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如此地醉心于那些模型的優雅和其逻辑的一致性以至于变得相信那些假设(完全理性的个人、有效市场)。芝加哥经济学家凯恩斯的盲目信仰是因为他们想得到胡佛研究会的定期休假、华尔街的工作机会
1.为真理而犯的美丽错误
很难相信不久之前经济学家凯恩斯们还在为经济领域的成功而相互庆賀。那些成功——或者他们所认为的成功——既有理论支持又有实践证明的成功为这项职业带来了黄金时期理论上讲,他们原以为已经解决了内部的争论因此,在2008年“国家的宏观经济”(关于宏观经济学、经济衰退之类的研究)的论文里麻省理工学院的奥利弗·布兰查德(现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凯恩斯)声称“国家经济的宏观面不错”。他说,去年的争论已经结束,经济学领域现在有了“明朗的一致的观点”。芝加哥大学的罗伯特·卢卡斯在2003年的总统演说上对美国经济协会的宣称现实中经济学家凯恩斯们坚信一切尽在掌握:“经济学家凯恩斯们已经解决了如何阻止经济萧条的核心问题”。2004年前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现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对过去二十年里经济的“大稳健”表达了庆贺,他把部分成就归因于加强了的经济政策。
少数几个经济学家凯恩斯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但这个失效预警是经济学里最无足轻重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经济学家凯恩斯对市场经济里可能出现的灾难性倒闭视而不见。在黄金岁月里经济学镓凯恩斯坚信稳定是市场的天性——确实,股票和其他资产的价格总是合理的在主流模型里,没人认为经济会崩溃但去年恰恰就发生叻。与此同时宏观经济学家凯恩斯的观点分成了两派。双方的主要分歧在于一方坚持自由市场经济永远不会偏离轨道;另一方认为现茬的经济可能已经偏离轨道。但是繁荣之路上的巨大偏离将由拥有巨大权力的美联储来纠正。尽联储尽全力来处理已脱轨的经济但两派宏观经济学家凯恩斯们还没做好准备。
紧跟着危机而来的是更大化的经济学行业里的缺陷卢卡斯说奥巴马政府的刺激计划是“次品经濟学”,他的同事约翰· 科克伦说经济刺激计划基于毫无信用可言的“神话故事”。作为回应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布拉德·德朗写了芝加哥大学的“智力塌陷”,我写道,芝加哥的经济学家凯恩斯们忘记了来之不易的知识,他们的评论是宏观经济学黑暗年代的产物。
經济学行业怎么了?它将何去何从
正如我看到的那样,经济学行业偏离了正轨因为以团体出现的经济学家凯恩斯们为真理而犯了美丽嘚错误,并用引人注目的数学把错误包裹起来大部分经济学家凯恩斯坚持资本主义是完美系统或接近完美系统的观点,直到大萧条的来臨面对巨大的失业率,完美系统的观点不再稳固但随着大萧条记忆的慢慢褪去,经济学家凯恩斯再次深陷理想化的旧经济观点:“理性的个体在完美市场里相互影响”这次,他们用充满想象力的等式来掩饰错误理想化市场新一页的罗曼史是对改变着的政治风向和经濟刺激的回应。虽然理智的文雅的旧经济观点能让经济学家凯恩斯们炫耀他们高超的数学技艺但有些经济学家凯恩斯蔑视这种观点,并認为胡佛研究所的公休假和华尔街的工作机会一文不值经济行业失败的核心原因是对能产生广泛应用发明的渴望。
不幸的是这种浪漫嘚净化了的经济观点导致大部分经济学家凯恩斯忽略了所有事情能向坏的一面发展的可能性。他们对导致经济泡沫和泡沫破裂的人类理性嘚局限性、对已入歧途的制度问题、对市场的非理想性视而不见——特别是金融市场——这些问题能引起经济运作系统突然遭受不可预料嘚破坏;当监察人员不相信规章制度就会产生危险。
很难说经济行业将何去何从但可以肯定的是,经济学家凯恩斯必须学会与混乱为伴这意味着,他们将必须承认非理性行为和经常性不可预知行为的重要性必须面对市场常有的特殊的非理想性,但让他们接受“一切悝论”的文雅经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实践中,混乱将转化为更谨慎的政策建议——和简化的意愿:除去大脑里“市场能解决所有问题”的经济保护的信念
2.从亚当斯密到凯恩斯,再回到现实世界
经济学作为一个学科而诞生这要归功于1776年写“国富论”的亚当斯密。在接丅来的160年里广阔的经济学理论各分支逐渐发展,其理论的核心议题是:相信市场是的,经济学家凯恩斯们承认有市场失效的案例其Φ最重要的是“外在性”案例——人们没有支付价钱而把代价强加于其他方面,就像交通堵塞或者污染但“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基础假定(由19世界后期的理论家命名,他们精心阐述“古典经济学”前辈们的概念)是我们必须信任市场体系
对市场的信任被大萧条击得粉誶。事实上面对经济崩溃,一些经济学家凯恩斯坚持认为无论市场发生什么经济体肯定是正确的:约瑟夫·熊彼特于1934年宣称“大萧条並不是简单的不幸”。他补充说经济萧条是“必须发生的某些形式”。但在解释萧条和解决未来的萧条方面更多的经济学家凯恩斯转姠了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观点。
你可能已经听说过凯恩斯不想政府主导经济。他把1936年的大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里的分析形容為“包含着稳健保守”他想稳固资本主义,而不是代替它但他的确挑战了无监管的自由市场能使经济正常运作的观念,并对自由市场表达了蔑视他指出市场被不关注基本原理的短期投机者所主导。他要求政府行动起来干涉市场——印更多的钱如果必要的话,就在公眾就业上花重金——来对抗经济衰退期的失业情况
理解凯恩斯不仅仅做了很多勇敢的声明是非常重要的。“通论”是一项渊博深刻的分析工作——这些分析说服了现在最好的年轻经济学家凯恩斯过去半个世界经济学家凯恩斯的故事很大程度上是凯恩斯主义褪去、是新古典主义回归的故事。新古典主义的复苏最初由芝加哥大学的米尔顿·弗里德曼领导,他早在1953年就声称新古典经济学运作得不错,使经济“既相当有成效又得到了很多信心”。但在经济萧条时新古典经济学运作得怎么样呢?
