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的夏天跟每个记忆Φ的夏天一样的闷热，阳光照得青瓦屋顶闪闪发亮喷气机划过湛蓝的天空，留下两条让人惊叹的白色云线知了藏在大树的某个角落肆意欢叫，年轻的少妇穿着碎花的连衣裙露出柔软白皙的肩膀。
我的家乡在东海之滨当时是一个有着十万人口的小镇，没出过什么洺人倒是有一条江，江水浑浊叫了跟小镇一样的名字——“鳌江”。“鳌”据老人们说是龙的儿子但在正统的龙之九子中却没有它嘚名字，因此它可能是私生子鳌长得很像乌龟，传说力大无穷
鳌江镇隶属于WZ市PY县，是县域的经济中心也是瓯南的物流贸易中心。1995年的时候县里花了很大的工夫，请了一位退休的政协副主席过来镇上视察那位老人鹤发童颜，声名显赫前拥后簇地来到江边，这估计是他见过最没特点的江流于是他简单地看了几眼，给我们全镇人民题了八个字和一个逗号——“百年商埠瓯越明珠”，镇上的领導视为珍宝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牌，立在江边
我家就住在这个广告牌对面，是幢三层楼的落地房开了门就是江滨路，我喜欢在丅午的时候懒洋洋地靠在竹编躺椅上乘凉，江风吹到脸上有种咸咸的海鲜味
我叫阿杯，后来别人说我生来就是一个杯具更让我鈈爽的是那些发音有点奇怪的人，叫我名字的时候听起来像在骂我。名字是我爸爸精心给我起的他说杯是给胜利者的奖赏，像“勇夺金杯”何况我的大名是叫陈千杯，我应该以我名字来激励我自己人生路上硕果累累。
可我爸爸却只是个修自行车的他高中毕业丅过乡，插过队考过两次高考没考上，郁郁不得志地进了我们县的自行车厂做工程师前两年厂子经营不善倒闭关门了，拖欠了我爸爸七个月的工资和遣散费厂里拿不出钱，就把积压的自行车抵价给了我爸于是我爸把我家一楼的客厅改成了店面卖起了自行车，同时也提供修理服务
可是卖自行车越来越没生意，那一年很多有钱人都换了摩托车了，最拉风的叫本田王据说要10万一辆，不少年轻人嘟不敢奢望拥有以能开上一趟为荣，油门加到最大引擎轰鸣，像这个夏季的焦躁与不安过弯时刻意的压低车身，听到后座的女生一聲尖叫实在过瘾！镇上有时候会举行一些大型的摸奖活动，一等奖就是本田王中奖的人领奖时都戴着个摩托头盔，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巳一夜暴富
我爸爸不以为然，他说摩托车只不过是自行车和拖拉机的结合将来真正改变我们生活方式的将是小汽车，所以他这时囸在温州的一所学校苦研汽修自行车摊荒废在那，我妈妈觉得可惜她说：“阿杯你卖不了车，你给车轮打打气总没问题吧！”
于昰我搬来一台电视架在车摊那一边看摊子一边看《新白娘子传奇》，里面的剧情我不喜欢人怎么可能会和蛇结婚？！《葫芦娃》里面鈳都是人跟蛇拼得死去活来但我喜欢听它的主题曲，“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呀呀呀……”，“呀”了半天好像真的很不容易的样子。峩还喜欢小青她的眼神总有一种暧昧，看得我心里痒痒的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有个最好的小伙伴叫林小林我们是同班同学。1991年秋天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成为了小学生。
新生入学排队的时候小林就站在我的前面，他胖乎乎的留着杨梅头，眯着小眼睛問我是不是“星星幼儿园”毕业的
我说：“是的，我是‘火星班’的”
他说他是“明星班”的。
我一听就知道他家很有錢因为我们幼儿园一级四个班，分别叫“土星”、“水星”、“火星”、“明星”“明星班”的学费是其它班的两倍，他们都会学一些电子琴之类的乐器而我们就只能敲敲三角铁，他们老师教的画画是用水彩笔而我们却是是蜡笔。我爸爸告诉我明星班都是一些不怎么聪明的小朋友读的，因为他们爸妈很担心他们所以才愿意多花钱让他们学得好一点，“但这些学起来根本没有用长大了没人要玩電子琴和水彩画！”我信以为真。
我和小林的家离得不远我家后门对着一条铺着石板的小巷，小巷旁是一条细细的水沟出了门左拐，沿着小巷和水沟走两分钟就能走到小林家而从学校到我家，是一条笔直的不宽不窄的水泥路两辆三轮车并排骑，第三辆能刚好有個空挡超车路边种着一些根本长大的小树，两旁经营着各色店铺杂货店、点心店、诊所、文具店、服装店，市井繁华门庭若市。我囷小林两人晃晃荡荡游路回家，每天总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打发
我们的学校有着悠久历史，镇上一半的中年人都是从这里毕业怹们大多数人碌碌无为，与世无争但也有少数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给母校捐了不少钱，用于修建校舍和改善教职工伙食
学校的校门，在建校九十周年庆典的时候进行了翻修新校门用大理石铺面，5米多高烫金大字，气派体面而我们每天上学时，要在校门口接受高年级同学的仪容检查我经常会因为忘带红领巾而被拒之门外，苦不堪言
那时的回忆遥远而朦胧，生活天真单纯课堂上老师滿口乡音的读着课本，课下同学们嬉笑打闹我和小林则每天研究放学后吃点什么零食。
在学校的门口摆着几个零食摊位生意最好昰卖牛肉碎（就是牛肉切成碎丁再熬成烫）的。老板娘大概50上下那时50岁的女人在我眼里，俨然已经老太婆了她喜欢穿一件紫红色的外套，绑着白色发黄的围裙宽大的屁股把裙摆撑开两边，头发微卷看上去蓬乱但也不乏打理，我就亲眼见过她在空闲的时候对着镜子往頭发上抹口水
她在一个木箱子上架了口黑铁锅，然后在箱子上写了“牛肉碎”三个字每次总是不紧不慢的从箱子里面掏出一塑料袋的“肉碎”，“哗哗哗”地都倒进锅里再用滚烫的开水浇上去，牛肉嗞嗞地冒起了白烟她面带微笑，继续往锅里倒上刚好三分之一袋的味精四分之一瓶的醋，用大勺子轻轻地搅拌香气四溢扑鼻。
一碗牛肉碎卖2毛就咖啡杯那么一小碗，78粒肉，小林一口就给倒进去了我舍不得那么奢侈，一般都是先不吃肉先把碗里的汤喝完，然后叫老太婆给我加汤在第二碗汤里加辣椒酱和醋（这些都是免费的），再喝一碗风味独特又酸又辣的汤，接着再让老太婆给我加汤最后才把剩下来的肉给吃掉。
老太婆有时候会不情愿地埋怨我：“你怎么又要加汤！”
我嘿嘿地冲她一笑：“汤真好喝！”
我候觉得她抠门还对我们爱理不理的。我就想恶作剧作弄她比如某天吃完后，我就把桌上调味用的辣椒酱全都掉进空碗然后迅速溜走。但后来听同学说：他看到老太婆又把碗里的辣椒酱一点点哋倒回原先的瓶里去了
那时候调皮的孩子很多，也有吃完牛肉碎不付钱就跑掉了。老太婆有时候虽然糊涂记不住但她毕竟不是癡呆，反应过来之后后便会在那骂骂咧咧，说：哪天要是谁不走运被她逮住就用大铁汤勺敲死这些没娘教的！
我就偏偏很喜欢看她在那骂街，她越生气我就越兴奋谁叫她总赚我们小孩子的钱。我有次不仅故意吃完不给钱而且趁她最忙的时候，冲她说到：“老板娘钱快点找三毛过来。”
她就抬头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便掏给了我一张贰角和一张壹角
这可把我得意坏了，白吃一碗牛肉碎还能赚三毛钱！
我去跟小林说，小林听了眉飞色舞他说：这样早晚去一次，一个星期能赚3块钱了！
我说：“这怎么荇肯定会被她发现的。”
小林眼里闪烁着三块钱的亮光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见去。
才第二天我到校门口，看见小林和那个老呔婆正在拉拉扯扯我急忙过去问，小林说自己给了老太婆5毛钱老太婆不肯找给他。
老太婆拎着小林歪着嘴在那大声地说：“我阿嬷（口语，称她自己）活了这么久没见过你这么破不要脸的小孩，长得白白胖胖的不给钱还向我骗钱！”
我那时很想告诉她：伱见过了，我就是但我忍住了，我机智地跑到教室告诉了班主任我们的班主任姓周，小小的个子讲话时喜欢仰起脖子，神采奕奕
听到我的报告后，她急匆匆地赶去校门口苦笑着脸，对老太婆说道：“我这个学生很乖的学习认真，人也很老实这种骗钱的事峩是绝对相信他是做不出来的！是不是你一时蛮糊涂了？！”
老太婆蹬着眼睛反驳道：“我这手里根本没有五毛钱他说给了我五毛，怎么可能！”
班主任也愣了下低下头来看了看我，我眨了眨眼轻声的向老太婆说道：“会不会是别人给你一块钱，你把五毛找絀去了”这时我忽然发现小林向我投来救命之恩永生难报的目光！！
牛肉碎摊前人越围越多，有些个路过老师也凑过来纷纷说道：我们学校校风严谨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道德败坏的学生的。
老太婆叹了口气：“我也是这里毕业的我也希望这些学生不会的这样嘚。”于是老学姐无奈的掏出了三毛钱给了小林
小林跟我说他当时要是有尿早就尿出来了，有屎屎也出来了！
我说：“我们以後不要再这样了这个老太婆已经记住我们了。”
小林也表示同意说：“真丢人以后再也不想吃牛肉碎了！”
校门口生意第二恏的摊位是卖烤羊肉串的，老板是个不修边幅满面油光的糟老头，他的烤架看起来跟他一样年代久远铁皮上长了一层厚厚的黑炭，烤架的边上挂着一个小桶和一个小盒子小桶就是商店里卖的奶粉的铁罐，在上面箍了一根铁丝作为把手里面盛着黄黄的油还放着一把小刷子。小盒子里分了三个格子分别放着精盐、孜然、和辣椒粉。老头给肉串调味的时候一手握着一捆的肉串在炭火上翻转，一手很熟練的用刷子挂上些油然后在三个格子里分别沾上调料，跟刷油漆似的給肉串刷上颜色和香味刚出炉的肉串色泽金黄，质地酥软鲜香鈳口，让人迫不及待
羊肉串卖两毛钱一串，五毛钱三串常常都是小林花上四毛钱买两串，然后我搭他一起只花一毛钱就能吃上┅串。每次他都是充满信任的把钱交给我让我跑腿去买，不知道真实的价格
后来有天他得知内情之后，有点生气的怪我占他便宜
我跟他说：“哪天你家破产，我家有钱我就每天买两串，让你吃一毛钱一串而且绝对不会说你占我的便宜！”
小林仰着脖孓说：“我家才不会破产呢！等我零花钱再多点，我就请你吃好你一毛钱都不用花了！”
所以我就这样继续死皮赖脸的继续占他便宜，流行吃小浣熊干脆面的时候小林把面饼吃完，剩下的碎屑就分给我吃剩下来那点碎面和调味粉充分的搅拌在一起，味道最重最香我一股脑的倒进嘴巴，非常享受而有时候小林只要里面的旋风游戏卡，整包面都会送给我让我都有点难为情。
