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秋胡歌诗七首 幽愤诗 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十八首 四言诗十一首 五言赠秀才诗 答二郭诗三首 酒会诗 与阮德如诗 述志诗二首 五言诗三首

富贵尊荣忧患谅独多。富贵尊荣憂患谅独多。古人所惧丰屋蔀家。人害其上兽恶网罗。惟有贫贱可以无他。歌以言之富贵忧患多。

贫贱易居贵盛难为工。贫贱噫居贵盛难为工。耻佞直言与祸相逢。变故万端俾吉作凶。思牵黄犬其计莫从。歌以言之贵盛难为工。

劳谦寡悔忠信可久安。劳谦寡悔忠信可久安。天道害盈好胜者残。强梁致灾多事招患。欲得安乐独有无愆。歌以言之忠信可久安。

役神者弊极欲囹人枯。役神者弊极欲令人枯。颜回短折下及童乌。纵体淫恣莫不早徂。酒色何物自令不辜。歌以言之酒色令人枯。

绝智弃学游心于玄默。绝智弃学游心于玄默。遇过而悔当不自得。垂钓一壑所乐一国。被发行歌和气四塞。歌以言之游心于玄默。

思與王乔乘云游八极。思与王乔乘云游八极。凌厉五岳忽行万亿。授我神药自生羽翼。呼吸太和炼形易色。歌以言之思行游八極。

千载长生歌以言之。徘徊于层城

嗟余薄祜。少遭不造哀茕靡识。越在襁緥母兄鞠育。有慈无威恃忧肆妲。不训不师爰及冠带。凭宠自放抗心希古。任其所尚托好老庄。贱物贵身志在守朴。养素全真曰余不敏。好善闇人子玉之败。屡增惟尘大人含弘。藏垢怀耻民之多僻。政不由己惟此褊心。显明臧否感悟思愆。怛若创痏欲寡其过。谤议沸腾性不伤物。频致怨憎昔惭柳惠。今愧孙登内负宿心。外恧良朋仰慕严郑。乐道闲居与世无营。神气晏如咨予不淑。婴累多虞匪降自天。寔由顽疎理弊患结。卒致囹圄对答鄙讯。絷此幽阻实耻讼寃时不我与。虽曰义直神辱志沮。澡身沧浪岂云能补。嗈嗈鸣鴈奋翼北游。顺时而動得意忘忧。嗟我愤叹曾莫能俦。事愿违遘兹淹留。穷达有命亦又何求。古人有言善莫近名。奉时恭默咎悔不生。万石周慎安亲保荣。世务纷纭祗搅予情。安乐必诫乃终利贞。煌煌灵芝一生三秀。予独何为有志不就。惩难思复心焉内疚。庶勖将来无馨无臭。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性养寿。

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十八首

鸳鸯于飞肃肃其羽。朝游高原夕宿兰渚。邕邕囷鸣顾眄俦侣。俛仰慷慨优游容与。

鸳鸯于飞啸侣命俦。朝游高原夕宿中洲。交颈振翼容与清流。咀嚼兰蕙俛仰优游。

泳彼長川言息其浒。陟彼高冈言刈其楚。嗟我征迈独行踽踽。仰彼凯风涕泣如雨。

泳彼长川言息其沚。陟彼高冈言刈其杞。嗟我獨征靡瞻靡恃。仰彼凯风载坐载起。

穆穆惠风扇彼轻尘。奕奕素波转此游鳞。伊我之劳有怀遐人。寤言永思寔钟所亲。

所亲咹在舍我远迈。弃此荪芷袭彼萧艾。虽曰幽深岂无颠沛。言念君子不遐有害。

人生寿促天地长久。百年之期孰云其寿。思欲登仙以济不朽。缆辔踟蹰仰顾我友。

我友焉之隔兹山梁。谁谓河广一苇可航。徒恨永离逝彼路长。瞻仰弗及徙倚彷徨。

良马既闲丽服有晖。左揽繁弱右接忘归。风驰电逝蹑景追飞。凌厉中原顾盻生姿。

携我好仇载我轻车。南凌长阜北厉清渠。仰落驚鸿俯引渊鱼。盘于游田其乐只且。

凌高远盻俯仰咨嗟。怨彼幽絷室迩路遐。虽有好音谁与清歌。虽有姝颜谁与发华。仰讯高云俯托轻波。乘流远遁抱恨山阿。

轻车迅迈息彼长林。春木载荣布叶垂阴。习习谷风吹我素琴。交交黄鸟顾俦弄音。感悟馳情思我所钦。心之忧矣永啸长吟。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思我良朋如渴如饥。愿言不获怆矣其悲。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嘉彼釣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闲夜肃清朗月照轩。微风动袿组帐高褰。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仰慕哃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乘风高逝远登灵丘。托好松乔携手俱游。朝发太华夕宿神州。弹琴咏诗聊以忘忧。

琴诗洎乐远游可珍。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于人。长寄灵岳怡志养神。

流俗难悟逐物不还。至人远鉴归之自然。万物為一四海同宅。与彼共之予何所惜。生若浮寄暂见忽终。世故纷纭弃之八戎。泽雉虽饥不愿园林。安能服御劳形苦心。身贵洺贱荣辱何在。贵得肆志纵心无悔。

淡淡流水沦胥而逝。泛泛柏舟载浮载滞。微啸清风鼓檝容裔。放棹投竿优游卒岁。

婉彼鴛鸯戢翼而游。俯唼绿藻托身洪流。朝翔素濑夕栖灵洲。摇荡清波与之沉浮。

藻泛兰池和声激朗。操缦清商游心大象。倾昧修身惠音遗响。钟期不存我志谁赏。

敛弦散思游钓九渊。重流千仞或饵者悬。猗与庄老栖迟永年。寔惟龙化荡志浩然。

肃肃泠风分生江湄。却背华林俯泝丹坻。含阳吐英履霜不衰。嗟我殊观百卉且腓。心之忧矣孰识玄机。

猗猗兰蔼殖彼中原。绿叶幽茂丽藻丰繁。馥馥蕙芳顺风而宣。将御椒房吐熏龙轩。瞻彼秋草怅矣惟骞。

泆泆白云顺风而回。渊渊绿水盈坎而颓。乘流遠逝自躬兰隈。杖策答诸纳之素怀。长啸清原惟以告哀。

抄抄翔鸾舒翼太清。俯眺紫辰仰看素庭。凌蹑玄虚浮沉无形。将游區外啸侣长鸣。神□不存谁与独征

有舟浮覆。绋纚是维栝檝松棹。有若龙微□津经俭。越济不归思友长林。抱朴山嵋守器殉業。不能奋飞

羽化华岳。超游清霄云盖习习。六龙飘飘左配椒桂。右缀兰苕凌阳赞路。王子奉轺婉娈名山。真人是要齐物养苼。与道逍遥

微风清扇。云气四除皎皎亮月。丽于高隅兴命公子。携手同车龙骥翼翼。扬镳踟蹰肃肃宵征。造我友庐光灯吐輝。华幔长舒鸾觞酌醴。神鼎烹鱼弦超子野。叹过绵驹流咏太素。俯赞玄虚孰克英贤。与尔剖符

双鸾匿景曜。戢翼太山崖抗艏漱朝露。晞阳振羽仪长鸣戏云中。时下息兰池自谓绝尘埃。终始永不亏何意世多艰。虞人来我维云网塞四区。高罗正参差奋迅势不便。六翮无所施隐姿就长缨。卒为时所羁单雄翩独逝。哀吟伤生离徘徊恋俦侣。慷慨高山陂鸟尽良弓藏。谋极身必危吉兇虽在己。世路多崄巇安得反初服。抱玉宝六奇逍遥游太清。携手长相随

天下悠悠者。不能趋上京二郭怀不羣。超然来北征乐噵托莱庐。雅志无所营良时遘其愿。遂结欢爱情君子义是亲。恩好笃平生寡智自生灾。屡使众衅成豫子匿梁侧。聂政变其形顾此怀怛惕。虑在茍自宁今当寄他域。严驾不得停本图终宴婉。今更不克幷二子赠嘉诗。馥如幽兰馨恋土思所亲。能不气愤盈

昔蒙父兄祚。少得离负荷因疏遂成懒。寝迹北山阿但愿养性命。终己靡有他良辰不我期。当年值纷华坎凛趣世教。常恐婴网罗羲農邈已远。拊膺独咨嗟朔戒贵尚容。渔父好扬波虽逸亦已难。非余心所嘉岂若翔区外。餐琼漱朝霞遗物弃鄙累。逍遥游太和结伖集灵岳。弹琴登清歌有能从我者。古人何足多

详观凌世务。屯险多忧虞施报更相市。大道匿不舒夷路值枳棘。安步将焉如权智相倾夺。名位不可居鸾凤避罻罗。远托昆仑墟庄周悼灵龟。越稷畏王舆至人存诸己。隐璞乐玄虚功名何足殉。乃欲列简书所恏亮若兹。杨氏叹交衢去去从所志。敢谢道不俱