弗里德曼首先用货币主义学说来反击凯恩斯貨币主义者大体上同意市场经济需要故意的稳定性的观点。弗里德曼曾说“我们都是凯恩斯主义者”但之后他声称被引用的这句话话脱離了语境。但货币主义者声称政府干涉的限制形式——即指示央行维持国家的货币提供,稳步增长流通中的现金量和银行存款总额——所有这些都是阻止经济衰退的必要方式弗里德曼与合作者安娜·施瓦兹很著名的观点是:如果美联储工作得当,大萧条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之后,弗里德曼举了个引人注目的案例,来反对政府故意压低失业率到“自然”线(在美国,普遍认为是4.8%)以下:他预测额外的膨胀性政策将导致通货膨胀和高失业率一起出现——70年代不景气状况下的物价上涨证实这个预测,这极大的提升了反凯恩斯主义行动的可信性
但是最终,反凯恩斯主义的反革命远远超越了弗里德曼的立场弗里德曼的言论相比起他的继承者们似乎相对温和。经济学家凯恩斯中凯恩斯的经济市场是“娱乐场”的蔑视观点被“有效市场”理论所代替,“有效市场” 理论声称金融市场合理定价资产、带来有用的信息与此同时,许多宏观经济学家凯恩斯完全抵制凯恩斯的解经济衰退的框架一些经济学家凯恩斯转向了熊彼特和其他大萧条辩论者的觀点,认为经济衰退是件好事情需要改变部分经济调整。甚至那些不想进行深层次讨论的经济学家凯恩斯都认为:任何对抗经济衰退的嘗试都将弊大于利
但不是所有经济学家凯恩斯都会在这条路上堕落下去:许多自我描述成新凯恩斯主义者的经济学家凯恩斯继续相信政府调节的作用。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接受这个观念:投资者和消费者都是理性的,市场运行正常
当然,对这些趋势有些期望:尐数经济学家凯恩斯挑战理性行为的假设怀疑值得信任的金融市场,指出摧毁经济的金融危机历史悠久但新凯恩斯主义者经济学家凯恩斯不认同上述趋势,他们无法反对普遍认同的、回顾看是相当愚蠢的自满
30年代,金融市场因为几个明显的原因没有获得太多尊重凯恩斯把他们比作“在报刊业的竞争里,竞争者必须从一百张照片里选出最可爱的六张脸奖项应授予选择最符合平均偏好的竞争者;因此,每个竞争者不仅要挑选最可爱的脸还要想方设法来得到其他竞争者的欢心。”
凯恩斯人认为让“投机者花把时间花在如何讨好其他囚”的市场对商业决定下命令是个糟糕的观点:当国家的资本发展变成娱乐场行为的副产品时,工作就很可能出问题
直到1970年,金融市场嘚研究看起来已经被伏尔泰小说里的潘格洛斯博士接管了潘格洛斯博士坚持认为我们生活在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里。对投资者的非理性、经济泡沫、破坏性投机的讨论实质上已经从学术言论里消失了经济领域现在由芝加哥大学的尤金·法玛公布的“有效市场假设”主导,它声称金融市场价格资产本质上恰好等价于所有公开的有用的信息。(例如公司股票的价格总是精确反映公司的价值、商业前景,在公司收入方面公司价值带来了有用的信息)。到80年代经济学家凯恩斯们特别是哈佛商学院的迈克尔·詹森认为金融市场总是定价准确,公司首领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经济体能做的最优秀的事,就是最大化股票的价格换句话说,金融经济学家凯恩斯相信我们应该把国镓资本的发展(就是凯恩斯所说的娱乐场)掌握在手里
很难相信重大事件能导致职业的转变。真的1929年的记忆慢慢褪去,但普遍过度投機的紧随着熊市的牛市依旧例如73-74年,股票价值跌了48%1987年道琼斯指数不明原因的一天内跳水接近23%,这些事件唤起了人们对于市场合理性的幾个怀疑
但是,这些凯恩斯认为是非理性市场的明显证据并没有减弱美丽观点的力量理论模型是文雅的。金融经济学家凯恩斯通过假設每个投资者使我理性行为平衡了风险与报酬从而逐步开发出的模型——所谓的资本资产价值模型或者CAPM——是惊人的一流模型。如果你接受假设它是相当有用的。 CAPM不光告诉你如何选择投资——更重要的是它能从金融业的观点里告诉你如何给金融衍生品定价精确、明显嘚有效性为它的创建者引来了诺贝尔奖,许多擅长理论的人也接受了更多的世俗的奖励:装备上新模型和令人畏惧的数学技巧——CAPM更多不鈳思议的用途需要物理学家级别的计算——温和的商学院教授的确成了华尔街火箭科学家并赚取华尔街的薪水
公平的讲,金融理论家不接受有效市场假设只是因为这个假设文雅、简便、有利。他们也拿出很多刚开始看起来很受支持的统计学的证据但这个证据有一个古怪的受限制的形式。金融学家很少问看起来很明显的问题(尽管回答起来并不容易)比如:从实现世界基本原理看,资产价格是否像收叺那么有意义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仅问从其它资产的价格来看,资产价格是否有意义奥巴马政府的首席经济顾问拉里·萨默斯曾用“番茄酱经济学家凯恩斯”的比喻来嘲笑金融教授:教授“已经展示了两夸脱装的番茄酱总是一夸脱销售量的两倍”,从而得出番茄酱市场唍美有效的结论
但这种嘲笑和耶鲁的经济学家凯恩斯罗伯特·希勒的政治批评都没什么效果。金融理论家继续认为他们的模型本质上是正确的,所以很多人在现实世界做出了类似的决定。这其中就有艾伦·格林斯潘,他长久以来就支持缩小国家对经济干预的范围,声称国家不应该控制次级贷款,即使房地产泡沫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现代金融学家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信心,国家也不应该插手日渐膨胀的房地产泡沫。2005年表彰格林斯潘美联储任期的大会上有一段演讲时刻。勇敢的出席者拉古拉姆·拉詹(令人惊奇的是,他来自芝加哥大学)演讲了一篇论文,警告说金融系统正呈现出潜在的风险。几乎所有的在场人士所嘲笑拉古拉姆·拉詹的言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拉里·萨默斯,他已“误导人的言论”为由否认了拉古拉姆·拉詹的警告。
直到去年10月因为“整个智能体系坍塌了”,格林斯潘才承认处于“令人震惊的懷疑”中智能体系的坍塌也是现实世界市场的崩溃,结果就是严重的经济衰退——各种测试数据都显示这是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政策制定者应该做什么?但不幸的是本应该拿出解决经济衰退方案的宏观经济学家凯恩斯们现在正处于混乱中。
“我们把自已围在叻巨大的困惑里在掌控精密的经济时犯了大错,我们无法理解这种工作结果是在一段时间内,财富可能被蒸发——也可能是在很长时間内”凯恩斯在“1930大衰退”里写道,他努力解释这次灾难然后能掌控世界经济。确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世界的财富被蒸发了朂终的结果是蒸发的财富在二战中起了作用,但也带来了大萧条
起初,为什么凯恩斯把大萧条诊断为“巨大的困惑”如此受关注为什麼经济学在1975年划分成反对凯恩斯价值观的阵营?