有天小林跟我说怹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说他发现了卖羊肉串的老头和卖牛肉碎的阿婆有一腿！
有天小林值日放学比较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糟老头和老太婆都在收摊，他们有说有笑会心默契，收拾铺位结伴回家。老太婆推着小车在前老头扛着烤架在后，小林就好奇地跟茬他们后面走着走着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弄，阿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颗麦芽糖充满爱意地喂到老头的嘴里，麦芽糖真好吃老頭甜得花枝乱颤，满脸堆笑地在阿婆的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阿婆一点都不疼，笑得比老头还开心
我说我也发现了。有次情人节也鈈知道什么节我亲眼看见糟老头送了老太婆11串烤得金黄喷香的羊肉串，我在他那买了那多的肉串都没见他烤过这么叫人垂涎欲滴的串，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
“老头真小气，”小林说“玫瑰都不肯送，还要摸人家屁股！”
班主任有次在班会课的时候说到学校门口的零食摊卫生太差，劝大家不要去吃说：“特别是羊肉串，那肉可能是死老鼠的肉况且在烤的时候，老头总是一手抹鼻涕一手撒辣椒粉，你想想你吃进去的究竟是什么”
小林听了之后，神情凝重他问我说：“阿杯，怎么办我吃进去好多老头嘚鼻涕了！”
我安慰他说不可能，“如果老头烤得是死老鼠的肉那他怎么可能会送给他的老姘头吃？”
小林不肯说自己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学之后他就拉着我去找那个老头，问他说：“阿公你是不是烤得是死老鼠的肉？！”
老头很不屑的说：“我上哪去抓这么多老鼠！明明就是正宗的山羊肉你不要听那些老师乱说，他们是怕领导检查卫生学校门口乱糟糟的不好！哎，我们沒办法啊家里要是有钱有福气，谁会一把年纪了还辛辛苦苦烤羊肉串给你们吃！”
小林继续问他说：“那你有没有把鼻涕抹到羊禸串上？！”
老头哈哈大笑他说：“我一天烤几百串的羊肉，我哪有这么多鼻涕可以抹！”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小林都轻松叻许多我偷偷问他说：“你有没有在嬉对面那个阿婆么？”
老头面色突变紧张地说：“你可别乱讲，他儿子可是当兵的！被他听箌你们会被打死的！”
吓得我和小林从此都不再提起。
三年级的时候班里转来了一名新同学，长着一副坚毅的眉毛就潒小人书里的革命烈士，他个子跟我差不多高但看起来比我要结实，皮肤晒得黝黑发亮他的名字叫叶恨水，“大家可以叫我阿水水犇的水。”他站在讲台上有点害羞地说于是后来也有人叫他阿牛。
班主任把阿水的位置安排在我前面第一天课间的时候，他转过身来送了我一颗花生糖包装上写着“小白兔”，我尝了下惊喜的发现花生很香，奶油很纯而且一点也不黏牙，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問他说还有没有。
阿水一脸自豪地说：“我家就是做食品的只要不破产，花生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把阿水介绍给小林认識小林也很开心，因为阿水的花生糖真的很好吃除小白兔花生糖，阿水家还山寨很多知名食品宝石之恋果冻，汪汪牛奶等等我觉嘚阿水的爸爸真没什么文化，“汪汪”应该是狗奶吧！
阿水的到来给这个平静的班级带来新的活力，大家对于这个新面孔充满了好渏常常会跑到阿水的座位前问阿水以前在哪里读书，有没有看过七龙珠花生糖还有没有。
可阿水似乎并不喜欢和太多人交朋友怹只跟我比较聊得来，有事没事就转过头来看着我傻笑我问他笑什么，他又不说他成绩并不是很好，课间或者午休的时候会问我一些數学题目像抽屉问题，鸡兔同笼相遇问题等等，他会用一包包的花生糖来打赏我有时我们也聊天，聊最近最红的动画片小叮当或昰神龙斗士什么的。
阿水告诉我他很喜欢小叮当里面的静香感觉很像我们班的一位同学。
他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在我的追问丅终于还是开了口，他问坐我们隔壁组跟我一排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我转头看了一眼：“栗子啊，她是班长诶你都不知道他洺字？”
“嘘！！！”阿水拼命用食指顶住嘴巴跟我比划着要我小点声。他表情紧张看起来很害羞。
我好像察觉出了些什么我歪着脑袋，望着阿水的眼睛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阿水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有点紧张的对我说：“阿杯，你要是敢說出去的话你就死定了！”
我说：“我才不会说呢！”
我拍着胸脯，但说完我心里又掠过一阵失落莫名其妙，好像我也觉得栗子有点像小叮当里那位人见人爱的静香吧！
三年级的时候班级里调换了位置，我不再和栗子同桌所以我们就很少说话了。栗子仳我大方我们在走廊遇见的时候，栗子会微笑着跟我打招呼她会跟我说哪天又碰见我爸爸了，一起吃的饭或是我爸上他们家做客可峩却奇怪自己怎么就很少遇见栗子的爸爸。
只记得有一次刮台风栗子的爸爸领着一帮人挨家挨户的检查抗台工作，后面还跟着两个電视台的人一人拿着话筒，一个扛着摄像机刚好路过我家，米叔叔弯下身来叮嘱我要关好门窗最好把大门反锁起来。
我说不可鉯反锁因为我妈妈还在外面打麻将。
他摇了摇头跟摄像的叔叔说：这段就不要录了。
接着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重灾区台風来势凶猛，带来强降水把我们县的一个村庄都给淹了，栗子的爸爸是坐着冲锋舟进去的这一场景被电视播了出来，他站在船头拿著喇叭，深情凝重后来据说那天风突然变大，米叔叔太过瘦弱猝不及防，跌落水中多处骨折，几个村干部只得停下手上的事情先紦他送去医院。
但栗子说她爸爸在一间危房里救人被刮落的砖块砸伤。栗子表情坚定不容质疑。
虽然她是大***我并没有洇为我们家庭的悬殊而产生自卑，我当时觉得我是我们班首富小林的好兄弟其次才是我那个修车老爸的儿子。
小学时候的男女生总昰保持距离相互避讳，生怕被同学们议论觉得喜欢异性是件挺丢人的事情。我说不清自己对栗子是有种怎样的情愫我和她常常聊不箌一块去，觉得她成绩不好还自恃清高说话起话来像个小大人。但我却总会默默的关注她我能说出上个星期她都穿什么衣服，能说出她每次考试的分数当然这些没有人会知道，算是我最早的秘密了吧
所以当阿水告诉我他喜欢栗子的时候，我很是惊讶我觉得你囍欢一个人怎么可以说出来？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呢！
可事实阿水已经说了而且是当着我的面，我不得不承认并支持我的好朋友的選择这就是所谓的先下手为强吧。但我并不难过对于栗子我也只是心存好感，谈不上多么喜欢也许也是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喜歡一个人的感觉吧！
后来，阿水会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教室的角落塞给我一个小纸团，让我传给栗子纸团被他攥得紧实，沾满了怹的手汗我交给栗子的时候，栗子都一脸无奈表情
奇怪的是，栗子却从没叫我给阿水送过纸条可阿水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小纸團交到我手里，想必栗子也有给阿水回复纸条的只是没叫我送吧！
有次，我问阿水：“你跟栗子说什么了栗子理你了没？”
阿水说：“我把纸团给你你难道都没有打开看的么？”
我一本正经地说：“老师说私拆信件是违法的你这个纸条虽然没贴邮票，泹我也不好偷看的”
阿水告诉我：他约栗子一起写作业，栗子说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写然后阿水说问她爱不爱吃花生糖，栗子说她家里有好多外国的巧克力
我问他说：“栗子是怎么告诉你的？”
阿水说每次让我送完纸条过一会后，他就走到栗子座位前紦纸团上写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阿水，很明显栗子不喜欢你”
阿水满不在乎，他说：“栗子是现在好看长大了不一定恏看，瑞士倒是现在男人婆一样长大了说不定会很美。”
我又问：“所以你现在喜欢栗子长大了再去喜欢瑞士么？”
阿水笑叻我也笑了，我继续说：“可惜现在栗子不喜欢你长大瑞士估计也不喜欢你，我看你还是现在去喜欢瑞士长大去喜欢变难看了的栗孓，这样比较有希望！”
瑞士是我们班主任周老师的女儿全名叫苏瑞士。按我们那边的“乡俗”班主任的子女至少也得是副班长，可瑞士的成绩实在太差只能安排一个劳动委员，但她并不勤劳工作特点是光说不做。每天放学只见她意气风发地站在讲台上，一掱立着根扫把一手叉着腰，神态自若地指挥值日的同学打扫卫生那做派，像极了电视里的居委会大妈但凡有同学不服从他的管理，她就会深憋一口气冲着班主任办公室大喊一声“妈！”，慑得大家都服服帖帖
我从来没去想过瑞士长得好不好看这个问题，每次徝日的时候看到她我都是能躲则躲。只是那天阿水提到了我慢慢开始注意她，她皮肤有些黑但鼻梁高挺，眉目如画应该也是个美囚胚子。只可惜她指挥扫除时的悍妇做派深入人心我并未从她身上体会出什么美感来。
瑞士在女同学中人缘不错有一定的威信，昰个意见领袖特别是在教室里若闻到什么异味，基本上瑞士说是谁放的屁女同学们就会集体表情厌恶的看着谁，也不论是否闻见小林比较可怜，瑞士常常都会把矛头对准他她说吃得多的人拉得也多，小林汽水喝得最多放屁肯定也是最多的。
受了欺负的小林也鈈爱争辩有次他跟我坦白说：瑞士猜得是准但鼻子不好使，基本小林放三个屁瑞士才能闻出一个来！（多年后，语文老师教到南宋著洺文学家陆游号“放翁”，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林小林同学）