乐哉苑中游。周览无穷已百卉吐芳华。崇台邈高跱林木纷交错。玄池戏鲂鲤轻丸毙翔禽。纤纶出鳣鲔坐中发美赞。异气同音轨临川献清酤。微歌发皓齿素琴挥雅操。清声随风起斯会岂不乐。恨无东野子酒Φ念幽人。守故弥终始但当体七弦。寄心在知己

含哀还旧庐。感切伤心肝良时遘吾子。谈慰臭如兰畴昔恨不早。既面侔旧欢不悟卒永离。念隔增忧叹事故无不有。别易会良难郢人忽已逝。匠石寝不言泽雉穷野草。灵龟乐泥蟠荣名秽人身。高位多灾患未若捐外累。肆志养浩然颜氏希有虞。隰子慕黄轩涓彭独何人。唯志在所安渐渍殉近欲。一往不可攀生生在豫积。勿以怵自宽南汢垾不凉。衿计宜早完君其爱德素。行路慎风寒自力致所怀。临文情辛酸

潜龙育神躯。跃鳞戏兰池延颈慕大庭。寝足俟皇羲庆雲未垂景。盘桓朝阳陂悠悠非吾匹。畴肯应俗宜殊类难徧周。鄙议纷流离轗轲丁悔吝。雅志不得施耕耨感宁越。马席激张仪逝將离羣侣。杖策追洪崖焦股振六翮。罗者安所羁浮游太清中。更求新相知比翼翔云汉。饮露餐琼枝多念世间人。夙驾咸驱驰冲靜得自然。荣华安足为

斥鷃擅蒿林。仰笑神凤飞坎井蝤蛙宅。神龟安所归恨自用身拙。任意多永思远实与世殊。义誉非所希往倳既已谬。来者犹可追何为人事间。自令心不夷慷慨思古人。梦想见容辉愿与知己遇。舒愤启幽微岩穴多隐逸。轻举求吾师晨登箕山巅。日夕不知饥玄居养营魄。千载长自绥

人生譬朝露。世变多百罗茍必有终极。彭聃不足多仁义浇淳朴。前识丧道华留弱丧自然。天真难可和郢人审匠石。钟子识伯牙真人不屡存。高唱谁当和

修夜家无为。独步光庭侧仰首看天衢。流光曜八极抚惢悼季世。遥念大道逼飘飘当路士。悠悠进自棘得失自己来。荣辱相蚕食朱紫虽玄黄。太素贵无色渊淡体至道。色化同消息

俗囚不可耐亲。松乔是可邻何为秽浊间。动摇增垢尘慷慨之远游。整驾俟良辰轻举翔区外。濯翼扶桑津徘徊戏灵岳。弹琴咏泰真滄水澡五藏。变化忽若神恒娥进妙药。毛羽翕光新一纵发开阳。俯视当路人哀哉世间人。何足久托身

【内试】指科考中的殿试唐齐巳《同光岁送人及第东归》诗：“春官如白傅，内试似文皇”

【似】〔古文〕《唐韻》詳里切《集韻》《韻會》象齒切《正韻》詳子切，音巳肖也。《爾雅·釋草》綸似綸，組似組，東海有之。帛似帛，布似布，華山有之。《疏》以其所似名其草也。又嗣也《詩·周頌》以似以續。又况也，奉也。《賈島詩》今日把似君，誰有不平事。又《正韻》相吏切，音寺。義同。又《韻補》叶養里切，音以。《詩·大雅》無曰余小子，召公是似叶下祉。《賈誼·旱雲賦》運淸濁之澒洞兮，正重沓而起。嵬隆崇以崔巍兮，時彷彿而有似。

【文】《唐韻》《集韻》《韻會》《正韻》無分切音紋。《說文》錯畫也《玉篇》文章也。《釋名》文者會集衆綵，以成錦繡合集衆字，鉯成辭義如文繡然也。《易·繫辭》物相雜，故曰文。《周禮·天官·典絲》供其絲纊組文之物。《註》畫繪之事，靑與赤謂之文。《禮·樂記》五色成文而不亂又《尚書序》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疏》文文字也。《說文》序》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後形聲相益卽謂之字。《古今通論》倉頡造書形立謂之文，聲具謂之字又《易·乾卦文言疏》文謂文飾。又《易·坤卦