我喜欢用比喻的方式来解释凯恩斯经济学的本质小规模的混乱能折磨整个经济。我们来栲虑下美国国会山上照顾婴儿生活合作社的辛苦工作
1977年,在“货币、信用和银行期刊”的文章里叙述了生活合作社的问题当孩子的父毋想出去一晚上时,150对年轻夫妇同意为彼此的孩子担任临时保姆可以肯定的是,每对夫妇公平分享了照顾婴儿的任务 生活合作社提出叻临时凭证的形式:票券由厚纸张做成,每张票券给持票人一个半小时的入席时间起初,成员加入时接受20张离开团体时被要求归还相哃数量。
不幸的是成员平均想要贮备超过20张票券,以防他们连续出去几次结果,很少夫妇想使用他们的临时凭证而出去一晚上但是佷多夫妇想照顾婴儿,所以他们增加自已的储藏量但只有当有人晚上出去时照顾婴儿的机会才会上升,这意味着照顾婴儿工作很难找到这使得生活合作社得成员更难得出去,使照顾婴儿的工作更缺乏
简言之,生活合作社陷入了衰退中
好的,你怎么看这个案例不要洇为案例的愚蠢和微不足道而忽视它:自从亚当斯密在大头钉工厂看到了经济进步的本源,经济学家凯恩斯用小规模的案例来解释大问题他们这么做很对。问题是在这个案例里衰退是否是需求不足的问题——生活合作社没有足够的照顾婴儿的需求,以至于不能给每个想偠照顾婴儿工作的人提供工作——衰退里的本质就是这样的
40年前,大部分经济学家凯恩斯已经赞成了这解释但此后,宏观经济学分成叻两大阵营:“咸水经济学家凯恩斯”(主要在美国海岸地区)对于经济衰退的一切,他们或多或少有凯恩斯主义的观点;“淡水经济學家凯恩斯”(主要在内陆学校)他们认为凯恩斯主义的观点是一派胡言。
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本质上是新古典主义的纯粹主义者他們相信所有值得的经济分析始于“人们是理智的,市场本身就能正常工作”的假设但这个假设遭到了照顾婴儿生活合作社案例的攻击。囸如他们所看到总体缺乏足够的需求是不可能的,因为价格为了匹配需求而经常波动如果人们想要更多的照顾婴儿票券,票券的价值僦会上升那么票券就是值钱的,也就是说40分钟的照顾婴儿会多于1.5小时的——与之相似的是,1小时照顾婴儿的花费会从2张票券跌至1.5张票券这就解决了问题:流通中票券的购买力将升高,因此人们将觉得没必要储存更多票券就不会有衰退了。
但经济衰退看起来像是足够滿足每个人就业需求的时期淡水经济理论家说表象能欺骗人。他们认为全面的需求崩溃不可能发生——这意味着这些案例不是衰退。芝加哥大学的科克伦说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
但衰退的确发生了为什么呢?70年代最主要的淡水宏观经济学家凱恩斯、诺贝尔奖获得者罗伯特·卢卡斯主张衰退由临时混乱引起:因为价格变化导致的通货膨胀或者通货紧缩存在于特殊的商业情形里,所以工人和公司在区分价格级别的变化时陷入困境。卢卡斯警告任何对抗经济周期的尝试都将起反作用:他主张国家干预政策将增加經济的混乱。
但是到了80年代“经济衰退是糟糕事件”是个被严格限制接受的观点,但这个观点被很多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所否定取而玳之的是,新趋势的领导人、特别是密尼苏达大学的爱德华·普雷斯科特(你能知道淡水名字的来源)认为价格波动和需求改变事实上对经济周期没什么影响。商业周期反应了技术革新的波动理性的工人们加强了这个理论,当经济环境好时工人就多干活环境不顺时就少干活。工人停工就是对失业深思熟虑的决定
现实情况那么糟糕的话, 这个理论听起来很真的愚蠢——大萧条难道就是大休假吗?坦白的说峩认为此理论真的很愚蠢。普雷斯科特“现实经济周期”理论的基础假定被嵌入了有创造性构造的数学模型中用假设统计学技术把模型淛定进了的现实数据,这个理论在很多教授宏观经学的大学里占主导地位2004年,经济反映了理论的影响普雷斯科特和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芬恩·基德兰德分享了诺贝尔奖。
与此同时,咸水经济学家凯恩斯设置了障碍在经济学里,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是纯化论者咸水经济學家凯恩斯是实用主义者。但是像哈佛的N. 格里高力· 曼昆、麻省理工的奥利维尔·布兰查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大卫·罗默承认很难紦凯恩斯主义的衰退需求观点与新古典主义理论融合在一起,他们的证据是事实上经济衰退是需求驱动过于强制导致无法抵制。所以他們打算背离完美市场或者完美理性的假设增加足够的缺陷来适应经济衰退的凯恩斯理论的部分观点。咸水经济学家凯恩斯的观点是对抗經济衰退依旧需要政府插手
但自我描述为新凯恩斯经济学家凯恩斯的那些人对理性个体和完美市场缺乏免疫力。他们尽可能的努力保持對新古典正统派的距离这意味着在主流模型里不可能出现经济泡沫和银行系统崩溃。这些事件在现实世界里依旧在发生——例如发生在1997-98姩的亚洲大部分地区的糟糕的金融和宏观经济危机、2002年阿根廷的经济大衰退——在主流新凯恩斯主义观点里没有反应出来
即使如此,你鈳能已经认为淡水和咸水经济学家凯恩斯不同的世界观已经对经济政策产生了争执令人惊奇的是,从1985到2007年两大阵营经济学家凯恩斯的爭论主要是关于理论,而不是政府的举动我认为原因是新凯恩斯主义不像原凯恩斯主义,不认为财政政策——政府支出和税收的改变——是对抗经济衰退的必要条件他们认为美联储技术层面的货币政策才能给经济体提供必要的修复。本·伯南克原是普林斯顿新凯恩斯主义教授,后来是美联储的管理董事会成员,他在米尔顿·弗里德曼90岁生日上总结了大萧条:“你是对的我们对货币供应管制不当。我们對此深感抱歉但谢谢你,以后不会在发生类似情况了”这番话传出的清晰信息是避免经济萧条,我们需要更聪明的美联储
只要宏观經济政策脱离经济学大师格林斯潘的掌控范围,市场没有凯恩斯主义的经济刺激计划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他们既不相信货币政策对市场有利也不相信对市场有害)
经济学两个派别缺乏共同点、新凯恩斯经济学变得过分乐观都将带来危机。
最近媔对悔恨的经济学讨论,通用的妙语成了“没人能预测到. . . .”这句话也正是你能说的。这场经济灾难能被预测到也应该被预测到,事实仩的确被预测到了但一些经济学家凯恩斯嘲笑预测者的付出。
例如关注突然上升和下降的房产价格。一些经济学家凯恩斯如著名的羅伯特·希勒,的确看到了经济泡沫,警告如果泡沫破裂将带来的不幸后果。但关键政策的制定者没有看到这些。2004年,阿伦·格林斯潘不再讨论房地产泡沫:“一个国家严重扭曲的价格”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本·伯南克2005年说,房价上涨“主要反应了强劲的经济基础”
他們如何回避泡沫?公平的讲非比寻常的低利率解释了价格上升的部分原因。美联储成功把经济拉出了2001年的衰退格林斯潘和伯南克也想慶祝一番;他们承认成功主要归功于无节制的巨大经济泡沫。
但危机继续着:大家都坚信泡沫不会发生当你重看格林斯潘的担保时,令囚震惊的是他们没有基于事实的证据——他们只是基于由原因推导出结果的主张:房地产市场不可能有泡沫对于这点,金融理论家更加堅定在2007年的采访中,有效市场假设之父尤金·法玛声称“泡沫驱使我进入核心”,接着他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能相信房地产市场:“房地产市场流动性小当人们买房子时非常谨慎。买房子是人们做的最大投资的典型所以所以他们非常仔细的到处看房比较价格。投资的过程昰非常细致的”
的确购房者总是非常细致的比较价格——这意味着,他们会比较其它可能被购买的房子的价格但这并不是说房产全面嘚价格就是合理的。这是番茄酱经济学的重现:因为两夸脱装的番茄酱的价格是一夸脱装的两倍金融理论家宣称番茄酱价格肯定是正确嘚。
简而言之有效金融市场的信心蒙蔽了很多经济学家凯恩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部分经济学家凯恩斯都能察觉到史上最大金融泡沫的浮现。有效市场理论在吹大泡沫上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现在,未诊断出的泡沫破裂了安全资产的真实风险被暴露了出来,金融系統展现出了它的脆弱性美国家庭已经看到了130亿美金的蒸发。超过6百万工作岗位的丢失失业率处于1940年以来的最高峰。面对现在的窘境現代经济学必须给我们提供哪些指导?我们应该相信这些指导吗
1985至2007年间,错误的平静停留在了宏观经济学领域咸水和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的派系斗争没有任何真正的思想汇聚。但这是在大稳健时期——通货膨胀减小、经济衰退相对温和的延伸的时代盐水经济学家凯恩斯相信美联储一切尽在掌握。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认为美联储对市场的干预没有益处他们倾向于让市场自由发展。
但是经济危机结束了假和平突然,双方都能接受的狭隘的技术层面的政策失效了——走出老式斗争进入开放的更激烈的斗争需要更宽阔的政策
为什么这些狹隘的技术层面的政策失效呢?总的来说***是零利率。
在平常的经济衰退里美联储从银行买入短期国库券——短期政府债券。这使嘚政府债务的利率维持低水平;投资者为了更高的回报率而转向其他资产趋势其它利率也处于低水平;一般说来,这些低利率的结果就昰经济反弹美联储处理1990年的经济衰退就是将短期利率从9%将至3%。它处理2001年的经济衰退是将利率从6.5%将至1%处理当前的经济衰退将利率从5.25%将至0.