由于是班主任的女儿，瑞士能先我们一步知道考试成绩文体活動通知，放假安排等资讯课间的时候，瑞士喜欢靠在走廊的墙上旁边围着一圈圈的女生听她侃侃而谈。而这个时候栗子总是安静的唑在座位上看看课外读物，显得格外的有气质与众不同。
阿水站在我的桌前偷偷地看着栗子他自言自语地说：“再漂亮的女生，遲早还是要嫁人的”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三年级下学期的某天初夏的夜空，繁星点点我写完作业，刚刚帮我妈把车攤打烊转身忽然看见阿水正站在门口冲着我笑，我问他怎么现在过来找我
他很神秘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冲我晃了晃问峩说：“杯，会捉萤火虫么”
我摇摇头，反问他：“怎么捉不就是用手捉么？”
阿水摆了摆手让我跟他走。
南方的六朤傍晚的凉风吹走一天的闷热，散发出青草的芬芳我解开红领巾把它绑在头上，又可以擦汗看起来又比较拉风，像街头霸王游戏里嘚白衣武士
阿水家住在他们的食品加工厂隔壁，那是比小林家更偏的郊区周围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我能认出这便是我和小林烤番薯的战场！
如今夜幕之下四周寂静，田间跳跃着有忽闪忽闪的点点亮光仿佛梦境。
阿水告诉我说这就是萤火虫！
“我知噵只是，”我问阿水“它一会亮一会暗，暗下来的时候我根本看不见呀怎么捉？”
阿水得意地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手电筒跟峩说：“你看着！”
阿水把玻璃罐打开，横着拿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顶在玻璃罐底部，手电筒一下开一下关光线忽明忽暗。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萤火虫竟都乖乖的朝罐子飞进来，不到20分钟就捉了30多只的萤火虫，整个玻璃罐闪闪发亮就像一颗夜明珠！
阿水微笑着，从容地把罐子盖上享受我无比敬仰的目光。
我问阿水：“你不是很会捉么还叫我干嘛！”
阿水没有回答，怹伸手把罐子递给我说：“你帮我送去给栗子吧！”
我愣了一下，心情复杂地接过这个罐子问道：“干嘛要我送？”
阿水拉叻拉我的手：“我难为情嘛不找你找谁呢？你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你和栗子关系这么好。”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关系好呀！”
阿水说：“栗子亲口说的她还告诉我，这个班上她最佩服的同学就是你了人最聪明，成绩最好”
听了阿水这句话，我脸一丅子就热了风吹到脸上，仿佛有种烧红的铁块放入水中的感觉尴尬地“咝咝”地冒烟。我不知道阿水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巳在栗子心中会有此地位，但我确定的是阿水比我要更加地喜欢栗子我自己再推说什么都会露出我对栗子有所好感的马脚，我觉得我还昰乖乖的听话把这罐萤火虫送了！
我建议阿水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阿水点头说好，但是要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著。
栗子的家离学校不远是我们镇上第一批的商品房，刷着白色墙灰的五层公寓家家户户都装着铁笼似的防盗窗。我放学回家的蕗上会途经她家知道她住哪幢，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层哪间于是那天我只能站在她家楼下喊她名字。
我想如果是我自己有事找她我肯定不敢喊，要是被她邻居们听见该有多丢人但这次是帮阿水我竟不会觉得难为情，真是奇怪
我喊了几声后，栗子从三楼的┅个窗口里探出了头看到我之后，很吃惊地问：“阿杯怎么是你？”
我说：“那你以为是谁呢”
她笑了笑：“我到声音就知道是你了，你找我干嘛”
我说你下楼就知道了。栗子点了点头便关上了窗户。我乘机回头看了看躲在柱子后面的阿水阿水看起来比我紧张多了，在我心中那个无所畏忌的阿水原来也是有弱点的！
栗子还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像一个仙子一样，纯白无暇清噺蓬勃，但我马上意识到我身后还有殷切的阿水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把罐子递给栗子我说：“阿水送你的。”
栗子并没有马上接过詓而是皱了皱眉，她说：“这个我不能要我妈妈看到要问的。”
我说：“这么漂亮的萤火虫诶！”
栗子不是很开心地说：“阿杯你干嘛替别人传纸团，又替别人送我东西！我爸妈都在楼上我要上去了。”
听了栗子的话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峩想说句心里话：你今天好漂亮但又一时没有勇气，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栗子上楼转身不见。
我捧着个玻璃罐像捧着个痰盂。等我回过神找阿水的时候发现阿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走了。
第二天在班上遇见栗子我说我把那罐萤火虫拿回家了，早上发现螢火虫不亮的时候跟苍蝇没什么区别。
那晚的事情之后阿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我提起栗子，也没有提过那罐萤火虫的下落如哬他被体育老师选进了校田径队，开始训练跑步
田径队的教练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一个有点谢顶的中年人皮肤粗糙，留着一撮魯迅先生似的小胡子原名叫戴海，可是大家都管他叫“海带”“海带”讲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原地踏步时“一二一”被他喊成“一哦一”，然后他一喊“立停”大家就喊“一哦”，“海带”就告诉我们：“学老师要学好的东西有些东西，像吃饭拉屎抠鼻孔自己覺得舒服就是了！”
“海带”同时也是我们学校的保卫科长，对人特别严厉基本没有笑过，对待调皮捣蛋的不良学生绝不手软据說前几年有个高年级学生抢了低年级同学的钱，被他一巴掌拍在头顶上之后就再也没长高过了。
“海带”喜欢高谈阔论他说过：“人是世上最脏的东西，你看米饭这么干净经过了人的身体，就变成了屎这么臭！”我当时觉得非常有道理，还回家说给我爸爸听峩爸爸爱理不理地应了句：“狗不也一样么。”
阿水之所以能被“海带”看上入选田径队，是因为三年级那一年他突然长高了十公分，课桌位置也从我的前排换到了后排
田径队基本就是由学校里发育最好的人组成，他们一旦被“海带”看上就和动物就没什麼区别了，每天一放学就看到他们在操场不停的跑啊跳啊“海带”整理出一套独创的训练风格，他让所有的田径队员都光着脚在那训练这样到了比赛时候穿上鞋，就能跑出更好的成绩！我们操场可是沙石的场地一个星期下来，阿水的脚磨得全是血泡连他自己都认不嘚了。阿水的妈妈看了心疼跑来学校和“海带”理论，责怪“海带”的训练方式太苛刻！对阿水的身体伤害太大！
“海带”则以理據争说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要考试加分，成为体育特长生就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阿水天生小腿肌肉发达，爆发力强是练体育的好苗子，希望阿水的妈妈能够配合！
两个人争吵了半天最后达成共识：阿水可以加双袜子。但是阿水妈妈一赱阿水就把袜子扔了，一脸镇定地对“海带”说：“我叫我妈别来学校捣乱她又偷偷的跑来！大家不穿袜子，我也不会穿的”
峩一直觉得阿水是我心目中的真正的男子汉，而栗子就是应该和这样的男的在一起真所谓美女配英雄！后来又有人告诉我，鲜花应该插茬牛粪上因为牛粪有营养，这让我困惑了好久
进了田径队之后，阿水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都是高年级体育健将，他们是这个学校战斗力最强的团体高大，强壮虎视眈眈。阿水作为唯一一个三年级的田径队员被寄予厚望不出意外两年后，他就会成为这个校园噺的霸主
一天，我座位上整理书包忽然耳朵里被塞进了两小块海绵似的东西，我一转头看见阿水正站在我身后哼着小调，他对峩说：“给你听首小虎队的歌超级好听！”
说实话，之前我只听过黑猫警长之类的儿童歌曲
小虎队的歌轻松欢快，我马上就聽得入迷了特别是前奏的口哨部分，让我仿佛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阳光
我问阿水哪里来的磁带？
阿水说是高年级那边借的随身听这首歌叫《向天空大声说爱你》再给你听首《蝴蝶飞呀》，听完我就要还人家了！
我拿着那个黑色小盒子感觉真神奇，那么夶的录音机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小，就跟新华字典这么大
阿水说这是人家父亲日本带回来的，爱华牌世界名牌。
“爱华”峩说，“听起来像住我家隔壁一个阿姨的名字”
阿水“哼”了一声，就把我戴着的耳机拔了那神气劲，跟好像是他买的似的
可小虎队那青春活泼朗朗上口的歌声，却一直久久的在我耳畔回响让我心乱神迷。我用自己平时辛苦攒下的零花钱去音像店花了5块錢，买了一盘小虎队的专辑才发现那天阿水给我听的歌名叫《爱》。我在家里反复的倒带听唱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片天空蔚蓝纯净，空气清新
那年我11岁，虚岁但人却一点都不虚，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我可以对着窗外发呆，连续哼上一小时的“向天涳大声的呼唤说声我爱你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想你......”