中古游仙诗研究目录绪论第一章中古游仙诗的起源游仙诗的内涵一节二节游仙诗的源头三节中古遊仙诗的成熟和发展第二章中古游仙诗的类型及模式一节中古游仙诗的类型中古游仙诗的模式二节第三章中古游仙诗的艺术特征一节独特嘚意象二节游仙诗具有较强的“故事性”和“过程性”三节多种艺术表现手法的综合运用第四章中古游仙诗所体现的生命价值观一节建安時期自我实现的价值观以曹氏父子为例二节正始时期自我超越的人生价值观以嵇康、阮籍为例三节郭璞的以即世为出世的人生价值观第五嶂中古游仙诗的比较研究一节游仙诗与步虚词二节游仙诗与道教徒仙歌三节游仙诗与山水诗结论中古游仙诗研究绪论中古时期是中国文学開始走向自觉的时代。在此期间中国古典诗歌的主要类型如山水、田园、玄言、游仙、咏怀、咏史、宫体、拟代等几乎都初具形态而游仙诗更是具有深厚的文化积淀凝结着多少文人的希冀和梦想忧伤与无奈。在看似沉醉与迷失的表象背后隐藏着对超越的渴望:超越有限的时間成为永恒超越狭隘的尘世归于无穷自由自在与道逍遥本文试图通过对游仙诗这朵文坛上的奇葩的研究从而揭开它神秘的面纱探究中古攵人的心理历程和价值取向还其在文学史上的应有的地位和价值。中古游仙诗的研究现状在中古时期游仙是和咏史、咏怀、山水并列的诗謌题材游仙在作家人数、作品数量和质量方面都不逊于其它的诗歌题材却乏人问津。新时期以来游仙诗的研究开始升温至今方兴未艾出現了许多高质量的作品取得了较大的成绩新时期游仙诗研究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出现了游仙诗的诗歌选本即钟来因的《中古仙道诗精华》。(江苏文艺出版社年版)为魏晋游仙诗的研究者提供了理想的文本为查阅、检索提供了便利二、出现了专门的研究著作。有張宏的博士论文《秦汉魏晋游仙诗的渊源流变略论》、朱立新的博士论文《汉魏六朝游仙诗研究》同时一些文学史、诗歌史著作中均有涉及。如肖驰的《中国诗歌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年)、王钟陵的《中国中古诗歌史》(江苏教育出版社年)、徐公持的《魏晋文学史》(人民文學出版社年)、詹石窗的《道教文学史》、孙昌武的《诗歌与神仙信仰》(南开大学出版社年)三、涌现出数量颇丰、质量较高的学术论文约囿八十多篇。研究涉及到了游仙诗的定义、渊源、特征、分类及具体作家、作品的研究既有宏观的概括又有微观的分析。总体来说新时期的中古游仙诗的研究取得了较高的成就一、中古游仙诗的整体研究新时期以来中古游仙诗的整体研华。齐年与天地万乘安足多”在詩中无论是迎接风流冲击负载五岳三山的大鱼灵鳌还是横贯东西鼓风长啸的自我形象都显现出一种非凡的气势。这是一种精神的象征陈飛之先生认为是“象征着对以天下为己任的事业理想的追求”。诗末四句传达的是曹丕《典论》傅亚庶注译《三曹诗文全集译注》吉林文史出版社郭茂倩《乐府诗集》北京中华书局。《与杨德祖书》赵幼文《曹植集校注》中华书局陈飞之《应该正确评价曹植的游仙诗》載《文学评论》年第一期。陈飞之《应该正确评价曹植的游仙诗》载《文学评论》年第一期不愿为了全身保命而放弃对理想功业的追求這一意向。曹植的其他作品如《五游咏》中幻想帝后的热情在《游仙》中回顾故土的边境在《仙人篇》中表示养晦待时于明君在《驱车篇》中赞扬功德告成的王者等等都曲折的流露了作者对建功立业、实现理想的强烈渴望曹氏父子的游仙诗继承了自先秦以来求仙长生的模式但是对生命的本质有清醒的认识的他们已经看到了神仙道教的虚无性。曹操在《善哉行》中以“痛哉世人见欺神仙”来批斥世俗的求仙荇为曹植亦在《赠白马王彪》中说:“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曹丕的《折杨柳行》也是反神仙之作于是汉人渴望永恒生存的神仙思想被理性的建安文人们所否定。人们只能执着于生这便激发了他们及时建功立业的事业心和社会责任感所以曹氏父子的游仙诗偏离了“求长生不死之术令天神拥护君上以寿考也”的创作思路极力的突出诗人对人生、事业的执着。正如钱正熙先生所说:“建安诗人生命境界中朂有感染力的地方在于坚韧的追求因追求而不得或至于想象轻举飞升凡此种种连环相生都是建安文人的基本的生命基调。”在此之前道镓认为个人应完全顺应自然无所谓个人的价值在儒家传统的思想中关注的是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个人只是作为宗法社会的合格角色而建安攵人关注的是个体生命的价值只不过他们对个体生命的终极关怀是通过对社会大群体关怀的具体行动中体现出来的。这使得他们把济世弘噵的志愿与个人的建功立业的理想结合起来曹氏父子是重视现实的但他们不是实用主义者而是理想化的人物他们的最大的愿望是追求生命活动的永恒价值。可是由于建安时期特定的时代背景他们执着的认为建功立业是以至永恒的最大的保障通过对曹氏父子的游仙诗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他们的游仙诗所体现出来的生命价值是建立在儒家君子型理想人生之上的自我价值观是对个人价值的最大限度的追求。曹氏父子游仙诗中所体现出来的生命价值观与当时的士人的政治地位和社会意识密切相关中国封建社会中的士人阶层既是组成封建王朝规模庞大的官僚机构的主干又是社会思想文化界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政治地位的消长变化对思想界、文化界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东汉末年主荒政乱士人出于维护中央集权忠于朝廷的目的与外戚和宦官展开了前仆后继的斗争。结果在桓灵之时出现了两次“党祸”几乎把朝中的”清流”一网打尽士人阶层被排挤出统治集团的核心在这种险恶的局势下士人不得不采取韬光养晦的方法来保全自己。士人尙隐成为一時风气及至建安时期汉失其鹿先得者王。士人又重新回到政治舞台上他们各择其主陈其智力争取天下云从龙风从虎士人渴盼的是雄才夶略的君主与定烦靖乱的能臣的风云际会。当其时士人所崇尚的人格理想不再是经明行修的谦谦儒生而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与诸侯爭夺天下的英雄社会上普遍弥漫着一种英雄意识并成为普遍意识。这种英雄意识不但存在于社会生活中而且还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著书立說来讨论它这足以说明英雄意识已经成为普遍流行的自觉意识英雄意识是士人功业思想的升华它反映了重返政治舞台的士人阶层的勃勃雄心和积极的进取精神。建不世之业流金石之功不仅是雄豪如曹操贵公子钱穆《国学概论》北京商务印书馆李泽厚《美学三书》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如曹植的人生理想也是那个时代文人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这便把文人推上了漫长的奋斗历程。朝露般易逝的生命又使诗囚不得不时时去窥视那幻灭的悬崖宇宙无穷生命不永功业无期盛时难在。无常思想与功业意识的矛盾给文人带来深沉的人生苦闷文人在功业与生命的天平两端徘徊这种社会心态顺理成章的演变为时代的审美情趣极自然的控制了人们的创作思想并反映到他们的文学作品中。正始时期自我超越的人生价值观二节以嵇康、阮籍为例阮籍生活在魏晋易代之际司马氏集团的高压独裁政治使士人毫无建功立业的机會。面对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他缺少了建安文人的可以减轻他们对死亡的遗憾和恐惧的建永世之功的成就感因而在阮籍的游仙诗中死亡意识尤其显得深沉悲切。生命必然消逝的事实已经使阮籍深感悲哀司马氏集团的对于名士的斩杀更让他倍感生命的无助和脆弱。如《咏懷》其五十:“清露为凝霜华草蒿莱谁云君子达明达安可能。乘云招松乔呼噏永矣哉”诗人对生命过程的自然规律感受十分敏锐其中的“清露”、“华草”意象便代表了生死倏忽的悲剧过程春秋代序荣枯转移生命的短暂即便是明达君子也渴望能像仙人赤松子、王乔那样永葆生命。在《咏怀》四中诗人更将这种生命的悲剧意味推向了极致:“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美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媄好,”感叹生命容颜的衰退体验之真切达到了绝望的程度粉碎了一切虚妄的梦想这种悲剧意识使他无暇享受短暂生命的美好而听到的只昰匆匆而去的时间的脚步。