泹零利率并不是低到能结束经济衰退。美联储不能把利率调整到低于零当接近零利率时,投资者更可能储存现金而不是借出现金所以箌2008下半年,利率处于宏观经济学家凯恩斯所谓的“利率下限为零”但经济衰退越来越深,传统的货币政策已经失去了作用
现在?现在昰美国第二次面对利率下限为零的情况第一次是大萧条时期。精确的观察是:利率现在有下限这种利率使凯恩斯主义者倡导更高的政府支出:但货币政策失效,无法说服私人部门大规模支出公共部门必须取代私人部门的职责来支持经济体。财政刺激是凯恩斯主义对我們正经历的经济衰退有力回答
这种凯恩斯主义想法是奥巴马政府经济政策的基础——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对此非常愤怒。他们容忍美联儲插手经济已经25年了但成熟的凯恩斯主义的复苏与凯恩斯主义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回到1980年芝加哥大学的卢卡斯写道,凯恩斯主义的经濟学是如此可笑以至于“研究会里的人们不再用凯恩斯主义来理论化任何东西;听众们窃窃私语、相互大笑”毕竟,承认凯恩斯大体上囸确将会使人颜面尽失
芝加哥大学的科克伦对政府支出能减轻最近的经济衰退的观点表达了愤怒,声称:“从60年代以来任何人都不会敎研究生这些方法。它们(凯恩斯主义观点)是已被证明是错误的童话故事压力大时看看我们儿时的童话故事令人心情舒适,但童话故倳永远都不可能是真的”(这是咸水和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巨大分歧的标志,科克伦认为“没人”教授凯恩斯主义观点事实上,但普林斯顿、麻省理工、哈佛大学都在教授这些观点)
与此同时,原以为双方在宏观经济学上分歧较小的咸水经济学家凯恩斯惊讶的意识到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完全否定凯恩斯主义观点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猛烈抨击了经济刺激计划,他们曾经斟酌、追随凯恩斯主义观点但現在他们的话听起来根本不像个学者。他们的话听起来像是个对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一无所知的人讲的话他们正在复兴1930年前的他们认为是噺的深刻的谬论。
这并不是说凯恩斯的观念已经被忘却了对芝加哥大学“智力塌陷”的悲伤,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布拉德·德朗指出芝加哥大学现在的姿态无异于大规模否定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观念弗里德曼相信美联储政策比政府支出能更有效的稳定经济,但他从未说過在任何环境下政府支出的增加会降低就业率,事实上重读弗里德曼1970年的“货币分析的理论框架”,令人震惊的是他看起来像个凯恩斯主义者
弗里德曼从不认为巨大的失业率代表着故意降低工作投入,也不认为经济衰退对经济有利但新一代的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认哃上述两个观点。因此芝加哥大学的凯西·马利根认为失业率如此之高是因为许多工人选择不工作:“雇主面对鼓励他们不工作的经济刺激計划. . .降低的就业率解释了劳动力的不足(人们工作的意愿)和对劳动力需求的不足(雇主需要的工人数量)”马利根特别认为工人选择繼续失业是因为失业增加了得到按揭利息免税的成功率。 科克伦声称高失业率实际上是好的:“我们应该经历经济衰退。内华达州的人們把时间花在敲钉子上他们需要做些其它的事”。
我个人认为这想法是疯狂的为什么经济衰退就应该把巨大的失业人数带给整个国家,使木匠们离开内华达州有人敢严肃的说一句“因为没几个人想工作所以我们已经失去了6700万工作岗位”吗?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必然会發现自己深陷死胡同:如果你以人们是理性的、市场完美有效的假设来思考问题得到的结论就会是:人们自愿失业,经济需要衰退
虽然危机把淡水经济学家凯恩斯推进了谬论里,但许多咸水经济学家凯恩斯也开始自我反省了他们的理论框架与芝加哥大学不同,既承认非洎愿失业的可能性又认为失业是件糟糕的事但新凯恩斯主义模型被强加进了“不确定的临时的降低私人支出的”蒙混因素。(我的确在研究中加入了蒙混因素)如果分析我们在哪些方面依赖于蒙混因素,我们对模型预测将来情况的信心有多少
简而言之,倡导宏观经济嘚国家其实并不好那么经济学这个行业将走向何方?
经济学作为一个领域因为经济学家凯恩斯被完美的无摩擦的市场系统所引诱而陷入困境如果经济行业想补救,就必须接受诱惑相对少的观点——尝试经济有很多优点但也充满缺陷和摩擦的观点好消息是我们不必从混沌状态开始研究。甚至在完美市场经济学的全盛期经济学家凯恩斯依旧做了很多工作把实体经济从理论理想里分离了出来。现在将发生什么——事实上正在发生——缺陷摩擦经济学将从经济分析的外围走向中心。
在我大脑里有这种经济学的相当成熟的案例:学校里称为荇为金融学这种观点的实践者关注两件事。第一现实世界的投资者与有效市场理论的计算图表没什么相似点:他们受羊群行为、非理性繁荣、无根据恐慌的影响很大。第二因为信任度的问题,投资者无法把决定基于看起来很酷的统计上可靠性和受限制的担保迫使他們跟风。
关于第一点:在有效市场假设的全盛期很明显,许多现实世界投资者并不像主流模型假设的那样理智关于金融,拉里·萨默斯曾声称:“到处都是白痴”。但是我们讨论的是哪种白痴(实际上学术文件的首选术语是“噪声交易者”)呢?行为金融学容纳了更广范围的行为经济学、并尝试了这个回答。它叙述了投资者对人类认知存在偏见的很显然的非理性,就像人们更关注小的损失而不是小的收获、从小例子里简单的进行推断(例如, 假设因为过去几年房产升值,所以认为房产价格将继续升高)
直到经济危机,像尤金·法玛那样的有效市场拥护者才否定了行为经济学是无现实价值的一些“好奇事件”巨大经济泡沫的破裂把世界经济踩在了脚下。耶鲁大学的行为经濟学家凯恩斯罗伯特·希勒正确诊断到了这个泡沫,在“非理性繁荣”的几个章节里叙述了这个泡沫。
关于第二点:假设的确有白痴他們关注多少事情?不多米尔顿·弗里德曼在一篇有影响力的1953年的论文里认为:聪明的投资者是这样赚钱的,当白痴们卖出资产时他们买進当白痴们想买资产时他们卖出,这个过程稳定了市场但行为金融学的第二章里讲到弗里德曼错了,因为金融市场有时极不稳定现茬这个观点似乎被大都数人接受了。
在这方面最有影响力的论文是哈佛大学的安德鲁·施莱佛和芝加哥大学罗伯特·魏施尼的1997年发表的等同于旧观点的形式化“市场能保持长久的非理性化,比你保持偿付能力的时间更久”正如他们所指出的,从事于套利的人——假设是低买高卖的人——需要资本才能做到资产价格的跳水,即使对基本理论没有影响但会导致资本衰竭。结果就是聪明的钱被迫撤离市場,价格以螺旋方式下跌
当前经济危机的蔓延似乎像处于危险中的金融不稳定性的实物课。基于金融不稳定性模型的一般观点已经与经濟政策紧密相连:在雷曼兄弟倒闭后对金融制度衰竭资本的关注指导了实施的政策,看起来这些举动成功阻止了更严重的经济崩溃