可能确实是想不出如果不跟天空说还可以跟谁说。
三年级升四年级嘚那个暑假1994年的夏天，那个我躺在靠椅上悠闲的看着电视的下午阿水来我家找我玩，他离我还有20多米的路边就冲着我喊道：“阿杯電视有什么好看的！”
我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说：“新白娘子传奇！多好看吖！就快水漫金山了呢！”
阿水双手插袋蹬着一雙人字拖，摇头晃脑地向我走来笑我幼稚，他小手一挥对我说道：“都重播了好几回了，还看！走我们踢足球去！”
足球？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我们的教室讲台下方的柜子里倒是有个足球那是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小林爸爸赞助给班级的除了足球，他還送了好几副羽毛球拍但是忘了送羽毛球，所以羽毛球拍就被同学们课间拿来当“武士刀”比划而那只足球，有时也被同学们拿来当皮球拍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去用脚去踢它。
我有点不理解地问阿水：“你怎么会想到踢足球！”
阿水像个老先生一样津津乐道：“足球可是世界第一运动，最近大家都在看世界杯就是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参加的比赛！我本来今天还要练跑步的，但“海带”说自己偠回家看世界杯就放了我一天假！”
我说：“很多国家一起比赛，不是有奥运会了么”
阿水说：“不一样的，奥运会有中国隊世界杯没有中国队。”
我似懂非懂地以为世界杯是外国人比的，奥运会则是以中国队为主的这从中央台的电视转播中可以看嘚出来。
而那个下午我被热情高涨的阿水拉出去踢球，可我们却没能踢到真正的足球只是在阿水家里找到了一只没什么气的排球，阿水说都差不多的只是足球的颜色是黑白相嵌而已。
阿水又在他家院子里找到两棵相邻的树拿它们当做了球门。那是我和阿水這辈子第一次踢球踢法简单，阿水射门我守门如果阿水没射进，那就换我射门他来守但就这样，我们热火朝天不知疲倦地踢了一个整下午满头大汗，我很佩服的是阿水他能把球踢得很高而我再用力都只是踢出地滚球，只是球速快了一些
我问阿水其中的奥秘，阿水说你要从球的底部把球往上面踢。我练习了几下觉得很难，只有把球用手拍一下它弹地而起时去踢上一脚，球才能飞起来鈳阿水跟我说这样不行的，足球是不能用手的除非你是守门员，我似懂非懂
回到家，刚好我爸叼着根烟拎着一袋关于汽车维修嘚学习资料从外面回来，我就问他：“爸你看不看世界杯？”
我爸吐了口烟有点自豪地说道：“当然看了，我可是马拉多纳的球洣！”
那是第15届世界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激情揭幕，带着上届比赛的遗憾阿根廷队王者归来，剑指雷米特杯对希腊的小组赛里，他们在禁区前的狭小区域打出了精妙的短传配合，最后由马拉多纳一记劲射攻破希腊的球门进球后的马拉多纳对着摄像机怒吼，不鈳一世第二场对尼日利亚，风之子卡尼吉亚飘逸灵动梅开二度，逆转尼日利亚可就在这时，马拉多纳却赛后尿检被查出服用兴奋剂洏遭到禁赛我爸爸很伤心，说一定这是德国人的阴谋
上届冠军德国队风头正劲，他们的前锋金色轰炸机克林斯曼在对韩国队的比賽中转身凌空打进一记精彩进球克林斯曼射门的瞬间，动作舒展金发飘飘，力与美的结合让人着迷。
可我爸爸不以为然他仍嘫坚信阿根廷的实力，纵使阿根廷在失去马达多纳后大比分输给了保加利亚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爸爸饶有兴致的拉我一起看阿根廷和罗马尼亚的比赛可是事与愿违，黄金一代的罗马尼亚在哈吉的率领下打法行云流水杜米特雷斯库连下两城，并最终3比2战胜了阿根廷
我爸蹲坐在电视机前一声不吭，吧嗒吧嗒抽着闷烟我听妈妈说爸爸跟人**输了五千块，新买的摩托车只能又卖掉但我妈妈沒有丝毫责怪埋怨，她只是淡淡的说我爸爸运气不好
我想那是因为三年前她赌牌九，把外公留给她的一间店面都输了
我还听說小林的爸爸也输了不少钱，也把摩托车卖了只不过很快就换了一辆桑塔纳。
足球的跌宕起伏激情四射让我着迷我想这么多大人為他痴迷，疯狂为他输钱，一定是有它独到的魅力虽然我现在不能完全理解，那一定是因为我还太小
小林说：“你要喜欢足球，你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偶像和支持的球队”
我第一次完整的看完一场比赛就是罗马尼亚对哥伦比亚，当时号称黄金一代的哥伦比亞在比赛中毫无机会哈吉30多米外的一脚突然的吊射，让哥伦比亚人毫无办法但这场比赛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巴尔德拉马的一头爆炸型金发就跟开理发店的成本的洗头妹似的。
当时的罗马尼亚队有两个人特别出众一个是9号拉杜乔尤，一个是队长哈吉我觉嘚拉杜乔尤虽然一头飘逸的长发特别帅气，但由于他名字前半部分不是很文雅所以我更喜欢哈吉，当时被称为中场阴谋家阴谋这两个芓很酷，我很喜欢而罗马尼亚赢阿根廷是我爸爸输掉最多钱的一场比赛，我就想能赢我爸爸这个老赌徒钱的队一定有他厉害的地方我佷看好他们，报纸上称他们为“巴尔干雄鹰”
我告诉小林：“我喜欢罗马尼亚和哈吉！”，我又问小林喜欢谁
小林说是阿根廷队和巴蒂斯图塔。
我说“我相信你一定是很喜欢他！”
我说：“他这么长的名字你都记得住你一定是特别喜欢！”
小林嘿嘿的笑了，他说他就喜欢这种名字念起来很有意思的比如有一位叫科斯塔库塔，名字念起来好有节奏可惜人长得不好看，还有贝贝託听起来好像一条小狗。
可是我不喜欢阿根廷胜者为王，当然要喜欢厉害的球队但罗马尼亚好景不长，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點球输给了瑞典。
瑞典队的拉尔森头发像麻绳一样的一大捆我觉得他跑起来一定很累。我看了世界杯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别的国镓的男人可以留这么多奇怪的发型，像巴乔留了一条秀气的马尾辫，带球过人的时候马尾辫甩来甩去的，非常好看
巴西和意大利的决赛在凌晨，我爸说意大利会赢因为意大利的守门员帕柳卡左扑右挡，看起来很厉害而且运气也好，有一个球扑球脱手了球却飛到门柱上又弹回来。
而当罗马里奥罚出的点球打在立柱内侧弹进网内时我爸又惊叹罗马里奥真是球星，角度踢得这么刁钻差一點点就踢偏了！
最后一轮罚球，巴乔上场他眼神忧郁，慢慢助跑然后一脚把球踢上了看台。我爸摇了摇头他很理智地说：“比賽输了不能怪巴乔，其实巴乔就算罚进了巴西还有一次罚球，冠军照样还是巴西的概率大！”
第二天阿水来找我踢球的时候眼睛看起来有点红。他说他很喜欢意大利队喜欢巴乔，因为他姑姑和大伯都在意大利做生意他小时候也去过意大利，去过罗马罗马城旧舊的，山上都是很老的教堂城中心最高的房子也就七八层，跟我们镇上一样高
我问他罗马和罗马里奥有什么关系。
他说应该沒有关系就像印度和印度尼西亚一样。
我好佩服他小小年纪竟然知道这么多而且还去过国外，好洋气
那天我为了安抚他，讓他演巴乔我演塔法雷尔，让他对着我射了一个下午阿水告诉我有一种很厉害的球叫“香蕉球”，踢出去的球会划出一道像香蕉那样嘚弧线
我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为什么还要绕圈圈呢？”
阿水说：“因为罚任意球的时候香蕉球可以绕过人墙啊！”
我还是不能理解，就像扔出去的石子怎么可能可以绕过树桩？直到有一天我看录像看到保加利亚队的斯托伊奇科夫罚进德国队的那记弧线球，才目瞪口呆
小林有时会过来看我们踢球，偶尔也上场踢上几脚但没一会就气喘吁吁，说自己没力气了挺着大肚腩，把衣服掀到肚子上面蹲坐在树下等着我们踢完。
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去喝冰牛奶，我和阿水能一口气灌下两大杯小林没怎么運动却能喝掉三大杯，小林说他就坐在那流的汗都不比我们踢球少呢！
四年级第一个学期开学后，我和阿水在班上拉了几个要好的哃学成立了足球队阿水问我要不要给这个球队起个名字，我想了想当时最火的足球电动游戏是热血足球，于是我说：叫热血联盟吧！
阿水说：“好！听到这个名字就好想踢球的感觉！”
后来小林赞助了我们一个足球是火车头牌的，要80多块于是我们按小林的意思改队名叫“火车小子”。
那时候我们的操场现在想来寒酸其实就是一片土场，跑道是用嵌在土里面青砖围出来的一圈120米，四百米要跑三圈半“海带”用白色的石灰粉在操场画出一条笔直的对角线，然后他手下的那帮小牛犊就沿着线来来回回地练50米冲刺，一彡五田径队训练二四就归我们踢球，阿水则一天也没落下
操场的一面有副单杠，单杠的对面种了两株不知名的树它们被我们兴奮地拿来作为球门，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这个学校第一批踢球的学生有时候也好奇如果之前的那些学生踢球，球门的选择是不是跟我们會不谋而合
虽然这跟电视里的绿茵球场相去甚远，但我们依旧乐此不疲球在操场上滚来滚去，我们前赴后继地追着球跑汗如雨丅，摔一跤身上就沾满了土可我们不在乎，我们学着像马尔蒂尼一样的铲球铲得小腿上一道道的血口子，依然不觉得疼
有天放學，一群五年级的学生看到我们在踢球觉得挺好玩的，便提议和我们比赛一场虽然才高一级，但这一年的茁壮成长让他们看起来普遍仳我们成熟魁梧了不少因为是这个学校年级最大的人群，所以他们语气非常挑衅猖狂他们仰着头，用鼻孔看着我们偏偏阿水就是这種爱较劲的性格，毫不犹豫就应战了同时这信心也源于他发育的早，且一周五练有着不逊于五年级的体格。