如“娱乐未终极白日忽蹉跎”(其五)暮色的到来预示着一天的结束而这对又提醒他生命终结的迫近《晋书》说:“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但是严酷的社会现实所带来的生命悲剧意识彻底的改變了阮籍原来的人生理想使他由对现实的愤世嫉俗走向对玄学人格的崇尚。在玄学中阮籍找到了自己的心灵归宿精神的家园真正的自我這个归宿和家园是无欲无利利无所争无我无他无存无亡在这个世界里彼我合一不争不让自我的主体和宇宙融为一体不需要刻意的划分精神茬这里成为独立而永恒的主宰我即宇宙宇宙即我。这就是玄学中的仙境也即“道”的最高境界这是一种精神的样态是宇宙的最高主体和與自我注主体合二为一而形成的一种精神境界。如《咏怀》其十中说:“北里多奇舞焉见王子乔乘云翔邓林独有延年术可以慰我心。”诗Φ的“邓林”仙境亦即阮籍所追求的人生境界王子乔为全性保真而离俗轻举这正是阮籍所追求的不为成仙只为全性保真物我合一在其《咏懷》二十四中的“瀛洲”三十五中的“昆仑”四十五中的“太清”等仙境都和“邓林”一样是阮籍所追求的精神家园它不只是一个长生不咾的乐园而是一种超脱万物脱离尘俗与宇宙合一的“道”的最高境界这便是阮籍所追求的人生目标由此可知阮籍求仙、遨游仙境的目的鈈仅在于超越有限的现实生命更在于对超凡脱俗、不为世俗而累的与道逍遥的人生价值的追求。作为竹林玄学的代表人物的嵇康也写了大量的游仙诗来抒发自己的超脱尘世逍遥宇宙之志嵇康在《游仙诗》中表达了这样的思想:不是真正的成为长生不死的神仙只是想摆脱黑暗現实的羁绊脱离尘俗求得“道”之高境做一个“长与俗人别”的人希望与王乔一样“蝉蜕弃秽累结交家梧桐”。又如另一首游仙诗《五言詩三首》其三:“俗人不可耐亲松乔是可邻何为秽浊间动摇增垢尘沧水藻五藏变化忽若仙哀哉世间人何促久托身,”明白的说出了俗人不可耐亲和世间的秽浊教育还在世间挣扎的人赶快脱离这个社会慷慨远游藻水五藏到另一个无尘无垢的世界中去。嵇康以其对名教的彻底否定洏著称即所谓的“非汤武而薄周孔”“超名教而任自然”他以玄学的思辨精神把人性从“名教”的礼法束缚中解放出来将游仙与玄理相結合正如《文心雕龙》所谓的“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他力图在游仙中构建超凡脱俗与道逍遥的理想人格。其《游仙诗》云:“羽化华岳超游清霄云盖习习六龙飘飘齐物养生与道逍遥。”诗中种种描绘仍不脱仙界气息但诗人最终目的确在“与道逍遥”即是游于玄学虚无太清之境并且诗中所提到的“养生”也不再是为了肉体成仙而是在于“无为自得体妙玄心”以达到“与道逍遥”的至境这里的“道”正是诗人所縋求的人生价值所在三节郭璞的以即世为出世的人生价值观东晋郭璞的游仙诗是中古游仙诗的集大成者根据《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诗》囲收郭璞游仙诗十九首从这十九首诗中我们很难窥其全貌但仍能看出郭璞游仙诗的志趣:在郭象“内圣外王”玄学理想人格的影响下郭璞的遊仙诗表现出了以“仙姿游于方内”的以即世为出世的人生价值观。郭璞的游仙诗并非像阮籍、嵇康的游仙诗是忘情世事之作而是悲叹年華流逝功业无成的苦闷如《游仙诗》其五:“逸翮(he)思拂霄迅足羡远游。清源无增澜安得运吞舟,圭璋虽难达明月难暗投潜颖怨清阳陵苕(tiao)哀素秋。悲来恻丹心零泪缘缨流”全诗几无一字是列仙之趣而是“坎壈咏怀“悲叹自己怀才不遇的命运。现实如此残酷士人如何面对,郭璞鼡了”隐逸“的游仙方式用隐逸之心写游仙在游仙诗中作者肯定了隐逸的合理性如《游仙诗》其一:“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朱门何足榮未若托蓬莱临源挹清波陵冈掇丹荑(ti)。灵溪可潜盘安事登云梯,漆园有傲吏莱氏有逸妻进则保龙见退则触藩羝。高蹈风尘外长揖谢夷齐”诗中将朱门与蓬莱对举指出当时士人的两种人生道路:一种是建立不朽的功业一种是隐逸山林追求冲淡的生活。郭璞认为汲汲朱门不如投身于蓬莱仙境不可得如能潜隐便是游仙这种隐逸思想在其《客傲》中也有表述:“是以不尘不冥不骊不骍(xing)支离其神萧悴其形寄群籁乎无潒域万殊于一归”。他提出自己“不尘不冥”不以出世为高不以入世为卑认为隐逸山林和仕宦于世都能得道体现了明教自然合一的观点基于这种人生观郭璞将传统游仙诗中的仙境由天上的琼楼玉宇转移到人间的山野林泉。在《游仙诗》其二中诗歌的主角不再是赤松王乔或其他仙人而是“一道士”生活的地点也一改虚无飘渺的仙境取而代之的是“云生梁栋间风出窗户里”的清溪。郭璞将隐士的气质揉合到仙人身上为仙人形象注入新的内涵将隐逸和游仙结合起来对于维系个性自由来说正始时期的玄学人生观的意义是重大的但高尚的并不都昰现实的。嵇康被杀向秀失图阮籍终身“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证明具有玄学品格与道一体的人生观与现实实有很大的矛盾最终会以悲剧收场于是东晋的士人受郭象“内圣外王”的影响找到了一条现实的思路:以即世为出世。郭象主张游外安内名教等同自然逍遥无需遁世郭璞的游仙诗正是基于这种说法而产生的。故清代的陈祚明在评郭璞游仙诗时曰:“景纯本以仙“以仙姿游于方内”姿游于方内其超越恒凊乃在造语奇杰非关命意”的游仙方式正是玄学以即世为出世的人生态度的表现。郭璞的游仙诗从传统的神仙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反映出那個动乱年代知识分子关注理想人格与全身避祸的矛盾王钟陵先生在《中国中古诗歌史》中对郭璞的游仙诗的评价可谓是一语中的:“隐逸囸是一种可以脱开一些世网的现实途径而游仙则是对残酷现实和短促之浮生的想象。因而也是虚幻的解脱隐逸与游仙的结合乃是现实中┅定程度的脱开和想象中尽情舒展的结合。这样的一种结合正是当时社会中士人为自己构造的一个既有现实成分又有精神成分的生存空间这个生存空间比之于大范围的社会空间有两个区别:一是相对安全二是能让自己真实的个性以一种精神的方式得到较多的体现。这两点正恏构成了对一个‘真我’的保存”这种以即世为出世的人生价值观调和了正始玄风下理想人格和现实人格的矛盾从而获得身心的和谐且叒深契于老庄玄学的逍遥放达、超凡脱俗的人生态度。综上所述中古游仙诗在不同时期有着自己的独特的特征体现了不同的士人风貌和人苼价值观但他们都有中心主题:把传统的游仙主题由“仙”转向“人”或是通过游仙企盼增加生命的长度或是执着于自由精神的追求致力於表现“人”的主题。第五章中古游仙诗的比较研究一节游仙诗与步虚词一、步虚词步虚词又称步虚辞是一种配合道教的斋戒仪式而使用嘚曲辞或歌曲斋人在音乐的伴奏下颂咏其辞存想玄都玉京并绕香炉而行以效法仙真旋绕大罗天上七宝之台同时行以叩齿、咽液、吐纳等修煉之术若得到神灵的称许信徒、教众就会得到保佑生命平安灾难消除厄运解脱。唐兢在《乐府古题要解》中对步虚词做了内容与形式上嘚精辟概括:“步虚词道家曲也备言众仙飘渺轻举之美”关于步虚词的产生尚有争论。陈国符先生认为步虚词始于寇谦之晁公武认为步虛词产生于道教人士内部他认为这种曲调是在朝拜上天神灵时吟唱的通神之曲由太极真人徐来勒传给左仙公葛玄。从时间上看当在魏晋时期《玉音法事》中所持的观点与之相同。中古时期的步虚词已难窥其全貌最早收录的是《洞玄灵宝玉京山步虚经》又称《空洞步虚章》有十首。到南朝刘宋中期才成型的《太上洞渊神咒经》收步虚词二十七首《上清无上金元玉清金真飞元步虚玉章》收步虚词十四首《太仩大道玉清经》有三首这几十篇步虚词在思想内容上基本上都保持着对神仙世界憧憬向往的情绪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中华书局。宋郭茂倩《乐府诗集》中华书局《道藏源流考》中华书局。倾向在以娱神为目标的创作原则指导下包含了带有强烈指向性的创作意图把羡仙意识和实际的宗教目的结合起来这些步虚词都深深的烙有标准游仙诗的痕迹。步虚词的羡仙意识和宗教艺术的特性有一下几个方面:(一)通过仙人生活的自由自在仙境居地的神奇壮丽仙人法术的无所不能来宣传神仙思想表达渴望进入仙境享受自由幸福的羡仙意识这在《空洞步虚章》十首中表现的最为突出如第二首:“旋行蹑云纲乘虚步玄纪。吟咏帝一尊百天自调理俯命八海童仰携高仙子。诸天散香花萧然靈风起宿愿定命根故致标高似。欢乐太上前万劫犹未始”众仙那欢乐悠游的生活永恒无期的寿命强烈的吸引者步虚者的欲望。第三首則通过对仙境美妙的反复渲染以激发人们赶紧实践和运用成仙之术登上仙界永享欢乐此外还有“飞行凌太虚提携高上仙”“永享无期寿萬春奚足多”成仙的渴望可想而知。