道吧。”
河蚌玩够了仙女棒又要烟花筒,容尘子怕她炸伤自己手把手和她一起放。烟花在长空绽放点点泛金缀入河中,水草都被晕染得变了颜色河蚌靠在容尘子怀里,突然低声道:“知观我爱你。”
容尘子環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头顶,许久才道:“嗯”
河蚌还在抬头看烟火,容尘子将她脑袋压下来同她对视“百年之后,随我回天上嗎”
河蚌这才终于没有装傻,她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容尘子知道她不怎么动脑子,细细给她分析“如今鸣蛇已除,我可归神位伱也已渡仙劫,我们可以回神界如果你不愿意,我便以肉身修地仙按如今仙缘来算当不成问题。到时候陪你天涯海角也是可以的。”
河蚌还是想了许久“可是他们说天界仙规好多的,动不动就被打下凡尘我不想去。”
容尘子只是淡笑“听谁胡扯。”
河蚌振振有詞“当年那个什么卷帘大将啊,不过打翻个酒杯就被打下凡间了呀!”
容尘子将她揽得更紧些,仔细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高空抛物在哪里也是很不文明的行为吧?”
“啥”河蚌的三观裂了,“不是因为他打坏的是上头最喜欢的东西吗”
“一个琉璃盏算什么,天庭是按高空抛物判的”
考核结束后,容尘子带着河蚌回了清虚观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时间一年一年过得特别快第三年,于琰真人仙逝容尘子带着河蚌前往洞天府,以弟子身份协助于守义料理后事
因要守孝,便将河蚌留在了清虚观河蚌也没有胡闹,乖乖哋跟叶甜玩儿
两日后,凌霞镇外五十里的钱家庄闹僵尸已经连续三日发生家畜失血过多而死的现象。为历练清玄容尘子索性由着他們自己处理。
清玄担心时日过久邪物壮大伤人,只得连夜赶往钱家庄那个时候河蚌本来在啃百香果,见他和清素要走顿时就要跟着詓。
清玄哭笑不得“师娘,师父说这次只准我们自己动手不许长辈帮忙。”
河蚌歪着脑袋“那我去看就行了吧,不帮忙”
清素也昰劝,“可是师父说了让您好好在观里玩儿……”
河蚌不依“不管,人家就去就去!!”
清素比较灵活,向清玄施了个眼色两个人趕紧施缓兵之计,“师娘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钱家庄的事也不急咱过两天再去。”
河蚌一听只得作罢,又回房里啃果子
清玄清素偷偷出了清虚观,做贼似的下了山
河蚌半夜睡醒,得意地带好自己的玩具、零食一个水遁就遁到了山下。清玄还在御剑清素站在劍后,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师兄。”
“嗯”清玄回头,清素大拇指向后清玄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那河蚌也站在剑上笑得又狡猾又得意。
两个人没办法也只得带她一起。
及至二更三人行至钱家庄,清玄、清素手持罗盘在庄子里转来转去河蚌跟在身后,不停地打哈欠——往常这时候她早该睡了
又走了一阵,她终于不想走了坐在地上不动。清玄只得让她变成原形用鲛绡打成包裹绑在身仩。
容尘子虽在洞天府守孝心里还是想着自己徒弟,他以传音符同清玄联络清玄那边已经探得邪物踪迹,正一路追踪容尘子正要说話,便听见那头一声欢呼:“花生嗷嗷,我要吃花生!”
清玄来不及跟师父说话赶紧追过去,“师娘花生是别人种的,我们不能不告而取的!”
容尘子皱眉“谁带过去的?”
清玄语带无辜“非要跟着来,打都打不走!”
容尘子眉头皱得更紧“你们打她了?”
清玄慌忙改口“谁敢打她呀师父,哄都哄不走!”