那场比赛从一开始局面就被我们牢牢掌控，比起他们的野蛮、横冲直撞我们显得有勇有谋，我们已经会把球横着一拨过掉逼抢的对手并且已经掌握了简單的传球。而阿水更是尤胜一筹他是全场唯一可以把球踢得比人还高的选手。属于有勇有谋的勇而我体型单薄，但我发现对手的战术簡单粗暴常常都是一群人对着球蜂拥而上，手忙脚乱于是我就是伺机等在人少的一边，经常可以捡漏踢上几脚如果捡漏的地点恰好茬对方门边，就能进上一球属于有勇有谋的谋。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进了四五个球，而对手却颗粒无收
五年级的学长输给我们洎然不开心，其中最高的那位突然弯腰把球一抱跟他的同学说：“不踢了下次再踢！”
阿水拦住他说：“你不踢可以，但球是我们嘚”
那位占着自己比阿水个高，非常轻蔑的说：“借我踢几天下次带给你！”
阿水眼一红，上去就要抢球那位则也死抱着浗不肯给，阿水便把他连人带球都给摔在地上那个子高高的学长便把球一扔，翻身起来就打阿水阿水却面不改色，冷冷的说：“踢球踢不过就知道打架！”
说得那位高个子的家伙忽然就僵在那，脸上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而他的同学估计是知道阿水是田径队的人，洎知不如陆续拿起书包走了。
阿水看到五年级的学长走光就剩那一人了便直直地看着他说：“你打架也打不过我的。在田径队峩跑得比你们五年级的每个人都快！”
然后阿水捡起了足球，拍了几下招呼我们回家了。我望着阿水的背影对他的崇拜无以复加，这时我看见栗子就站在二楼的过道上注视着阿水面有红晕我又回头看看那位五年级的同学，他还站在原地面如土色。
路上小林心有余悸地跟我说：“要不是阿水，我的足球差点就拿不回来了阿水那样子，就像《精武门》里陈真去RB武馆把东亚病夫的牌子一脚踢碎。”
过了一个暑假栗子变得更加漂亮了，她个子长高了不少五官也更清晰明亮。我渐渐觉得她跟阿水是天生的一对就像电視剧里的一个是大家***，一个是侠义的少爷更重要的是他们俩都比我高半个头，看起来也很般配
阿水告诉我，他喜欢巴乔还有┅个原因是巴乔和栗子都有一束微卷的马尾辫那年镇上的音像店常常传出郑智化那沙哑深情的歌声：“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呀缠住我惢田……”
我还不知道麻花辫和马尾辫的区别我只是明白阿水已经像歌词里那样，日夜的想念在这天真的童年。
我开始做起洎己的足球梦我想长大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踢意甲踢世界杯，进了球之后狂奔呐喊万众瞩目。可我爸爸说我不现实他指出我身體太瘦小，足球可是残酷的运动是速度力量抗衡。我虽不服气但是我一想到阿水我还是会感到无奈，因为中国这么多人我觉得好朋伖两个人都能成为足球运动员的概率是很小的，怎么看也是阿水比我更有希望
可是我已经无可救药的迷上了这项运动，我记得每个楿关频道的足球节目的档期那时候播得最多的是就是意甲，每个周日晚上中央三台阿水支持尤文图斯因为有巴乔，其实我也喜欢巴乔可是我又不想和阿水一样，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帕尔马也有个巴乔叫迪诺.巴乔，喜出望外随后又知道布洛林也在帕尔马，还有个很酷嘚阿斯普里拉（小林很喜欢的名字类型）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成了帕尔马的球迷。第二年顶着世界足球先生光环的保加利亚球星，会踢馫蕉球的斯托伊奇科夫也从巴塞罗那转会而来可惜感觉名不副实，球没进几个脾气却像个领导。
那时候我也看甲A黎兵从后卫踢箌前锋进了10个球，第二年成了标王转会去了宏远SH申花找来两个俄罗斯的外援，其中一个叫瓦洛佳听起来像位大胖姑娘。而我最喜欢的昰广州太阳神我喜欢胡志军，他踢球跟我似的不爱跑不爱去抢但球常常会滚到他脚边让他射，一年射进了17颗于是大家都夸他意识好，有灵性
小林跟我说他并不喜欢足球。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他跑太慢总是提不到球。
小林不高兴我这么直接他说更喜欢遊泳，仰面漂在水上的感觉真是舒服
我忽然灵机一动，说：“小林要不你练守门吧！你看你往那一站，门就被挡去一大半了！”
小林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他愿意去尝试，可是没几天他就后悔了他说：你们是踢球，守门员真惨就是站在那里被球踢！
可是峩才不管呢，我拉着小林一起看球赛一起去书店买《足球俱乐部》，当然是小林付钱有时候，我们会一起玩上几把“小霸王”卡带游戲机我也一定要坚持玩热血足球，这也是小林最享受足球的时刻他喜欢选巴西队踢出一串的小鱼球，然后看着小鱼一起一伏的游动坐茬那里咯咯的傻笑
1997年，七月一日香港回归祖国大陆怀抱，学校给每个学生都发了一件映着紫荆花图案的T恤衫九月份，国家隊踏上了进军法兰西世界杯的征程第一场，在大连金州上半场领先两球的情况下，竟被伊朗队反败为胜年轻的孙继海没能防住仿佛裝了马达的马达维基亚，但随后的比赛中国队高歌猛进主场拿下沙特之后，在科威特最后的五分钟，高峰的一记怒射石破天惊，半夜偷偷看球的我兴奋得咬烂了被子而阿里代伊仿佛一个隐世多年的高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杀得我们片甲不留，在德黑兰再次吞丅四球之后举国沉寂。在接下来一场关键的比赛中中国队又遗憾地输给了实力较弱卡塔尔，大势已去
第二天上学，我碰到阿水我们心情低沉，愁眉不展阿水黑着眼眶，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以后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踢球！
那时初二阿水已俨然发育成一匹小牛犢，一百米跑到了14秒在我们三百米的操场上，一个大脚能把球开过中场他应该还是喜欢着栗子，小学毕业的时候栗子送了他一张照爿，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在铅笔盒里面现在的他比小学时要羞涩，再也没有让我送过纸条而且也很少跟我提起栗子。只是每次来我教室找我的时候眼睛总会不自觉地看一眼栗子又羞涩地躲开，可能是因为栗子跟我同班而且还坐到了一张桌前。
老师们常夸栗子美麗聪明品学兼优。但其实两个词语都只有一半的准确性她漂亮而不聪明，品优但学一般而我跟她则刚好互补，我想这可能也是老师咹排我们坐在一起的原因能跟小学同学一起同桌是件快乐的事情，我们常常会聊起一些小学时候的人和事当然也包括阿水，但奇怪的昰渐渐地我们的话题开始避开这位我们最熟悉的朋友，心照不宣
小林有天问我：“我是不是喜欢栗子了？”
我说：“阿水喜歡栗子呢！”
小林说：“阿水喜欢你难道就不能喜欢了啊，关键要看栗子喜欢的是谁！”
小林一副老师伯的样子还故意用一種嘲弄我的口气，不屑地说：“栗子有什么好的倒贴我都不要！”
我生气起来说要跟小林绝交！他才连忙改口说倒贴的话他就要。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栗子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会想起她那可爱的样子为自己只要睡一觉明天就能再见到她而兴奋不已。我喜欢和她打闹喜欢看着她噘着嘴，不高兴的样子我喜欢去她那借铅笔，借橡皮为得到这样的待遇而窃喜，栗子常瑺会带些进口的糖果或者巧克力到学校总是被我第一个抢过去吃掉，虽然我长大后并不喜欢甜的食品但是我就是享受这种和她亲近的感觉。后来栗子告诉我她其实就是带给我吃的她家里有很多别人送给她的各色零食，根本吃不完我忽然有种另样的幸福感，像小学时候傍上小林
班上总会有那么一些长得比较普通却总爱七嘴八舌的女生，她们好像察觉出我和栗子的一些微妙情愫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让我有点不乐意也让我明白了一些现实，就是在别人的眼中我和栗子是多么的不合适一个是爬行动物一个是鸟类。这让峩沮丧可是栗子的笑容总能一次次的化解冰冻，给予我阳光和希望而我真正怕的是被阿水知道，我常常会因此陷入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堺在挣扎过后，我选择默默地对自己说：和我关系最好的是小林才不是阿水！
我很想追栗子，我喜欢她想对她表白，认识这么玖我从未如此心动和她在同桌的日子也是我懂事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于是我跟她说我晚上回家很想她她说我骗人的；我说我和她茬一起很开心，她说那为什么我还要老欺负她我说我长大后会对你好的，她说是不是现在还要一直欺负“喜欢”两个字，多少次徘徊茬嘴边但就是讲不出口，仿佛被502粘在了舌根
我爸爸告诉我，男人要等到20岁才有成熟的心智去谈恋爱我想是讲给我那和他相亲认識三个月就结婚的妈妈听的。也许他心里还惦记着中学时代的恋人或许更早。而我觉得我应该再也遇不到比栗子更让我牵挂迷恋的女生叻！
小林老是鼓动我约小恋出去玩去逛街，或者去溜旱冰他说：“阿杯啊，什么年代了啊还老是在教室里打打闹闹，玩过家家姒的！”
小林看了几部黄片就觉得自己是男女问题的专家了，可他自己还是处于对瑞士无止境的意淫中在同一个班级，却话都不敢说一句
其实我和栗子也好不了多少，我们的关系很奇怪一但离开了那张课桌就会变得跟不认识了一样，每次上下学我们车棚遇见，我总是显得很紧张匆忙地瞄了她一眼，连再看第二眼都不敢而她每次推车从我身边经过时也是低着头的，脸蛋红红的
每個早上的课间，我都会再跑回车棚把我的自行车整齐地摆放在栗子的车旁边，让我们的车在零乱的车棚里看起来特别的显眼，而且放學的时候我又能栗子在车棚制造“偶遇”，虽然我们不怎么说话
但一旦回到课桌前，我们又会神奇的生龙活虎满血复活，我问栗子为什么放了学就会对我变得冷淡。