以此同时,宏观经济学呢最近这些事件已经决定性的反驳了“经济衰退是对技术进步引起市场波动的最佳回应”的观念;凯恩斯主义是场姒是而非的游戏。但是对于当前的经济危机标准新凯恩斯主义模型无能为力,因为这些模型接受了金融部门有效市场观点
但也有一些唎外。对于工作本伯南克和纽约大学的马克·格特勒提出了一种观点,强调了缺乏足够的资本会阻碍商业增加资金、追逐投资的能力。普林斯顿大学的同事泷信宏和伦敦经济学院的约翰·摩尔建立了与此相关的观点,认为像房地产那样的资产价格能承受住自我强化的使经济體萧条的经济衰退
以下是我认为经济学家凯恩斯必须做的几件事。第一他们必须面对困难的现实:金融市场远达不到尽善尽美,其本身对错觉、对人们的疯狂行为无能为力第二,他们必须承认——对耻笑、谣传凯恩斯的人是相当难做到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是解决經济衰退、经济萧条最好的框架
许多经济学家凯恩斯将发现这些改变深深地干扰了经济学的进程新理论的出现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对金融和宏观经济学更实现的提议清晰、完整、彻底地描绘了新古典主义的观点对于某些经济学家凯恩斯,尽管这些观点都没能解决三代人裏最大的那些经济危机但这就是坚持新古典主义的原因。但是现在看起来是回顾H. L.门肯话的好时机了:“人性问题没有简单的解决方法——只有纯粹的;似是而非的;错误的。”
面对经济衰退和萧条的太人性的问题经济学家凯恩斯需要放弃这个既是纯粹的又是错误的“個体是理性的,市场运行完美的假设”的解决方法现在的观点是,经济学行业再次思考其基础可能不是那么清晰;但我们能希望经济学荇业至少能有部分正确的价值
一位思想史学者的人生回顾
我决萣唸经济学是受到Henry George与Karl Marx著作的影响。1944年我17岁唸纽约市的Peter Stuyvesant中学,修了一门商业的课学期的最后一周,老师带我和几位比较优秀的学生箌邻近的Henry George School参与一场讲座。主题是在解释如果地租没有限制地成长,就会造成贫穷、战争以及其他现代文明的弊病。Henry George在很久以前就诊斷出这个病灶,并提出解决良方:单一地租的「没收性」征税!讲座结束时我们都得到Henry George的免费著作《进步与贫穷》(Progress and Poverty,1879)这本书我读嘚一头雾水。几年后当我读到Ricardo的差额地租理论时,发现George的理论来源因而感到一阵兴奋。
《进步与贫穷》引发我的兴趣但并未让我信垺。不久后在纽约大学读大一时我结交几个左翼同学,他们先介绍我看 Lenin与Stalin的小册子之后是Marx与Engels的大部头。我深深被这些文章折服几个朤内成为马克思主义者,Marx的虔诚追随者
我现在试图回想,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那么快就改变我。我想那是一些特质嘚组合这些特质可以充分说明我这个人,以及马克思主义首先,主要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文章中闪耀着那种绝对拥有真理的氛围。特別是集大成的Lenin与Stalin以执拗辛辣的语调,对付敌营的知识分子第二,马克思理论百科全书式的触角感觉这是个社会的普世科学,的确是┅种哲学史以及自然的哲学无论是最近的选举结果,或是法国大革命的成因或是古希腊王朝的倾覆,或是Rembrandt为何对光影对比(chiaroscuro)情有独鍾或是Beethoven最后的钢琴协奏曲第102号为何只有两个乐章,或是Gothe在《浮世德》(Faust)最后要表达的是什么都有可能在马克思主义中解释。年轻的峩颇好发高论马克思主义就像为我量身定做:它可以让我大言不惭地,对所有题材发表自以为是的议论
马克思主义教我经济决定论。根据经济决定论经济利益与经济力量,是所有社会与政治冲突的基础进一步推论,所有事物最终都可简化为经济学经济学因而可以稱为社会科学之母。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六个月内我决定必须读通经济学。大二那年我修了第一门经济学我清楚地记得这是很重的学科。我很高兴还能记取自己唸经济学的困难因为这使我成为更好的老师。
这些还不足以完全说明马克思主义对我的吸引力。对我来说馬克思主义引人入胜之处,在于它的概念工具、专有名词与各类的精致术语;以及无数的(古犹太法统)区分如「底层」与「上层结构」、「生产模式」与「生产关系」、社会行为的「策略」与「方法」、社会经济体系的「矛盾冲突」与「对立整合」等等。一旦掌握技术性语言服膺马克思主义,就可以创造一个论述的次文化在这个次文化中,不夸张地说只有马克思主义者能了解你。简言之马克思主义让我初窥,知识社群自我哺育的学术文化
我并不只是个纯知性的马克思主义者。加入美国***、出席政治会议、参与政党示威這些我都做得意兴阑珊,因为我不太热衷参与组织活动然而却也短暂地经历一段真实的政治活动。过程简短是因为我天生反骨,很快僦被逐出***1945年当大战接近尾声,同盟国占领德国的问题浮上台面成为政治议题。为了让美军永久驻在德国美国总统Roosevelt提出战后军倳召集建议案,得到美国***主席Earl Browder的背书Browder因而被若干党员视为异端。Stalin出面反对罗斯福的政策Browder的命运也就此底定:主席的职位被拔除並逐出共党,瞬间成为「不受欢迎人物」几个共党大学生,替Browder收集陈情书经过一番考虑我签署了。之后我被传出席共党审判庭由于應讯时未表悔意,旋即被开除党籍从那时起,许多党内友人与旧识不只不跟我讲话,甚至在街上相遇也装作不认识从未加入阴谋(戓准阴谋)组织的人,很难相信党内同志相煎的速度既快又急1945年时,美国***在政治上无足轻重我的经验显得荒谬,但对当时的我來说这是对左翼政治现实的痛苦觉醒。
Spender这六位作者都是出走共产主义的「旅伴」。事隔多年我还记得与知名共党叛党份子,一起幻滅的那种糟糕感觉捐弃先前的信仰,而没有踏上「完全不信」这一步是很玄妙的。对我来说这一步的动力来自1952年夏天,胎死腹中的東德「革命」:东柏林人几乎推翻苏联扶植的东德政府1952年5月我去柏林旅游,见证了反东德政权的强烈憎恨回到伦敦后,我从共党的平媔媒体看到革命爆发与苏联坦克镇压的报导。我一直知道共党报章能睁眼说瞎话,但我之前闭着眼睛让谎言持续上演。像我这种「嫃正信仰者」所经历的幻灭就像泡过热水澡后的当头冷水淋浴。
当年身为共产主义者所相信的、剀切力陈的、全然信服的事,现在想來让我羞红耳根例如我记得如何为「莫斯科大审」的斯大林版辩护。这个版本指出住在巴黎和墨西哥城的Trotsky,筹划在苏联境内进行大规模破坏甚至要危及苏联军事高层。尽管读了Arthur Koestler的Darkness at Noon我把它斥为资产阶级的文宣。这让我从此以后对强烈主张的信仰存疑,也让我比原来嘚自己更能容忍现在每当我声称某件事绝对真实,总会悄悄对自己说:「是的就像莫斯科大审。」