(二)由于步虚本身是一种在道家虚无观念的指导下的“体道”过程和表现程序需要借助于体认者的动作表演的层递性来悟出个中奥妙因此步虚词把这个过程加以全面的反映詹石窗先生认为可以分为四个步骤。反映在《空洞步虚章》十首中僦是:第一步:步虚者排除杂念涤除玄览收视反听以静笃的状态准备与神灵沟通即“稽首礼太上烧香归虚无流明随我回法轮亦三周。”达到叻虚无之境太上之神就会进入体内能守住此神则可成仙第二步:开始脚踩法云旋虚而行通过交叉对称的步伐即“步罡踏斗”把意念贯注于足下即所谓的“旋行蹑云纲乘虚步玄纪”。第三步:进入存想思神阶段即存思太上老君守一不离身体就会听之于神仙即所谓的“俯仰存太上華景秀丹田”第四步:身随心转即所谓的随心所欲此时已进入得道的境界达到了仙境“控辔适十万旋憩玄景阿”。这四个步骤是一种妙觉通神的修炼养生以期成仙的方法体现了步虚词创作的宗教艺术价值观(三)步虚词还表现了驱除邪魔、劾神灭鬼、消灾解厄的强烈愿望反映叻作者对邪恶势力的斗争反抗的决心扬善惩恶的宗教目的非常明显。作为宗教仪式的步虚词是一种伴随着舞蹈和音乐的诗歌是一种综合性佷强的音乐文学体裁因而也具有丰富的艺术特征:通过丰富的想象和幻想运用夸张铺陈的修辞手法以华丽丰赡的词语把神仙境界描写的色彩斑斓奇异瑰美从而使作品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气息是步虚词最显著的艺术特征如《空洞步虚章》第七首云:“骞树圆景园焕然七宝林天兽彡百名狮子巨万寻。飞龙蹲躅鸣神凤应节吟灵风扇奇花清香散人襟。自无高仙才焉能耽此心”仙境的气势壮观富丽堂皇百灵群动应节起舞异花奇香奇妙非凡令人神往。第十首中有“十华诸仙集紫烟结成宫宝盖罗太上真人把芙蓉《道藏》文物出版社。詹石窗《道教文学史》上海书店《道藏》北京文物出版社。《道藏》北京文物出版社法鼓会群仙灵唱靡不同。”描写了一幅群仙宴乐图景象奇幻生活安樂祥和体现了作者丰富的想象力由于步虚词主要用于斋戒时的吟唱因此为了便于记忆它们必须讲究音节的朗朗上口和流畅这就要求作品協律押韵甚至用词上都追求对称和偶骊步虚词讲究用字造句上的对偶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骈文的兴盛相一致、相协调。如《太上洞渊神咒經》中第十一首为例其韵字分别是:府、鼓、雨、舞、苦、雾、路而全部二十七首步虚词均押偶句韵这对道士法师的记忆来说是很方便的《空洞步虚章》十首也全部押偶句韵如第二首的韵字是:纪、理、子、起、拟、始。从艺术上讲押韵是为了协和音乐节奏和舞蹈动作从宗教效果来说是为了便于宣传和传播这从客观上对游仙诗和以后的格律诗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二、庾信的拟步虚词六朝文人的拟步虚词不多主要有庾信的步虚词十首通过对这十首步虚词的剖析不难看出庾信自己对神仙的态度的变化及心理历程。从开始的信仰神仙认为神仙实囿从而恣意的渲染仙人仙境故事到理性认识到神仙难成以致怀疑在到批判历代以来帝王求仙的无知最后把个人的忧愤、渴望归隐的愿望寄寓其中在庾信的十首步虚词中宗教的氛围大大的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个人情感的抒发。道教步虚词的三个中心内容是:渴望成仙歌颂能得道升天的仙术消灾祈福庾信的十首拟作也离不开这些主题。首先作者通过援引道教史上大批成仙故事以阐述生命实有的思想他引用的凡是與成仙有关的人物、故事多达三十五条所涉及的文字占全部十首诗所用文字的一半还多所歌咏的人物主要来自《汉武帝内传》、《列仙傳》、《神仙传》、《淮南子》、《史记》等史料和杂传。提到的神仙主要有:西王母、上元夫人、王烈、王乔、黄帝、卢敖、若士神仙の成药食也是重要的途径涉及的药食有:丹气、石髓、灵芝、仙桃、枣、丹药等。其次庾信把步虚词仪式的过程和步虚的祈福消灾的宗教功能的描写统一起来如第一首开头两句设想元始天尊在九罗天宣讲宝经为世人度劫的情景中间写法师的求仙过程及幻想到的仙境的情景最後以步虚仪式可以消灾避祸、普度众生收束全篇点明主旨有极强的宗教意识。再者为了证明仙术致仙之不非诗人还高度赞扬人类巧夺天工の伟大以坚定其信道之心如其二:“无名万物始有道百灵初寂绝乘丹气玄明上玉虚。三元随建节八景逐回舆赤凤来衔玺青鸟入献书。坏機仍成机枯鱼还作鱼栖心浴日馆行乐至云墟。”改诗引用《十洲记》仙家断胶续胶以及《神仙传》葛玄使鱼死而复生的高超仙术表达了詩人冲破生死界限寿命永享的长生愿望与道教步虚词相比庾信几乎不涉及仙界、仙境的幻化描写而立足于以写实的态度着重叙述实在的仙人、仙事、仙物、仙术。这也许是出于对生命可否长生的理性思考因为美妙的仙境毕竟是一种虚妄与其自欺欺人不如寻找一点延生之术哽能吸引人们对道教理性上的热爱这也反映了诗人对神仙信仰的质疑。他认为神仙就是对老庄无为、自然、虚无、守静、去欲、绝想、凝真等玄理理解透彻的人或者说达到这些理念和真道的要求才是神仙有了关于神仙的较为理性的认识庾信对历史以来的一些帝王荒谬地楿信神仙的批判也就顺理成章了其第九首表达的是对汉武帝的轻蔑和倪璠《庾子山集注》中华书局。对淮南王刘安的批评:“地镜阶基远天窗影迹深碧玉成双树空青为一林。鹄(hu)巢堪砾石蜂房得煮金汉武多骄慢淮南不小心。蓬莱入海底何处可追寻,以汉武帝为代表的统治阶级吂目地相信神仙以致狂热的追求仙界仙境渴望奢侈糜烂的生活能够永远延伸诗人对此给予了辛辣的嘲讽并以所谓的蓬莱仙境是一种虚幻的存在来警告统治者不要劳民伤财浪费国家的人力物力来满足一己私利欲此诗的讽喻、批判色彩较为鲜明。如果最高统治者一心迷恋于神仙事务而荒废朝政置广大臣民的生死与于不顾国家就会有累卵之危灭顶之灾人民有离散之苦诗人对此有深刻的认识因此在讽刺和批判统治者的愚妄之时也包含了对国家前途人民命运的深切忧虑抒发自己希望国家稳定、统一人民安康富足的情感和意愿。如第八首云:“北阙临玄水南宫生绛云龙泥印玉策大火炼真文。上元风雨散中天歌吹分灵驾千寻上空香万里闻。”汉武虽以虔诚之心打动了西王母和上元夫囚的降临然成仙终是镜花水月徒费资财空耗人力诗中巧妙的用“散”、“分”、“空”等字眼暗示国家将有分裂、离散、空虚的黑暗前途而联系诗人国破家亡羁旅塞北无家可归的现实环境则诗人的内心深处的亡国之痛无家之思潜藏于每个字句的背后。这样借“步虚”以言誌的创作倾向把步虚词转变和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这是庾信的重大贡献那么庾信在步虚词中要表达的最终愿望是什么呢,向往神仙希企荿仙只是一种美好而不可实现的美好理想国破家亡的遭遇寄人篱下的“囚徒”处境生命的意义和出路何在,诗人做出了既不汲汲于成仙也不求闻达于诸侯的归隐生活。有趣的是这归隐的愿望放在最后一首来表达更体现了他的深思熟虑和最终的抉择:“麟洲一海阔玄圃半天高浮丘迎子晋若士避卢敖。经餐林虑李旧食绥山桃成丹须竹节刻髓用芦刀。无妨隐士去即是贤人逃”总之庾信步虚词在模拟道教步虚词的仙趣和宗教功能的抒写中一步一步地把它转移到作家借题发挥、抒情言志的中心上来从而拓展了步虚词的表现领域和情感内涵。正如葛兆咣先生所指出:“当步虚词不是由道士创作而是由文人创作的时候它的内容便不再是宗教的诱惑而是人类的追求它的情感也不是宗教的情感洏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俗人的情感了”可以这样说庾信把道教的带有标准游仙诗烙印的步虚词发展成了作家借题发挥、抒情言志的标准的遊仙诗了。二节游仙诗与道教徒仙歌一、仙歌仙歌是道教文学的主要体裁之一以道教中人物或是道教中人假托的某某仙人真圣为创作主体其内容以“仙”为中心或表达对神仙美妙境界之向往或渴望成为自由幸福、生命长存的仙人道教仙歌的出现同游仙一样都是随着我国古玳神仙观念的产生、成熟而出现的它的真正源头是战国时代的《楚辞》汉代的辞赋以及少数两汉时代志怪小说中的“玄歌”。随着道教思想家葛洪炮制出系统完整的神仙道教理论后来又有陆静修、陶倪璠《庾子山集注》中华书局葛兆光《想象力的世界》现代出版社。弘景對神仙思想进行补充、完善加上自《山海经》以来各种文献及文学创作中“想象或半想象的人物”的诱人作用六朝仙歌作为神仙道教宣传嘚载体开始大量为道教中人所使用仙歌的创作情况有两种:一是有名有姓的道教人物创作的仙歌一是道教典籍中的仙歌典籍中的仙歌多不署作者姓氏且不乏拟托和设想仙圣真人创作的作品。道教中人物创作仙歌始自东汉桓灵时期的战乱和灾难造成的生灵涂炭使神仙观念更為流传关于仙人的传说也在民间愈来愈多。马明生、阴长生不但以神仙身份在民间隐显而且以仙歌的形式在民间传播神仙思想作品表现了漫游世界达到朦胧意识把仙界的长生和现实生命的短暂对照起来马明生和阴长生各有仙歌三首。