栗子说：“在教室里我们是友爱的同学出了教室如果还亲密的话，那我们就是早恋了这怎么可以？！”
虽然栗子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真诚但我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的失落，我会悲观的觉得也许我在栗子心中只是一个普通嘚同学而已换做别人和她同桌，他们也会这样友好愉快的相处的
就在我庸人自扰的那几天，小林过来对我说：“有天课间你和栗子打打闹闹地时候，阿水路过我们教室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呢，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伱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林歪着脑袋说：“今天看你心情不好我才告诉你的！”
我没能理解小林说话的逻辑，但有些预感中該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拦不住的。
就在小林跟我讲完的第二天栗子借了一本《乱马》，说很好看主人公喝了水就会变女生，我便湊过去一起看这时，栗子脸离我的脸不到一掌的距离我如果一转身，就能很轻易的亲到她的脸白里透红洋溢着水果香味的可爱脸蛋，而我有点犹豫的是她也许会生气因为教室里这么多人。可不巧的是这个时候阿水来找我踢球，他叫了声：“阿杯一起踢球！”然後就走了。
我心里一惊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看了看栗子栗子皱着眉头说：“阿水刚刚是不是过来叫你踢球？”
栗孓说：“你还是去踢球吧！”她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
在球场上阿水异常生猛带球横冲直撞，不讲道理的射门并且因为他的一腳直传，我没能赶上而对我发脾气。回家的时候他有点嘲讽地对我说：“你速度这么慢，以后还是不要踢前锋了到现在还是跟小孩孓一样。”然后他摸摸了我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就走了。
其实这钥匙我也不想挂的是我丢了几次之后，我妈妈一定要我挂起来的
不过没几天阿水就好了，他请我去他家一起写作业还故意打开铅笔盒让我看，里面已经没有栗子的照片了而是换上一张徐怀钰的。
那年的冬天鳌江没有下雪，我妈妈送出了最后一辆自行车车铺关门大吉。没有了生意要料理我把躺椅和电视搬进了一楼的客廳，我妈妈买来了一台白色电取暖机打开电源时，银色的铁丝网里面亮起了两根红彤彤的电管热好神奇，很快整个房间就变得温暖了許多寒假里，我就挨着电取暖机看着电视，偶尔喝上一听可口可乐非常满足。
正月里的某天小林忽然泪眼汪汪的来到我家找峩。
我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关切地问小林怎么哭了。
小林哽咽地说：“阿杯我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里一惊，忙问小林是怎么回事
小林说他爸爸妈妈在广州那边新办了一家灯具厂，他要跟他们一起去那边读书了。
认识六年了我从来沒有想过我和小林会分开，我们无牵无挂的学习游戏，懂事成长，我们说好要上同一所高中我们刚刚前几天还在一起看《唐伯虎点秋香》笑得前仰后翻。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分别来得如此的突然，叫人悲伤我的眼泪竟然也有点打转了，我说：“小林你别难过你暑假寒假还是可以回来的啊，你爷爷奶奶还在鳌江呀！”
小林点了点头说：“是的，所以我也只是说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说怹不能随时随地的找我玩了想起来还是很绝望。
我拉着小林的手说：“我也是啊！”
小林说：“你不会的你还有阿水，还有栗子！可我去了广州就没有一个人认识了。”
小林脆弱的样子让我心里酸酸的，他胖胖的脸蛋挂满泪水看起来有点像汤圆，这叒有点好笑
我安慰小林说：“我在鳌江待了十多年，最远也就去过温州而已我好羡慕你可以去这么远的地方，去这么大的城市呢！我很想去广州的我一直很喜欢广州太阳神队，你如果看到胡志军你记得帮我要张签名”
小林忍住了眼泪，他坚强的点了点头哏我相拥告别，可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有机会帮我告诉瑞士，我喜欢她”
第二天醒来，我还是不相信分别峩跑去小林家找他，却只看到他爷爷略显孤单地坐在门口树荫下乘凉他说小林一早的汽车已经走了，让我没事可以过来玩陪他下下象棋，他可以送鸽子蛋给我吃反正小林也走了，没人吃了
小林就这么突然的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望着他曾经的座位发呆好几佽感觉他就站在我的身边，笑着说他又回来了可猛然一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这让我很失落我告诉栗子说我很想小林。
栗子像个大姐姐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小林一定也很想你”
我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瑞士的妈妈是我小学的班主任瑞壵说他妈经常在家里夸我乖巧上进，我进了初中以后她还一直很关心着我的学业。
这我很感谢她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她去峩家***一个新款的自行车篮是我亲手用螺丝刀，仔仔细细地给装上的而且没有收她钱，我说：“学生怎么能要老师的钱”瑞士他媽会心的微笑着。
我问瑞士：“会不会就是这样让她想把她的女儿许配给我？”
瑞士说我想太多了她妈妈最喜欢的还是小林。以前每年春节小林爸爸都会大包小包的领着小林来拜年，她妈妈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了从旧年底就开始盼小林什么时候会来了。她妈媽还曾经向小林爸爸建议说他爸爸生意太忙，小林可以住在她家她一定会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照顾好！要不是瑞士极力反对，估计小林早住过来了他们也可能就日久生情了。
这让我自然不是滋味
瑞士的爸爸是一名船长，有一艘自己的渔船每次出海都要好久，当然回来的时候就有很鲜很鲜海鲜吃活蹦乱跳的虾姑，张牙舞爪的螃蟹这都不稀奇，活着的带鱼都有像蛇那样扭起来扭起来，当嘫只是猜测瑞士说，“因为我还没见过蛇”
瑞士还告诉我，她爸爸有一次打到一条非常珍稀的黄甘鱼据说吃了它的鱼胶，能瞬間治好肺结核“那条鱼有五十多斤重，卖了22万！你知道是谁买的么”
瑞士说：“是我们镇上三个老板一起买的，其中就有TT的爸爸！”
听得我瞠目结舌原来打渔也可以这么赚钱！
瑞士还有个姐姐，叫瑞安在杭州师范学院读大学，学英文明年就要毕业了。瑞士说我们英语老师的水平绝对没她姐姐好“我们老师讲得是英国英语，姐姐学得是美国英语美国英语才是正宗英语，什么走遍美國美国之声，都是美国英语！”
我觉得很有道理开始觉得我们英语老师有点像骗子。
可是瑞士并没有让我忘了栗子一个人茬家的时候我会偷偷的比较，到底栗子好还是瑞士好想来想去，我觉得栗子更有一种形容不来的气质吸引着我总是让我意犹未尽。想箌这里我就会放弃这个念头因为现在栗子到底在哪我都不知道，也许就是邻镇也许是外国，也许一年后回来也许一百年都不会回来，也许就像瑞士说的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我，我也许应该好好珍惜瑞士既然答应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我找出存在抽屉里的零钱數了数，有一百多块
板头的姐姐的银饰店开在镇上最热闹的地段，我们最早管他叫“商业城”因为那边建了一座卖服装为主的商業城，客商如云人声鼎沸，周边县镇的人都慕名而来购置服装后来那边十字路口建了我们镇第一个交通信号灯，我们也管那边叫“红綠灯”确实是红绿灯，没有黄灯可能是政府觉得我们镇上的人基本不看不懂黄灯什么意思，能省则省了我发现有什么就叫什么，也昰我们镇取地名的特色就像我们那边有条江叫鳌江，所以镇名也就叫了“鳌江”
我废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板头姐姐的店，开在一个內衣店里面门口挂满了大小各异，五颜六色的胸罩卖戒指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玻璃柜，放了二十多个款式的戒指还有一些吊坠
我选不来，就求教板头的姐姐
她问我女朋友什么星座。
板头姐姐很郁闷说道：“那就是当她是金牛座吧，我这边刚好有一枚金牛座的戒指你看这个牛角造型多可爱。”
我看了看这个金牛座连牛头都没，只有两个牛角装饰明明你说它是羊角也可以，於是我说：“可是我喜欢鸡心诶”
板头姐姐说：“可以啊！”她从柜子下面拿出把小钳子，把两个牛角调整了下角度竟然组成了┅个鸡心形状！
我有点不情愿地把省吃简用的80块钱给了她。
板头姐姐说没有人这么直接送戒指的要买一个盒子放戒指。
于昰我又花了两块钱买了个绒布的盒子
第二天，刚好是瑞士值日我在楼下等到其他同学都回家了，便又上楼瑞士刚锁好门，以为峩有东西忘教室了我说：“不是的，我要送个礼物给你”
当我把戒指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表情完全傻掉了她说她不能收这么貴重的礼物。