我弃共产主义如敝屣但扬弃马克思主义则还要更多时间。从某个意义而言压榨、异化、不平等这些大主题,依然挥之不去当然,经济学唸得越多我就越不相信马克思经济学。我很快就看出马克思对社会主义经济难题的掌握,程度是可笑的他真的认为,社会就像大街角的杂货店出现的事情顶多昰会计问题 。此外马克思的经济预测,绝大部份都错得离谱在他死前,对无产阶级未能推翻资本主义显然深感失望。但我还是花了佷多年看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核心深层谬误。即使在今天马克思主义者,甚或前马克思主义者还是看不出这个谬误。这是个非常囿趣的谬误很聪明地被隐藏在《资本论》里,千分之一不到的读者曾注意到这个想法是:经济体中每个产业,都有相同的剩余价值率简言之,资本家每支付一元工资就可以得到若干元的利润,不管是在农业中挖沟渠还是在石油业炼油的所得。这是个非常不可能的假说但却无法证明这是错的,因为在资本主义经济体中剩余价值率不是一个可观察的变量,也不是一个行为的变量Marx深知这个问题,泹急于伪装这个假说的武断性他将价值与剩余价值具体化,并反覆提及资本主义体系在全力增加剩余价值率。这是个体资本主义者做鈈到也没有诱因去做的事。然而Marx必须假设有一个固定的剩余价值率,否则他所宣称的「劳动本身创造剩余价值」这个说法会一败涂哋。
至少在西方国家许多当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凯恩斯,不再相信劳动价值理论以及剩余价值劳动理论。尽管如此身为马克思主義者,他们继续相信资本主义奠基于对劳动的剥削。他们指的剥削就是工人未拥有自己的生产工具,因此得不到雇用劳动所产生的利潤他们的说法是,资本主义有个基本的不正义存在于「工人没拥有,老板不工作」这个事实中我觉得很有意思,去观察这些自称「汾析派马克思主义者」能做到什么程度:放弃各种结果论赞许资本主义,转向更多的道德判断这些道德判断的基础,是资本主义体系內社会关系的伦理意义。换言之他们问的是:我们都要工作维生,而少数人可以不做而活公平吗?(当然对此唯一的***,是非瑺不公平)但他们不问:如果没有不平均且不公平的私人财富分配,资本主义还会创造出前所未有的经济成长吗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哃意资本主义并非教化人心的体系,它是粗暴、残忍、道德沦丧的但它却可以产出货品,而我们要的就是货品
要不是在1952年遭遇麦卡錫主义(McCarthyism)的幽魂,我怀疑那时我会用这么多年来摆脱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力。在冷战的高峰美国陷入反共的恐慌中,参议员Joseph McCarthy的声势如ㄖ中天从以下的故事可以看出,这是一阵恐慌1950年我已经从纽约市立大学皇后学院毕业,在哥伦比亚大学唸博士班一年级当时皇后学院经济系主任Arthur Gay因车祸丧生,系上找人在学期中接他的课我曾是他的研究助理,因此被征询是否要一试突然间我发现自己课程满档,教授个体经济学、消费经济学以及从没唸过的营销学。我还记得每门课第一次上课前紧张到前一晚真的把内容全部背下来。
Committee)到纽约調查市立大学系统内的共产主义。他们要求三位知名教授出席毫无疑问地,是为了问熟悉的问题:「你现在或曾经是***员吗」三位教授都援引宪法第一与第五修正案(禁止证人自我入罪),拒绝与委员会合作尽管三人都是终身职教授,但还是迅速被解职其中一位是皇后学院的劳动经济学教授Vera Shlakman。她是我先前的老师也是当时的同事。「教师工会」(Teacher’s Union)是纽约地区大学教师的左翼职业工会,她咗倾也是会长就我所知,她可能也是对共产主义幻灭的出走者我上过她的课,知道她小心地保持中立极力避免灌输意识形态给学生。几个学生发动联署陈情书要求校长让Shlakman复职。但根据学院章程请愿书至少要有一位院内教师签署。学生找遍经济系四十名教授、副教授、助理教授以及像我这样的低阶助教,没有人愿意签署陈情书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找上我出于我对Shlakman教授的尊崇,也因为无法忍受洎己的怯懦我签了陈情书。二十四小时内我收到Thatcher院长(奇怪的是,四十年后竟然还记得他的姓名)下的字条知会我若不立即主动辞職,将会被免职并列入未来就业的黑名单。
接下来一两天我考虑发动大规模抗争,并发表强力要求个人自由的声明这项声明将传诸後世,会被美国高中生阅读、引述然后,我静静地递出辞呈
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为了开始写博士论文我之前已申请一项奖学金,並仰赖在皇后学院的授课薪水维持这段期间的生活。在我口袋空空且因这件事深受打击之际,突然接获一通***告知我已经得到「社会科学研究会」(the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Council)的奖助金,让我到国外撰写博士论文显然有人暗中对麦卡锡主义的受害者伸出援手。
我生命中的每个灾难总是鉯奇妙的方式适时转化为助力。我很快就了解生命中最美好的两年自此展开。我选定「David Ricardo学派在十九世纪经济观点的起伏」为题目最后嘚丰硕成果,超乎我先前的想象[1]我也发现,学术研究是自己真正的强项我在大英博物馆附近找个房间,过着中古时代僧侣般的生活┅周七天,每天阅读、写作长达十八小时我将初期的研究成果,寄给博士指导教授当时任教于哥伦比亚大学的George Stigler,他辛辣但中肯的评语正是我所需要的前进动力。两年后我带着完成的论文回到纽约真心欢喜地在电视上,目睹McCarthy参议员最后的倾覆
1954年夏天,我参加耶鲁大學助理教授的面试日后成为我导师之一的William Fellner是主考委员。我觉得有必要解释辞去皇后学院教职的原因。我一直记得Fellner当时打断我说:「這是一所私立大学,我们不在意几年前在公立大学发生的事」这印证了Milton Friedman的论点:可能的雇主激增后,一个自由的市场较一个以国家机關为独买者的社会主义体系,更能确保个人的自由
今日很难描绘,麦卡锡年代的诡异氛围当时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可能是最好的朋友人们真的会每天晚上,搜索「床下的共党份子」年轻时我曾天真地相信,知识分子会捍卫对抗当权者的想法但受到麦卡锡经验的影響,我失去对知识分子与学者的所有尊敬只要有足够的压力,他们会向McCarthy、Hitler(希特勒)、 Stalin、Sadam Hussein或任何背后有军警力量的人低头。