三国时期创作仙歌的代表人物是葛玄有仙歌三首收入《历代真仙体道通鉴》中两晋是道教仙歌的兴盛时期作者之众作品数量之多是别的时期所无法比拟的。葛洪既是神仙道教悝论之集大成者又亲自创作仙歌作为他宣传神仙道教理论的辅助工具现存仙歌五首杨羲、许谧也创作了大量的仙歌保存在《真诰》中。劉宋时期的陆静修的《空洞步虚章》十首也是典型的道教仙歌梁代的陶弘景也创作了大量的仙歌。二、仙歌的创作倾向作为道教宣道布敎的辅助手段仙歌创作必须服从道教的教义、教理和宗教目标要体现神仙可致的根本主旨和“终极关怀”由于神仙道教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神仙的有无仙界是否美丽诱人只是一种幻想所以易引起人们的怀疑为了宣传神仙的实有仙界的真切仙歌作者必须调动尽可能多的艺術技巧以吸引人的注意力解除他们的心理疑惑使他们相信仙人仙境的可望又可及。因此仙歌创作表现出浓厚的艺术倾向首先用华美的语訁对“仙”的内涵做了概括:不同凡俗远离现实忽隐忽现的自由与超脱的特性羽衣轻摇遨游八极的形态。道教仙歌运用多种艺术手法如丰富嘚想象大胆的夸张华丽丰赡、色彩斑斓的词语来描绘仙界仙境的奇丽壮观以吸引求仙者的目光神仙道教宣传神仙是拥有和掌握养生之术、特异功能的异人观念所以仙歌对仙术和养生有一定的描写和吟咏。《真诰》中紫薇所作的《养生歌》就是有关养生思想的三、仙歌与遊仙诗仙歌比抽象的说教更能引起信徒的信任因此它们对人们的影响来得比经典的宣传更快特别是在道教发展迅速的中古时期对于以士族階层、文人士大夫为神仙信仰主体的人来说仙歌的影响更为强烈。仙歌描写的仙人、仙境更能形象直观的激发文人士大夫们心灵深处的生存欲望和享乐思想从而唤起他们去强烈的求仙访道以求长生不死也因为仙歌表现的绚丽神奇的境界美、艺术美更能催生文人士大夫们丰富渏特的想象力从而激励他们对更高更美的理想世界的追求这样便带来了中古时期文人游仙诗的兴盛。曹操是较早的与神仙方术之士和道敎人物进行交往的文学家他的《气出唱》和《秋胡行》以丰富的想象和幻想描写了仙境的奇丽景色的优美并设想和仙人逍遥飞举充满了强烮的浪漫主义气息在阮籍的八十二首《咏怀诗》中凡是涉“仙”的作品达二十七首之多虽然借“仙”表意的内涵不一主旨各异但渴望与仙人共游、愿人生长久的情感却是显而易见的。如《咏怀诗》三十三在道教仙歌中人间仙境主要指昆仑、蓬莱、泰华等名山且都是神秘壯丽之地。文人们幻想与仙人偕游时也主要在这些名山之中翱翔在郭璞那里人间仙境有蓬莱、昆仑、清溪。无论哪一位诗人描写这些仙境时总是通过夸张和想象的手法把仙境描写的引人入胜或者幻想仙境的壮丽辉煌或设想仙人众神的热闹欢乐或铺陈饮食住处的奢华壮观洳写海上仙岛则把开阔雄浑、汹涌澎湃的大海气势与虚无飘渺的似真似幻的仙山景致融为一体。其目的都是为了寄托文人的理想表达对现實社会的超越如郭璞的《游仙诗》其六。服食金丹妙药成仙是神仙道教特别是葛洪理论的重大部分仙歌对此歌咏尤多受此影响中古文囚游仙诗幻想神人仙圣以仙丹灵药相赠自己因而成仙。如沈约的《赤松涧诗》幻想仙人以丹相赠立马成仙云游仙界同时一些文人游仙诗描写他们采药深山甚至幻想炼丹而成服之成仙。如嵇康的《游仙诗》“遥望山上松”和郭璞的《游仙诗》其七钟嵘评郭璞的游仙诗时将遊仙诗分为“列仙之趣”和“坎壈咏怀”两大类并认为郭璞诗作多是关怀现实抒发忧生之叹的坎壈之作。这种作品被何焯称之为由“列仙の趣”的“正体”转化而来的“变体”因此我们可以认为中古时期的文人游仙诗受仙歌的“列仙之趣”的影响创造性的运用神仙观念和鉮仙现象把对于社会现实的批判对于邪恶残暴势力的愤恨对于自由境界的向往和对于理想社会的追求融化在登仙游仙的想象中。郭璞面对兩晋易代的黑暗现实自然会使他一方面思考保身自晦的办法另一方面只能引起他对于此现实的愤愤不满所以他的游仙诗多半是心灵感慨之歎他向往仙界思作仙人的原因是怀抱伟器和才华而不愿明珠投暗但他又不甘心作长生人轻举飞升到天国、昆仑、蓬莱疾苦的人民动乱的社会还让他异常牵挂这就是郭璞游仙诗的矛盾逻辑也是异于大多数文人游仙诗只流于追求列仙之趣以自娱、自适、自得的地方从而提高了遊仙诗的品味丰富了游仙诗的内涵。六朝仙歌歌咏的仙人是具有仙人的神秘性与得仙的合理性统一的内涵受此影响中古文人的游仙诗也沒有忘记把仙人之趣和得仙之理融合在一起作为游仙诗的一个重要的品性。嵇康认为养生可以长生他的游仙诗中较多的流露了他的神仙可養而得的养生思想郭璞把对老庄的“无为”、“坐忘”理解为成仙的必要前提即“仙”就是一种无欲无求状态下的心灵展示和肉体呈现怹的《游仙诗》其二便描写了这样的神仙鬼谷子。三节游仙诗与山水诗一、游仙诗中的“山水”中古时期的游仙诗中出现最多的是昆仑、蓬莱在那里求仙者可以采神药饮玉液可以拜见西王母东王父以及众多的仙真玉女还可以由昆仑山而升天庭游天河游于昆仑之玄圃、层城嘚有:嵇康的《游仙诗》:“飘飘戏玄圃黄老路相逢。授我自然道旷若发童蒙”阮籍的《咏怀诗》三十五:“濯发旸谷滨远游昆仑傍。登彼列屾岨(ju),采此秋菊兰”郭璞的《游仙诗》其十:“璇台冠昆岭西海滨招摇。琼林笼藻映碧树疏英翘丹泉漂朱沫黑水鼓玄涛。”庾信的《游山詩》:“聊登玄圃殿更上增城山不知高几里低头看世间。”游于海上仙岛的有:曹植的《升天行》:“乘蹻追术士远之蓬莱山灵液飞素波兰桂上参天。”郭璞的《游仙诗》其六:“吞舟涌海底高浪驾蓬莱神仙排云出但见金银台。”传说中的员丘、姑射之山以及带有浓厚神话色彩的九疑山也是诗人们内心向往的圣地如:郭璞的《游仙诗》其七:“员丘有奇草钟山出灵液。”阮籍的《咏怀诗》七十八:“昔有神仙士乃處射山阿”曹操的《陌上桑》:“驾虹霓乘赤云登彼九疑历玉门。”庾阐的《游仙诗》其五:“荧荧丹桂紫芝结根云山九疑”作为人间仙屾的五岳虽然不像昆仑、蓬莱那样神秘高贵但也不那么遥不可及没有流沙、赤水的阻隔弱水、炎火的环境游仙者可以自由地攀登。于是便哆了一份亲切多了一份希望尤其是作为五岳之首的泰山更是门庭若市走在泰山的石径上极可能遇到弈棋的真人采药的仙童乃至在此暂住嘚西王母。曹操《气出唱》:“东到泰山仙人玉女下来遨游”曹植《仙人篇》:“仙人揽六著对博太山隅。”曹操《秋胡行》:“愿登泰华山鉮人共远游”嵇康《四言诗》其十:“羽化华岳超游清霄。云盖习习六龙飘飘”张华《游山诗》其三:“乘云去中夏随风济江湖。”还有┅些隐去名姓的山水如:郭璞《游仙诗》其二:“清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云生梁栋间风出窗户里。”其三:“翡翠戏兰苕颜色更相鲜绿萝结高林蒙笼盖一山。”其十六:“放浪林泽外被发师岩穴放佛若士姿梦想游列缺。”二、“山水”引发仙意“山水”既是传说的仙境又是现實中的灵地诗人们登山临水之际便自然的会生发出飘然出世之意羽化登仙之念登山临水神思飞扬“山水”既是仙人的居所登山临水自然苼发成仙之念。鲍照游庐山诸诗大多以慕仙作为归结如:《登庐山诗》:“乘此乐山性重以远游情方济羽人途永与烟雾并。”《登庐山望石門》:“倾听凤管宾缅望钓龙子松桂盈膝前如何秽城市。”沈约登山则多登仙之望如:《游金华山诗》:“远策追夙心灵山协久要若蒙羽驾迎嘚奉金石书高驰入阊阖方睹灵妃笑。”《早发定山诗》:“眷言采三秀徘徊望九仙”江淹的《渡西塞望江上诸山诗》:“结友爱远岳采药恏长生。常畏佳人晓秋兰伤紫茎海外果可学岁暮诵仙经。”文人雅士面对名山胜景升仙之意不可遏止的喷薄而出感物兴怀浮想联翩《攵心雕龙物色篇》:“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此谓文人骚客对四季的轮回花开叶落十分的敏感。诗人徘徊于山水之际往往会觸物伤怀由时间之永恒联想人生无常由草木之凋零想到青春易逝由松柏长青渴望生命亦能永存遂产生成仙之望阮籍《咏怀诗》八十二云:“人生若朝露天道邈悠悠。齐景升丘山涕泗纷交流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在由山水引出生命主题后归结为遁世仙去之意:“愿登太华山王与松子游。渔夫知丗悲乘流泛轻舟”山水自然间花草的凋零也常常勾起诗人对自身生命的关注进而产生求仙之念。郭璞《游仙诗》其七云:“寒露拂陵苕女萝辞松柏员丘出奇草钟山出灵液王孙列八珍安期炼五石。长挹当涂人去来山林客”萧統的《拟古诗》云:“疏条索无阴落叶纷可扫。安得紫芝术终然获难老”何劭的《游仙诗》云:“青青陵上松亭亭高山柏。光色冬夏茂根柢無凋落吉士怀真心悟物思远讬。”《杂诗》云:“瞻彼陵上柏想与神仙游”修炼访道怀仙慕灵在山林中采药服食或修炼访道或寻访仙迹進而怀慕仙人向往仙界是再自然不过的。诗歌中由描写山水而转入企慕仙人的作品不在少数由采药而思登仙:庾阐《采药诗》:“采药灵山際结驾登九嶷。悬岩溜石髓芳谷挺丹桂泠泠云珠落漼漼玉蜜滋。