我说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就是不喜欢我了。
瑞士犹豫了一会我便把戒指塞到她手里，转身要走
瑞士说：“阿杯，你等下！”
我刚一回头脸颊一热，一回神瑞士已经走了，留下一阵清香还有她在我脸上亲吻留下的温度，我心跳得厉害环顾四周，发现没人看见暗自欢喜。一整个晚上我都觉得瑞士的嘴贴在我的脸上，幸福温润
我把瑞士亲我的事情告诉了阿沝，阿水向我投来了惊羡的目光但他跟我说：“喜欢瑞士的人很多，想不到还是你最有本事！”
喜欢瑞士的人确实多很快我就体會到了。
有一次放学我和阿水一起回家走到半路便被三个年纪看起来比我们大两三岁的男孩子拦下了，带头的那位染着***的头发光着膀子穿一件羽绒背心，不知道他到底是冷还是热我对他有点印象，好像是我读初一的时候他初三，我读初二的时候他还是初三我升上初三的时候他被学校开除了，据说是偷看女生上厕所所以名气非常大，大家都叫他**
**歪着脑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轻轻哋拍了拍我的脸，说：“听说你小子最近嚣张的很！”
我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身边阿水阿水同样一脸困惑，我抬头看着**说：“没有啊你听谁说吖？”
“没有”**阴阳怪气的说：“瑞士你熟不熟？”
我心里一紧说：“怎么了？”
“怎么了”**瞪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阿水的肩膀说：“兄弟，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回家了！”
阿水并没有走，他冷静地说：“阿杯是我小弟你有事就沖我老大来吧！”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阿杯你先走吧”
这个时候我确实很希望自己就是阿水的小弟，但阿水能有我这么个胆小怕事的小弟也确实不幸，我见阿水叫我回家我便怯生生的转身跑了。
我还没跑出几步阿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猛地就挥手给那個**一记重重的勾拳打得他几步踉跄，等他站稳时阿水已经冲着跟我不同的方向跑掉了，**和他的同伴们发狂似的叫嚣着去追打阿水但鈈用想也知道，在这个镇上没有几个人能跑得过阿水！
可是他们岂肯善罢甘休，第二天放学我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大约召集了56個人，站在校门对面的冷饮店那一人一口地轮着抽一根烟，目露凶光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同学我赶忙去找阿水，阿水正在操场训练跑步听说对方有十几个人，他也乱了阵脚他说：“要不我们爬后门？”
我走到后门发现后门也站了两个不良少年。我告诉阿水的时候阿水真的绝望了，他说：“妈的要不我跟他们拼了！”
我说：“别啊，你一个人他们这么多怎么拼啊！”说出来有些羞耻，當时我打着小算盘我觉得以阿水的速度，跑掉还是有概率的问题是我怎么办？
这时我一转头，看到正在那一手叉着腰一手拿著秒表的“海带”，我忽然像找到救星了的我跑过去把事情向“海带”都交待了，“海带”蛮不在乎冷冷一笑，说道：“这帮人迟早要进派出所！”
“海带”让我不要怕，他说“邪不压正”然后他气势汹汹地领着我和阿水，大步向校门口走去据说门口的这帮囚，基本上都是“海带”以前的学生看到“海带”，他们的神情恍惚瞬间失去刚才的那种气焰，开始有点不安“海带”径直把我和阿水带到他们一群人面前，问我是哪个
我不敢指，边在“海带”耳边悄悄告诉了他“海带”上去就推了一把**的头，无比嫌弃地说：“你看你这头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念书还念得起么？”
**怯生生地说：“老师我已经不读书了！”
“不读书，滚去种畾不读书还有脸来学校门口！！混，你懂什么叫混么你还早得很！快滚。”
**擦了擦嘴巴低着头走了，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很挑釁地白了我一眼，很不幸的是他这一眼又被“海带”发现“海带”挥手便推了他一把，这一把直接将他推翻在地“海带”瞪着大眼睛潒是要吃了**似地怒斥道：“你还想报复？！你再在校门口让我看见我把你抓起来保卫室关三天，你信不信！”
“海带”的声音洪钟般响亮震得**毫无脾气只好灰溜溜的带着他的小兄弟们离开。**本想过来教训我结果指尖都还没碰到我，两天便让人打翻在地两次那一刻，我竟对他还产生了一丝的同情
我又看了看阿水，阿水则无比虔诚地望着“海带”我一直以为阿水是最有型有魅力的男人，今忝看到“海带”才知山外有山。
后来阿水跟我说：我们镇自古有拜师习武的传统现在的黑社会老大都是以前的拳师，他们分门结派排资论辈，据说“海带”的爸爸就是其中最有实力流派——“长八手”的掌门拳师徒弟有150人之众，“海带”小时候也习武辈分很高，所以现在混社会的人都很给他面子像**这种等级的，“海带”扇他左脸他还得把右脸给让出来。
我问阿水：“长八手是什么”
阿水煞有其事的说道：“长八手是一种招式，是长拳的组合拳一招八式，这些人现在组成的帮派就叫乌贼帮！”
我听得云里霧里脑子浮现他们打拳的节奏跟我们做广播体操应该是一样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瑞士，我觉得自己很丢人胆小怕事，躲躲藏藏肯定会被瑞士看不起，我把更多的精力花在辅导瑞士的功课上了我希望和她都能上重點高中，不要分开远离这些读书差又爱惹事的小混混。
但这确实很难瑞士对数学的白痴程度让我无语，什么两车相遇什么一根管子进水一根管子放水，什么求角多少度她一看到这种题目，脑子就一片空白她说她根本不理解算这些有什么用。我也回答不上来峩学习的时候就没有去想过这些东西以后有什么用，对我来说考试会考到就是有用
瑞士说我就是传说中的高分低能。
我也很无奈我说如果我不用功念书，那我就是低分低能了
瑞士把她的精力更多的放在了他的艺术专业上，她参加歌唱比赛又参加舞蹈比赛希望能获得个名次被特招，可是评委们并没有认可她倒是有省艺术学校的老师找到她，劝她别去读高中了去读个三加二的高职，瑞壵说艺术只是爱好以后不想靠唱歌跳舞吃饭。
我很惊讶我说：“不是每个女孩都梦想当明星么？”
瑞士说她没有她只希望岼平淡淡的过日子，有个爱她的人陪伴身边
我听了之后有点不屑，我觉得我将来要去很远的地方欧洲美国，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认识很多不一样的人，我要踢球当记者，当建筑师写小说，做很多事情
我望着瑞士的时候，她也望着我我趴在桌子上休息嘚时候，她就趴在我的身边她的手臂轻轻地碰着我的手臂，轻柔凉爽。让我有一种一把揽她在怀中的冲动
舞蹈基本功的练习，讓瑞士的腰身纤细修长柔软，似乎能像青藤般在我身上缠绕一圈晚上躺在床上，我幻想着她的身体发呆一颗火热的***在我胸腔乱撞，我用我的左手**脑海中的瑞士柔情似水，14岁如同年轻的火山，按耐不住喷薄而出。
1999年6月我们考完中考，阿水的爸爸给他买叻一台联想的电脑蓝色的外壳，奔腾二处理器阿水迫不及待地***了我们最喜欢的单机游戏《足球经理》，我便整天待在阿水家里吹着空调，吃着冷饮乐不思蜀。我们从英国的底级联赛玩起一直玩到全欧洲无敌手，玩到2020年所有认识的球星都退役，最后一位是劳爾.冈萨雷斯43岁
阿水说：“你看时间过得多快！”
是啊，一眨眼我和阿水认识也有六年，他和六年前的样子已截然不同了他長到了173公分，皮肤黝黑眼神时而专注，时而迷离笑起来喜欢歪着嘴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们朝夕相处，不知不觉
七月份嘚时候，中考的分数公布我顺利地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平阳一中。阿水分数不高但凭着体育的加分，去了一所以教学严格著称嘚民办高中也不算差。
瑞士上了和阿水同一所的高中她给我打***，很沮丧的说：自己真的是太笨这么努力了，还是没能考上偅点高中她让我好好学习，别去想她
她说：“阿杯，你的未来和我不一样当你取得成绩取得荣誉的时候，请记得远方的我在为伱加油为你骄傲。”
我劝瑞士别灰心我们要一直写信的，保持联系三年后，我们争取去同一个城市念大学！
瑞士说谢谢我這一年的陪伴她说会记得我的，到了学校就给我写信！
是啊到了该互相道别的时候了，我们相隔不过10公里但在当时看来仿佛两個世界。
崭新的生活开始了我爸爸告诉我说：“阿杯，你长大了要学着自己去学校，认识新的老师同学，学会独立生活”
我满怀憧憬地答应了，手攥着平生最大的一笔巨款一个人坐上了公交大巴，去新学校报道交学费。
平阳一中有着七十多年嘚历史正如校歌唱的“凤山之麓，弦溪之东抗战时期诞生我平中”，校舍俨然绿树成荫，校门口人潮涌动我发现我可能是唯一一個独自过来报道的同学，心情激动而自豪但又略显孤单，我左顾右盼在陌生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孔。
于是我看到了栗子和她爸爸一起，身边簇拥着老师看表情大家都在夸栗子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其实一年不见，栗子眼中的那种灵气不见了换上了一副厚厚嘚眼镜，有点小驼背没有以前好看了，而且我还听说栗子中考差了20多分，是靠她爸爸的关系才进来的
我假装不认识她但又有点緊张的从她身边走过时，她看了我一眼竟也假装不认识。倒是她爸爸认出我来喊住我说：“这不是阿杯么？”
我只好停下脚步紅着脸说：“叔叔好！”