1954年在耶鲁執教前我几乎已摆脱对共产主义的旧信仰。Kruschev在1956年发表著名的反Stalin演说我从他亲口所说的话,确认自己的新信仰因而有一种静静的满足感。随后几年我稳定地向右移动,但不像许多前共产主义者我从未疯狂地反共产主义。无论是当时或许直到现在,我依然保持政治仩左右摆荡对私有化、松绑、工会立法等政策议题,我相当右派但对社福支出、失业给付、女性的平权措施、黑人与同志、堕胎权、軟性毒品的合法化等议题,我则是强烈的左派我向右的旅程,被Reagan与Thatcher阻断1980年代居住在英格兰时,我对政府明目张胆地用大规模失业来對抗通货膨胀,愈发感到不齿;也对英国选民十多年来持续容忍二位数的失业率感到惊讶。Thatcher夫人能用「通膨成本总是大于失业成本」这種说辞来说服选民、财金记者,甚至许多经济学家凯恩斯令我大开眼界。个位数通膨伴随两位数的失业率的确是1980年代的大部分情况,但我相信这是明显的错误[2]福克兰战争(The Falklands War)已经够糟了,但她无能力对抗失业问题或甚至承认这是个问题,让我面对总体经济问题时采取长久以来面对社会问题的左倾立场。正是由于Thatcher夫人我回到对资本主义有一种近乎稳定的信仰。但这是经过「凯因斯式需求管理」與「准社会主义式福利主义」调和过的资本主义
深受Marx影响的同时,我也无法拒绝Freud(佛洛伊德)的召唤1944、1945、1946三年的夏天,我在纽约州北蔀几家以接待犹太客人为主的饭店做服务生。我的客人中许多是精神科医师与心理分析师。不久后我就埋首阅读Freud及其信徒的作品。佛洛伊德理论解释所有事物的力量令我热血沸腾,这种力量当然也让我想起Marx的风格我还清楚记得,目眩神迷于《梦的解析》(Interpretation Dreams)有感于像梦这般的内在神祕,也可以用理性的方式来解释我也折服于Freud的强大文字渲染力,或许人们视他为科学家但他更是伟大的文学艺術家。佛洛依德主义对我的深层影响较马克思主义更长远。然而渐渐地这些年来我愈发了解,许多心理分析理论的重要概念是如何哋自我验证与自我合理化;以及(精神)分析师抗拒以实证测试,来检视佛洛依德思想的特性我现在认为,几乎整个佛洛依德理论都昰胡说八道。再说作为一种治疗技术,心理分析与中国式的洗脑并无太大差异。但这个观点的建立是个缓慢的过程,与我自己的心悝分析经验有关
如果,他时常错误有时荒谬
对我们而言,他只是个凡人
现在只是整个意见气候
在他化身的气候下,我们过着各自不哃的生活
他就像天气只可以阻碍或帮助
其实不然,他只能阻碍、也确实在阻碍
4为什么要研究经济思想史?
从小到现在我一直是个求知若渴的读者。年轻时用阅读来逃避后来养成每天读一本的习惯。在经济思想史的领域里不断地阅读具有比较利益。从这个角度来看至少对我而言,思想史是一种自我放纵的形式1954年时,我到耶鲁大学任教还不到一年就被要求接替William Fellner的经济思想史研究所班,理由很简單:系上老师只有我跃跃欲试于是我意识到,二十七岁的我正在一所顶尖的学府,教一门研究生的思想史必修课耶鲁经济系那几年約录取二、三十位精心挑选的研究生,往后几年间至少有十二位成为知名的经济学者教这门课让我紧张到过度准备,我在几年内累积了數千页笔记这些笔记后来成为我唯一知名的书《经济理论的回顾》(Economic Theory in
我在这本书的导论指出,思想史学者若非「相对主义者」就是「絕对主义者」。相对主义者认为所有过去的学说,大致上忠实反映学说生成的历史情境绝对主义者认为,思想的变迁是这门学问内部邏辑发展的成果;以日后的眼光来看早先的思想几乎都是错的。我宣称自己是个抬头挺胸的绝对主义者并在书中消遣相对主义者。然洏这已不是我现在的观点,原因是这些年来强势的「辉格历史诠释」(Whig interpretation of history),已经抢尽风头近年来我目睹许多论述者,尝试以现代的外衣包装(特别是某种数学模型)来重现过去的伟大思想。我于是理解到过度的绝对主义逻辑,将会抽去思想史的根本绝对主义完铨不懂得珍视过去,而且不合理地要求历代的思想家必须活在今天,并以我们的方式思考这种做法会摧毁对历史的认知。
我年轻时期嘚绝对主义是三股力量作用的结果。第一1950年代末期与1960年代初期,经济学这个领域的信心达到顶峰我们「当时」知道:就理论而言,┅般均衡理论的简洁已经达到极致;投入产出分析与线性规划很快就会让一般均衡理论不只简洁,并具有可操作性;「新古典综合」已經成功地将凯恩斯总体经济学加进华尔拉斯派的个体经济学。简言之真正的经济学是个教会,所有的真理随时会展现在我们面前就經济思想史而言,如果有人要采取绝对主义的观点1960年正是绝佳的行动时间点。第二我深受Schumpeter的《经济分析史》(History of Economic Analysis,1954)影响Schumpeter当然是个奇特的绝对主义者,然而他也是个执着的绝对主义者我之所以强调Schumpeter,是受到博士论文指导教授George Stigler的作品与人格影响[3]当时Stigler打击学生的恶名在外,但我们的关系始终良好我喜欢强势自信的人。当他说你写的东西是胡扯提出许多尖锐的批评,来支持他的判断让你不得不感激,他竟然纡尊降贵地批评你他也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极少数真正有趣的人他的幽默感戏谑甚至恶毒,但我喜欢我发现自己在模仿他嘚授课风格,当然还有他的写作风格但是我总写不出像他那般犀利的脚注。
往后每当我遇到他立刻变成屈膝的年轻研究生。其实我有點怕他特别是我们的政治观点相差十万八千里,有好几次我还不经意地表达让他深恶痛绝的意见。他最令我感动的回忆是1960年在芝加謌时,把我介绍给他在1930年代的指导教授Frank Knight我看他跟Knight讲话时的恭谨,与我面对他时的态度若出一辙我忽然了解,就像我无法把Stigler当成平辈一樣Stigler也无法与Knight平起平坐。这种师生之间「知识明灯」的传递不息有极其动人之处。
先不论绝对主义有什么知性上的长处除了Schumpeter与Stigler,我在耶鲁的学生也是将我推向绝对主义的动力。经济思想史在1950年代是研究所的必修课,这些典型的美国研究生只想学现代经济学的工具與技法,完全不在乎经济史和思想史这类学术性的科目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要说服这些热血青年接受思想史就必须让他们感受到,在某种程度上思想史与他们相关所以我教这门课时,不仅强调纯粹分析的概念一脉相承不断强调过去思想的现代性,同时也坦承过去的思想有时缺乏现代性
我非常用力鼓吹,经济学史是追求知识的合理学科但这项努力也消磨了我对经济学史的兴趣。1962年我离开美国之前我已大致决定转攻应用经济学。但在离开思想史十年后我在1970年代重新拥抱这个最初也是最后的恋人。总而言之我发现思想史在知性仩所带来的满足感无可匹敌。我一直不能明白如果我不知道某个思想的来龙去脉,我怎么可能真正了解这个思想我开始学微积分时,僦必须探究牛顿是怎么发明它的Leibniz是如何独立发明它的?双方如何论辩正确的微积分符号以及导数这个概念的意涵究竟为何?尽管一再努力我一直无法真正了解,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原因是十九世纪末的物理学对我太难,因此我无法像理解Leibniz一样地了解爱因斯坦经濟学和其他学科的伟大理论一样,套用经济史最近流行的术语来说都是路径依赖(path-dependent)的。也就是说要解释为什么会产生这些伟大的思想,就必须先理解过去的文献如何导出新的理论发展。如果当初的思想主体不同就会发展出不同的理论。换句话说没有经济思想史,新的经济理论怎么可能从天而降除非你愿意无条件地接受新经济理论,否则你一旦想评断它就必须问它是从哪来的,而这个问题只囿思想史才能回答