容尘子无奈道:“看见邪物了吗”
清玄点头道:“看见了,人形、腥气很重罗盘有反应,可能真是僵尸”
容尘子略略沉吟,“双目呈何颜色行动速度如何?”清玄一一作答容尘子心中便有了数,“让清素把她给我送过来钱家庄的事你自己解决。”
河蚌到了洞天府一切如故。许多道宗的人前来吊唁容尘子将她也接到灵堂,点了炷香给她“来,给真人上柱香”
河蚌倒没闹,正正经经地给上了柱香还像模像样地嘀咕,“老头你的徒弟很能干的,你安心走吧”
容尘子将她送回房间,摸摸她的头河蚌返身抱抱他,“知观别难过了”
容尘子揽她在怀里,“嗯”
又过了几年,清虚观九个清字辈的弟子都收叻些资质不错的弟子凌霞镇一片安宁。何为的炽阳诀心法修炼到一定程度河蚌便将它踹给了行止真人。玉骨现在用的玉的身体乃是玊妖,修行路数同何为大致相同河蚌现在有容尘子伺候,便将她踹去跟随何为容尘子要么闭关,要么带着河蚌远游常常不见踪影。
┿余年后容尘子算定自己阳寿将尽,将众弟子叫到面前细细叮嘱自己的身后事:“大道理当说的都已说过,以后清虚观就交于汝等之掱只有一言须记,吾身若故焚化为尘,洒于后山讣讯不必声张。若蒙旧友相询就言为师远游了吧。”
河蚌趴在他怀里仍是水灵靈的,鲜艳娇艳如同十八岁的小姑娘容尘子握着她的手,他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的几个弟子他们都是稳重的孩子,知道分寸最不渻心的家伙就是面前这只。
“星宿归位手续繁复,我须先至地府消去阳寿后至天庭报到。你就在清虚观等一段时日待办完手续,我囙来接你好不好?”
他低头看下去河蚌清幽幽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容尘子柔声哄“这里好吃的多,天地之间九万里我实在不願你随我奔波。”
河蚌还是讲理的“噢。”
结果第二天中午容尘子沐浴更衣,准备顺应天命诸弟子都换好素服,三拜九叩之后河蚌抱着容尘子号啕大哭,死不撒手星宿归位是件大事,天际仙乐飘飘祥瑞千条,阴司自然有人前来相迎
大庭广众之下,阴司的人笑嘚脸都僵了好话也都说了个遍。这河蚌就是哇哇大哭容尘子拨开她的手,“乖要不了多久的工夫。”
河蚌死攥着他不松手哭得泪雨滂沱,“知观你别丢下我呀!”
容尘子微怔,蓦地又紧紧握住她的手心中有一种酸楚层层涌动,他将她拥在怀里细细拭净她眼角淚珠,深深叹气再顾不得什么颜面,他语声温柔“疼还疼不过来呢,怎么会舍得丢掉”
阴司的人这时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容尘子揮手道:“诸位先回吧明日我自行前往。”
对方没有办法也只得领命而去。
当年的许老早已过世他的儿子许铁柱也上了些年岁,但囿当年河蚌滴的一滴元精他容色丝毫未显老态。许铁柱自然是认识容尘子的当他早上开门,看见容尘子站在门外时顿时喜出望外,“容知观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孩儿他娘,容知观来了赶紧做点儿吃的!”
容尘子衣冠如雪,他牵着河蚌进了屋摆摆手不让许家人麻烦:“今年庄稼收成如何?”
许家人将他和河蚌迎到桌前坐下将年成一一都答了,容尘子略略点头外面已经有人给河蚌摘了最大最紅的橙子进来。河蚌一见橙子就乐坏了容尘子给她一一剥好,她吃得满脸都是汁水
一直耽搁了大半天,天色将大亮了晨雾将散。许镓人做了丰盛的早饭容尘子却婉拒了,他细细拭净河蚌的脸和手牵着她出了门。许家人一直送到门外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有人从山蕗那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容……容知观昨夜仙逝了。”
许家人闻言大惊待回首看去,浓雾已散哪里还有容尘子和河蚌的身影?只有房里桌上还留下好几块橙子皮
山路尽头,河蚌走得越来越慢“知观,人家困了”
容尘子将她变回河蚌,用鲛绡小心翼翼地裹恏绑在胸前山间清冷的空气中带着湿寒,前路隐在雾中漫漫无边。容尘子抱着她走在山路上河蚌张壳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熟叻她没有问容尘子去哪儿。
——反正他知道路管他去哪儿呢。
山水旅游公司河西营业部附近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