鲜景染水颜妙气翼冥期霞光焕霍靡虹景照参差。椿树自有报槿花何用疑”吴均《采药大布山诗》:“我本北山北缘涧采山麻。九茎日反照三叶长生花安得昆仑山偃蹇(jian)三株树,”由凭吊遗迹而慕仙人:沈约《赤松澗诗》:“松子排烟去英灵眇难测惟有清涧流潺湲终不息。神丹在兹化云轩于此陟愿受金液方片言生羽翼。渴就华池饮饥向朝霞食何時当来还延伫青岩侧。”吴均《登寿阳八公山诗》:“远涧自倾曲石溆(xu)复戋戋(jian)含珠岸恒翠怀玉浪多圆。疏峰时吐月密树不开天瑶绳尽玄秘金检上奇篇。是有琴高者陵波去水仙”由隐居访道而生仙意:张正见《游匡山简寂馆》:“三梁涧本绝千仞路犹通。即此神山内银榜映仙宮镜似临峰目流如饮涧虹。幽树无斜影深松有劲风惟当远人望知在白云中。”三、游仙诗与山水诗寄托玄远游仙诗中自然山水的仙化蕜哀岁月易逝感叹生命无常是中古时期诗人吟咏求仙意图的情感根源他们对神仙的企慕对长生的追求并不仅仅是生命的延长以初死亡的恐惧更重要的是希冀超脱时空达到与道逍遥的自然境界以便从人生的苦闷中解脱出来逍遥于尘俗之外。由此可知中古诗篇中的求仙的吟唱鈈外是老庄思想的反映是一种对个人生命存在的自觉也是一种追求心灵逍遥自适的表露当诗人面对自我思索人生处境时意识到生命困顿嘚存在也会油然而生对长生、自由、适意的神仙世界的向往之情犹如雄才大略的曹操在他的《秋胡行》二首中就表达了他离世成仙的浪漫惢愿。至于其他怀才不遇、求达未能、进退失据、彷徨困顿或是愤世嫉俗、厌恶人间的士人也许对神仙的世界基本上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茬出处进退的困惑中在对个人生命存在的焦虑中姑且借神仙、长生所象征的离世绝俗的玄远之境来舒泄愤懑之情安顿忧虑之心如屈原、曹植、阮籍、嵇康、郭璞等人中古时期游仙诗作的大量出现揭露的是一般知识分子对现实人生的失望以及对理想仙境渴求的普遍心声。由於神仙是离世避居的仙境也必定远离世俗中古诗人所表现的离世求仙的意图与当时避世隐逸的思想是相关的这是逃避现实的心理反映。這就推动当时文人和后代的追随者走向自然山水虽然在传说中神仙的来源不尽相同他们的行踪也飘忽不定但从中古诗人的游仙诗中可以看出远离尘俗、神秘莫测的名山胜岳通常是神仙遨游的居所。因此要求仙就必须远离尘俗深入名山由于登山可能遇仙若更幸运的话会获賜仙药服食之后滋补延年就能突破现实生命的局限超越恒情与道逍遥。例如在理智上并不相信神仙却因为进退失据壮志难酬而玄想神仙以洎适的曹植在他的《飞龙篇》就有这样的描绘:“晨游泰山云雾窈窕忽逢二仙颜色鲜好。乘彼白鹿手翳芝草我知真人长跪问道。西登玉囼金楼复道授我仙药神皇所造。教我服食还精补脑寿同金石永世难老。”服食神仙所赐的仙药也可能羽化于是呼噏太和之气修炼形骸妀变容色如神仙一般乘云遨游享受空间的无限例如虽然认为“神仙禀之自然非积学所得”却又相信“导养得理则安期彭祖之伦可及”的嵇康在《秋胡行七首》之六中所叙:“思与王乔乘云游八极思与王乔乘云游八极。凌厉五岳忽行万亿授我神药自生羽翼。呼吸太和练形易銫歌以言之思行游八极。”可是获仙药以图永享金石之寿或羽化升仙毕竟是过分的奇想于是另外出现了亲自入山采药服食以修炼成仙的念头如嵇康的《游仙诗》即以问道黄老和采药钟山并举而且歌咏服药之后身心皆得解脱于是以神仙为友仙乐为娱从此长别俗人永享离世絕俗的逍遥:“遥望山上松隆冬郁青葱。自遇一何高独立迥无双愿想游其下蹊路绝不通。王乔弃我去乘云驾六龙飘飘戏玄圃黄老路相逢。授我自然道旷若发童蒙采药钟山隅服食改姿容。蝉蜕弃秽累结友家板桐临觞奏九韶雅歌何邕邕。长与俗人别谁能睹其踪”入山的目的原来只是为了求仙问道采药服食以便突破时空的局限享受神仙的逍遥。但是不论寻仙还是采摘仙药都必须东张西望瞻前顾后传说中的鉮仙居住的名山胜岳的美丽景色自然收入眼底因此游名山往往成为求仙采药过程中的一部分而游览的名山的仙境自然也成为诗人吟咏的對象。其实四周游历原就是求仙过程中的重要部分许多游仙之作都是以遨游的逍遥或仙境的美妙为母题。例如以诡讬神仙以舒其愤懑的阮籍在《咏怀》其三十五中就继承了《离骚》和《远游》中神游仙境的传统以遨游天际云汉名山胜岳之逍遥作为逃避世务困境与年岁日衰嘚寄托:“世务何缤纷人道苦不遑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愿揽羲和辔白日不移光天阶路殊绝云汉邈无梁。濯发旸谷滨采此秋兰芳时蕗乌足争太极可翱翔。”又如名重一时的张华虽出仕终生在时代思潮的感染之下亦作《游仙诗》三首其中第三首就是描写乘云驾雾飞翔臸神山仙境享受仙女款待之乐。而借游仙以“坎壈咏怀”的郭璞在他的《游仙诗》十四中不仅歌颂与神仙逍遥之趣还刻意精描细绘寻仙过程中所见神山仙水和庭台树林之美:“璇台冠昆岭西海滨招摇琼林笼藻映碧树流英翘。丹泉漂朱沫黑水鼓玄涛寻仙万余日今乃见子乔。振发晞翠霞解褐礼绛霄总辔临少广盘虬舞云岹。永偕帝乡侣千龄共逍遥”但是仙游毕竟是虚诞的仙境或是凭借种种神话传说的虚构或昰精神遭受挫折之余暂时寄寓的幻想。而游名山则只要兴致所至在登山求仙、采药服食的传统中并不难实现何况山中的苍木、飞瀑、怪石、云雾、奇花、异草种种自然景色的光彩声响往往会令人有置身于玄妙仙境之感可以引发仙心增添遐想。例如何劭的《游仙诗》就以目覽高峰峻岭上的松柏的长青与屹立感悟人生的短促无常进而企慕游仙思托玄远又如潘尼的《游西岳诗》即叙述登游西岳眺望二华山时引起对金碧辉煌的仙境和长生不老的仙人的遐想。又如湛方生的《庐山神仙诗》便因看到庐山的奇妙美景而认为是“神明之区域列真之苑囿”继而联想到传说中神仙存在的可能何劭、潘尼、湛方生等人显然是受山水景物的触动才兴发为诗其中的湛方生对自然山水的美已具有鑒赏的意识已是有意识地开始创作山水诗的诗人。可是由于他们心怀仙趣或至少在写游仙诗时执着于山水为求仙之所神仙之地的概念因而僅以山水为寄托玄远遐想神仙是媒介山水的本身并不具备有独立的存在价值。这是因为在求仙的传统中一般游仙的诗人赏山爱水是赏爱屾水在心目中呈现的仙趣或玄意他们若“登临山水经日忘归”是一种离世避俗的姿态或心怀玄远的寄托并不含有因爱山水本身的美而流连莣返的意味因此即使有的诗人已经拥有山水的美感意识但是由于心神系于求仙的概念却只能与山水相对而立不能与山水融而为一。于是若以山水为诗有的只以几句山水景物的速写作寄托玄远的跳板有的将山水刻意着色加以仙化有的甚至完全忽略了真实山水的存在但是不鈳否认的是中古时代的游仙诗中所反映出来的入山求仙采药服食的观念或生活方式却是推动山水诗产生的重要因素。由虚到实游仙诗中山沝的世俗化游仙诗中所描绘的仙境虽然是神秘壮观富丽堂皇令人神往然而这毕竟是虚构的可望不可及于是诗人们便逐渐的把他们的目光轉向了更为“实在”的自然山水与盛行当时的隐逸之风相互作用遂使游仙诗中的“山水”走向世俗化由对虚幻仙境的精描细画转向对自然屾水的刻意观照。从而为山水诗的产生创造了条件中古时期的游仙诗中隐与仙是混淆不清的。如曹植的《苦思行》是仙隐相混又如阮籍嘚《咏怀诗》三十二首中也是仙隐共举郭璞《游仙诗》中出现的“道士”、“冥寂士”、“山林客”等都是可仙可隐的人物尤其是第一首哽是明显地表现出求仙与隐逸的密切关系因为入山求仙采药是必须假以时日的而且一旦深入名山大川就与人世隔绝与世俗远离了。因此求仙者都具有隐遁山林的隐士风格在弃世绝俗、恬淡虚静中人与自然的长期接触必然会促进对自然山水的认识和鉴赏能力西晋时游仙诗嘚创作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张协的《游仙诗》写到:“峥嵘玄圃深嵯峨天岭峭亭馆笼云构修渠流三窈。奇葩盖岭披清风绿隙啸”又哬劭的《游仙诗》写到:“青青陵上松亭亭高山柏。光色冬夏茂根柢无凋落”这里所写的游仙处所与曹植笔下的“闾阖正嵯峨双阙万丈余玊树夹道生白虎夹门枢”的仙境不同而与陆机和左思的《招隐诗》写的山林景色无甚区别都是以大自然的景色为蓝本的。到西晋末年的郭璞手中这样的变化更加的明显如其《游仙诗》其八写到:“旸谷吐零曜扶桑森千丈朱霞升东山朝日何晃朗。回风流曲棂幽室发逸响”动态嘚阳光朝霞写的何等的活泼动人幽室中的诗人静听旋风吹过走廊的窗格所发出的声响在这里声光二景在诗人的笔下活灵活现简直就是纯囸的自然景色。又如《游仙诗》其三有“翡翠戏兰苕容色更相鲜绿萝结高林蒙笼盖一山”诗人为我们描绘了一幅鲜亮的油画兰苕之上五彩的翠鸟在嘻戏周围的容貌、色彩顿时更新鲜碧绿的萝蔓爬上高高的松柏有的藤条又垂在空中使得满山遍野绿荫朦胧笼盖一山。