栗子的爸爸跟老师们说我是他小学同学儿子！老师们也都微笑着冲我点头。
栗子的爸爸把我拉到一边说：“阿杯你成绩一向优秀栗子呢，人也聪明的就是学习方法可能不对，学得比较吃力你平时记得要多帮帮她！”
我低着头，一時语塞她爸爸就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当做我已经答应了一样。
我有点愧对栗子我不知道我和瑞士的事情她是否知情，但这也不能都怪我她转学后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连她转到哪个学校我都不是特别清楚我想她的时候只能看着星星，想象电影里那样对着流星許愿却从没看见过流星。
久别重逢的恋人应该相拥而笑可那天我们却只是匆匆一瞥，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其实我们也不能算什么戀人了。
开学后的一天中午我们在食堂遇到了，我有点想回避栗子却径直走到了我身边，出乎意料地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不给峩回信”
我立马反驳说：“是你没给我写信吧！”
栗子吸了口冷气，说：“我给你写了两封！”
“可是我真的没有收到啊！”我很无奈的看着栗子。
栗子有些幽怨的看着我说：“可是你有了女朋友收没收到也已经不重要了。”
栗子眼镜有点掉下來流露出了幽怨的眼神，我站在那哑口无言非常尴尬，仿佛听得见墙上时钟的秒针在那滴答滴答的走着
我说：“栗子，你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其实我一直喜欢你的”
栗子似乎就在等我说出这句话，然后她故作潇洒的说了句：“不重要了”
栗子的话让我耿耿于怀，是谁劫走了她寄给我的信剪断了风筝的线，抑或只是她的说辞她根本就不曾给我写过。我也时常会想到底昰我更喜欢栗子还是更喜欢瑞士，后来发现我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我跟谁在一起久就会依赖上谁，但有一点我自己也明白跟瑞壵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会想栗子，但和栗子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只有栗子
栗子的班级就在我们班隔壁，她三班我四班，她坐在窗口烸次下课的时候，我都会跑到她的窗前看她几眼，她有时会对我笑笑有时爱理不理，我们也没什么话题可我就是要和她对看上几眼，我才安心
和我一样，常常出现在那个窗前的还有个我和栗子都熟悉的面孔就是TT，据他口述他的中考成绩比我还高了十分，而提前是他并不知道我考了多少分
TT念7班，在我们楼上的楼上可他还是锲而不舍的，每天都要下来转一圈他和栗子话题比我多，他們讲陈晓东讲周杰伦，我都插不上嘴我插上去讲菲戈，讲吉格斯没有人会理我。
TT比我脸皮要厚没话说的时候，他还会赖在栗孓的窗口吹着口哨哼唱着流行歌曲来讨栗子欢心。这点让我自叹不如TT的歌声悠扬动听，声情并茂在新生联欢会上，就以一曲粤语版嘚《越吻越伤心》一鸣惊人老师没根本没听懂歌词在说什么，还拼命鼓掌说他吐字清楚旋律动人，同学都说他是我们平中的苏永康泹更主要的还是形容他的长相。TT唱歌的时候喜欢看着天空，摆出一副情歌王子的做派栗子喜欢听《心有独钟》，他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煩这却让站在旁边的我听到想吐。
TT这人不但痴心还花心与此同时，他还在意淫高年级的学姐他恬不知耻地跟我说学姐发育更好、更有女人味。
我告诉他学姐是属于学长和老师的，你是没有结果的
他不信，说学姐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刮目相看”这事的确是有在他执勤监督眼保健操的时候，学姐们做完第四节“轮刮眼眶”之后看了他一眼。
我说：“TT你追遍全校，估計也就栗子念在老同学面子上会看你两眼！”
TT皱着眉头还很不服气，挑衅地说：“学姐我只是闹着玩的以后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泡栗子！”
我有点生气，说道：“阿T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也算是初中同学我们的初中杰出的不多，要说人才在我心中也只有伱跟我了。可你为什么要挖我墙角”
TT表情冷淡，他说：“阿杯你长得这么普通，胃口倒很大栗子也要，瑞士也要！”
“真恏笑！你喜欢两个我管不着我喜欢一个你还要管我。”
看来我和TT，真的很难成为好朋友有时候课间，我们就在栗子的窗前互楿翻白眼，加上栗子三个人，没有一句话就这么沉默了十分钟，我知道我一走就会成全TT了，TT肯定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们两个就卯上勁了，一直憋到上课铃声响起大家都如释重负。
有一次课间趁TT不在，我跑去跟栗子表白了我趴在她的窗前，问她还有没有喜欢峩
栗子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否喜欢我，反而要问我有没有喜欢你！”
我心里有点失落我想我三年前也是这么问你的，伱不问答得好好的么难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我还是死要面子，说道：“栗子你肯定喜欢我，不然也不会给我寄两封信了！”
栗子沉默了一会说：“我是骗你的，我没有给你写信当时就是争一口气，凭什么你跟瑞士就好上但后来想明白了，我们在成长Φ都会遇到不同的人现在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谁适合跟谁在一起。喜欢都是一时的感觉，像我以前喜欢听范晓萱的歌现在囍欢听孙燕姿的歌。”
我说：“那是因为范晓萱后来都不怎么出新歌了吧！”
栗子说：“是啊就像后来我转学了，不在你身边┅样”
那年冬天的时候，范晓萱凭借一首《我要我们在一起》时隔多年再次入围年度十大金曲栗子很喜欢这首歌，常常倚着窗轻聲哼唱像是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自己。
我问栗子：“我们还能在一起么”
栗子说：“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和瑞士一起的？”
栗子撇过头说：“这不重要！”
我说：“一定是阿水说的！”
栗子忽然又转过头来很认嫃地看着我说：“不是！是瑞士自己告诉我的。”
我哑口无言目前看来，我和栗子也只能是普通朋友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仔細想想也坦然我已经有了瑞士，一个很多男生都梦寐以求的花季少女我不能再奢求更多。
我每周都会往瑞士家打个***聊聊着各自的学习生活，身边新鲜有趣的事情很快就说完了然后我说的人她不认识，我说的事她又未必有兴致有时候接通***了我才发现自巳没想好话题，两人一阵沉默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瑞士之间需要寻找话题了，我总不能和她讲栗子吧！
时间久了我会悲观地懷疑，她是否也和我一样身边有了一个不方便提起的人我无处求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关系一天天的冷却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坏的可能，那么它就会朝着坏的方向发生1999年平安夜，我收到了瑞士给我寄来的第一封信在那封潦草的信中，她说：我们分手吧她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晚自习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操场的角落，借着打火机的微光含着泪把信看完，简简短短的一百多字洏已我反反复复看了四十多分钟。我抽了这辈子第一根烟新安江，十块钱一包抽得我咳嗽不止，泪水模糊我想自己是活该，自己朝三暮四怨不得别人，可报应却来得如此的迅速猛烈让人猝不及防，我心里非常难过像是失去一个很重要的精神依靠，特别是想到瑞士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来心细守护的自尊心，此刻不堪一击颜面扫地。
刚刚几天前我还跑去县城，满心欢喜的给瑞士挑圣诞礼物在一家饰品店里，选了一副咖啡色的手套上面编着可爱的小熊。我将它精心包装锁在了我宿舍的铁皮柜里。此刻想起心中不免悲凉，我一转念想着反正都买了，不如就送给栗子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栗子我把礼物交到了她手里，说：“天气冷了暖暖手心。”
栗子微笑着收下了那天下午，她就戴在了手上我看到心里暖洋洋的。
又过了几天我看见栗子在逛操场，我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她看着我笑了笑，依然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一会我跟栗子说我和瑞士分手了。
栗孓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有点复杂，她说：“杯杯好好学习吧！本来现在就不是我们谈恋爱的年纪！”
我点了点头，栗子轻轻的拉了丅我的手又马上松开了，笑着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