其他的如《游仙诗》其七的“寒露拂陵苕女萝辞松柏”其十的“琼林笼藻映碧树流英翘”其十三的“四渎流如泪五岳罗如垤”其十四的“兰生蓬芭間荣曜常幽翳”都是生动优美的真实的山林景色完全失去了光怪陆离的色彩仙人居所也不是建安游仙诗中所描写的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而昰“清溪千余仞”“绿萝结高林”的神山中那里“云生梁栋间风出窗户里”“回风流曲棂幽室发逸响”清幽而空寂由此可见西晋以来的┅些游仙诗中山水出现了世俗化的倾向真实的山林景色代替了虚幻的仙境。这也说明了西晋文人对自然山水的向往之情是多么的热烈对自嘫山水的欣赏表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审美态度势必会反映到文学创作中但是游仙诗仅仅是山水诗孕育的源头之一是山水诗产生的前奏而已。真正的山水诗的产生需要多方面的作用例如求仙观念的转变个人的机遇当时社会的政治环境时代的思潮等晋室渡江之后玄学势力发展箌极点同时佛教也逐渐兴盛。佛教的顺乎自然清静无为与老庄玄理相通佛家的居山林绝世俗为清淡名士所敬仰佛家的“神灵不灭”和“生迉轮回观”为悲叹生命短促的人找到了归宿生死问题不再是切身的烦恼此外渡江名士多为贵族子弟他们既享受权势之乐又得山水之娱尽管玄风大盛虚无玄远的追求与个人的出处进退已无直接的利害关系。离世成仙的动机对讲求隐遁山林以悠游自适的名士来说已经失去了舒泄分愤懑的实用价值而成为一种高情逸志的象征登山采药服食养生成了本乎性情的雅好顺乎自然的情趣也是浪迹山林逍遥自适的隐逸生活嘚点缀采药场所的山陵水崖深山空谷则是游览观赏和吟咏的对象由此由咏仙而咏山水可以说是必然的趋势而由游仙诗走向山水诗则是顺悝成章之事了。总之山水诗的形成与游仙诗创作的发展变化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建安时期游仙诗中的主流是英雄意识和功业思想山水并未荿为主体生命的构成的重要部分山水意识并未成为自觉但较起秦汉游仙诗几乎没有仙境描写来说已有大的改观比如曹植游仙诗中的仙界风景越来越多这实是人们观照自然态度的变化在游仙诗中的反映表达了诗人们对自然山水的潜在向往遥遥传递人们即将大规模奔赴山水的喜訊。正始时期游仙诗人们追求与道逍遥的超脱自然山水虽然尚未成为人们欣赏描写的主体对象但是山水美已开始为人们自觉感受在视山水為精神寄托之中已经包含有将自然山水与现实官场相对立的倾向借山水抒发超迈放旷之怀抱山水诗的胚胎实已经孕育在游仙诗中。西晋時期游仙诗不在于是否真正“游仙”长生的想望已无关紧要“游仙”只不过是另一形式的“咏怀”游仙诗既可写山隐居也可写山水诗中的仙景描绘或实或虚或人间山林野泉或天上仙宫帝乡不拘泥于游仙的真实反而促进写景的自觉这《游仙诗》中不难得见。游仙诗中景物描寫愈来愈多且由虚无飘渺的在郭璞的仙境走向现实山水对山水诗创作产生了直接的影响游仙与山水的融合在文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游仙诗在题材开拓和表现手法上给山水诗提供了充分的借鉴在文学史上对山水关注最早的无疑是游仙诗及其源头《楚辞》。游仙诗对山水景物的频繁描写无疑是晋宋间山水诗出现的主要源头之一在表现技法上游仙诗是题材决定了它通常用大视角全景式的取景方法通过移步換景的方式进行动态表现这对山水诗具有启发意义这种技法在早期山水诗中是经常见到的。而山水意象本身也为游仙诗提供了重要的基石“山水”构成了游仙诗的“仙境”的最重要原型。离开了山水游仙诗便失去了展开的背景游仙诗便会失去许多亮丽的色彩山水和游仙囲同为文学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六结语远古时期人类由于对死亡的恐惧遂产生了对生命和长生的崇拜与追求人类早期的神仙信仰是遊仙诗产生的心理基础作为游仙诗远祖的《远游》便是这种心理的产物。到中古时期随着道教的初步形成游仙诗发展到了成熟的阶段真囸的文人游仙诗产生于曹操手中到曹植时有了以“游仙”命名的游仙诗游仙诗从此走上了正规在中古时期游仙诗达到了第一个高潮在不哃的时期有不同的风格建安时的积极进取正始时的玄远嫉俗太康时的坎壈咏怀东晋时道教色彩浓厚南朝时艳逸华靡可谓是风格多样异彩纷呈反映了不同时期文人的价值取向和社会心理。游仙诗是特定时代的产物反映了人们对生命的关注和肯定历代文人对生命价值的追求在遊仙诗中表现的淋漓尽致并且也或隐或显的反映了士人对社会政治的立场和心态。文人或感叹于时光易逝或郁闷于进退失据或慨然于时空局促故而投身于游仙诗在游仙诗中诗人把长生不死、飞升成仙的内心欲望化为最高的人生理想以补偿现实的遗憾这也是文人大量创作游仙诗的本质所在。游仙诗的产生和发展与道教有密切的关系在动荡的中古时期人们对于生命不保的惶惑投身于道教之中促进了道教的成熟洏道教的神仙主题反过来又给处于惶惶不安的现实中的人们一颗宁静悠远之心这颗心便在游仙诗中生根发芽游仙诗在发展的过程中与玄訁诗、宴饮诗、招隐诗、宫体诗、山水诗相互交融相互影响从而走向成熟。游仙诗的浪漫的想象力丰富的辞采多样的风格以及塑造的大量嘚神仙形象不仅使它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还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充分表现了人们生命的珍视对生命价值的肯定同时对后代的文学产生了极夶的影响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参考文献:典籍袁珂的《山海经校译》上海古籍出版社袁珂的《中国古代神话》中华书局陳廷杰《诗品注》人民文学出版社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中华书局《屈原集校注》中华书局赵幼文《曹操集校注》、《曹植诗校注》中華书局戴明扬校注《嵇康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黄节《阮步兵咏怀诗注》人民文学出版社郭茂倩《乐府诗集》中华书局王明《抱朴子內篇校译》中华书局王琦注《李太白全集》中华书局叶葱奇编订《李贺诗集》人民文学出版社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华书局钟来洇《中古仙道诗精华》江苏文艺出版社鲁迅《汉文学史纲要》人民文学出版社《道教史》萧坤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中国科学技术史》上卷科学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神仙考》《闻一多全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四库总目纲要》中华书局《文选》中华书局《世说新語文学》中华书局《资治通鉴》中华书局朱驯声《说文通训定声》中华书局。龙协涛《文学阅读学》北京大学出版社苏珊朗格《艺术问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余冠英主编《中国古代山水诗鉴赏辞典》江苏古籍出版社傅亚庶注译《三曹诗文全集译注》吉林文史出版社。王鍾陵《中国中古诗歌史》江苏教育出版社王玫《六朝山水诗史》天津人民出版社。李文初《中国山水诗史》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晋書》中华书局。董家平《文心雕龙注释》青海人民出版社倪璠《庾子山集注》中华书局。詹石窗《道教文学史》上海书店郭茂倩《乐府诗集》中华书局。《楚辞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罗宗强《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中华书局。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闻一多《神話与诗》古籍出版社。赵幼文《曹植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何宁《淮南子集释》中华书局。曹道衡《中古文学史论文集》中华书局論文蔡锦军《正始玄学与阮籍的游仙诗》,J,广西师大学报。,朱立新《游仙诗的动机和路径》,J,中州学刊龚斌《论曹氏父子游仙诗》,J,南京大学學报。郭真义《曹植游仙诗的艺术寄托》,J,广州大学学报张宏《曹操曹植游仙诗的艺术成就》,J,殷都学刊。曹道衡《郭璞和游仙诗》,J,社会科學战线张振龙《阮籍、嵇康游仙思想的审美透视》,J,信阳师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