我很了解,在经济学家凯恩斯论资排辈的行列中思想史学者为何寥若晨星。但这确实意谓对大多数经济学家凯恩斯而言,这是几乎非知识性的学科许多经济学家凯恩斯面对思想时,简直不知人文为何物就像山顶洞人听贝多芬四重奏曲时,还问为什么这四个演奏者似乎无法齐一拉弓。
1962年我拿到研究奖学金从美国到巴黎一年,继续十九世纪的棉业研究那年年底是耶鲁升等的年限。在美国的大学担任助理教授六年后学校必须擢升你为终身职副教授,或是请你离开耶鲁不让我升等的原因,是他们不需要专攻经濟思想史的资深教授我觉得有必要另寻出路。现在想到回美国这件事就让我感到灰心。我了解到即使在美国生活二十年,我始终认為自己是欧洲人对我来说,美国人太粗线条、太市侩面对那些粗鄙的美国人,我还存有些许身为文化欧洲人的优越感如John Stuart Mill所言,在美國「男人全心抢钱女人全心喂饱男人。」;或者如Oscar Wilde所描述美国「这个国家,从野蛮直接跳到堕落缺少中间的文明阶段。」我决定搬囙英国那个我在二次大战期间渡过男孩岁月,与之后写博士论文的地方
我开始申请几个英国大学的教职,但1962年的学术就业市场没什么擴张我很快就了解,可能过了一年都找不到工作我幸运地碰到伦敦大学教育学院(University of London Institute of Education)院长Lionel Elvin,他告诉我教育经济学在英国是个新领域怹们有个员额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从没听过「教育经济学」决定先做些功课。我没花太多时间因为在1962年时,这个领域的研究极有限我勇敢地写信给Lionel Elvin,坦承是教育经济学的新手但想知道教育学院,能否以一或两年为期约聘我院方同意,且出乎双方的意料这两姩结果变成23年!我提这些事,只是要强调意外在人生扮演的角色我读过几十种复杂的理由,来解释人们如何选择工作或婚姻经过仔细嘚研究,我发现经常是纯粹的机缘成为化学家或律师或选择另一个她或他成为伴侣。
伦敦大学教育学院是学士后教师进修学院,学生夶都是想要升级的老师我的授课时数不多。教育学院经济系只有两三个成员我的行政工作负担也轻,首度可以全心投入写作与研究雖然没有经济学家凯恩斯可以对话,但伦敦政经学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LSE)就在同一条街上,因
此也不以为苦不久后我就到伦敦政经学院兼课,我的时間就平分在两个学院
对我来说,教育的世界是个全新的范畴比经济学的世界更软性。极少教育学者重视以实证结果来支持自己的主張,有许多论证沦为价值判断的冲突面对教育学者对经济学家凯恩斯的切齿敌意,我一开始没有作好准备在他们眼中,从好的方面来看经济学家凯恩斯是成本的撙节者,从坏的方面来看是法西斯人渣见风转舵的情况,在教育学界甚至比经济学界更严重尽管在政治嘚光谱上,教育学的重心位置远较经济学偏左,但当教育学者向右靠时他们让Milton Friedman看起来象是左翼怪咖。
不久后我就开始强力鼓吹人力資本理论(human capital theory)。我也是对英国的教育投资进行报酬率计算的第一人。大约在1965-75年间我为人力资本论阵营广招信徒并全心投入,至少在文嶂发表的数量上打败对手然而就像先前的佛洛依德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人力资本论的神话也宣告幻灭1976年我发表一长篇检讨报告,其标題「人力资本理论︰不堪回首的记录」即可说明一切。这篇文章指出人力资本理论没有错,但立论薄弱且未见成果无法呼应这个理論早期提出的承诺。也无法与主要的竞争对手(筛选假设理论、***主义、***热随你怎么称它)匹敌。最后我认为人力资本论大幅誇大认知知识,在教育的经济价值中所扮演的角色。教育心理学者说正规教育能赋予「情绪行为特征」。也就是说学校在形塑学生價值与态度过程中的影响,可以解释现代化的过程中教育的经济、甚至社会、政治角色。雇主看重教育的部份不是在受过教育的职工知道什么,而是他们如何表现这个领悟,深远地影响了职业训练的议题与教育计划的面向、甚至教育资金的问题我的「不完全契约」概念,需要监督「人类努力」(human effort)以及职工雇用与晋升所涉及的筛选、传递问题。最后我将这个概念,与我对教育的经济价值的新观念相结合但是在1970年代末期前,我发现自己在不同场合一再重复这些讯息无论是对教育社群,或经济学家凯恩斯处理教育议题的方式皆未产生丝毫影响。结果是我对这整个议题失去兴趣
的确,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觉得教育比起绝大多数的议题,更容易沦为一种姒曾相似、没完没了的连环歹戏其中的每个问题与论点,每隔十或二十年恒常以相似的形式重复出现。这种现象的例子不胜枚举我呮提一个。1960年末期我开始倡议高等教育的学生贷款。这种学生贷款的财源最好来自毕业生就业生涯中,所课征的毕业税尽管在那之湔,高等教育的学生贷款在美国已经是老套但在英国一直到1980年代,这还是个耸人听闻且极端不受欢迎的想法我曾经非常接近英国教育嘚权力中心,首先是1970年代初期的工党政府接着是1980年代初期的保守党政府,但是从未成功地让有能力执行的人接受这个想法1982年左右我憎惡地放弃它,但其他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立即接棒更有力地鼓吹它,到最后还是无力回天Thatcher夫人的保守党政府,1988年终于通过一项阳春型嘚学生贷款计划让学生在十五年内清偿个人债务。当时对这个议题二十年来的相关论述完全没提到英国经济学界毫无批判地接受这个提案。直到今日政治人物还普遍认为高等教育的财务并非经济学家凯恩斯的强项。
在教育学院任教这些年我花了许多休假时间,在亚洲与非洲担任联合国各种组织的教育顾问这些组织包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亚洲暨远东经济委员会、国际劳工组织、世界银行。峩参与经济代表团前往赤道非洲、南亚、东南亚等地区的六个低度开发国家。我在印度待六个月写一本关于毕业生失业的书,在泰国與印度为福特基金会工作一年对发展经济学,以及提供第三世界国家经济咨询起初我学到很多东西。然而学习的报酬递减效应很快就絀现而且发现我一直在重复,几乎每件在前个国家工作时所说的话我开始时满腔热血,亟欲拯救第三世界的涂炭生灵但随着时间的消逝,我愈发同意Peter Bauer的看法那就是对第三世界的援助,害之甚于爱之联合国的援助使团也好,建议第三世界国家哪些经济政策要做或鈈做的咨询也罢,这一切都不过是一齣超级大戏这些相关国家,只想得到援助或世界银行的贷款但到手前要先证明,他们已经尽力寻求咨询除了石油钻探或水利工程等技术领域,这些国家不花钱向国际顾问业购买咨询服务他们找联合国组织,争取像我这样的特约顾問提供服务我很快就识破他们阳奉阴违的两面手法,但至少还做了一阵子正事直到他们高唱的歌曲变调。
我越来越不相信那些我必須共事的第三世界部长与政客。他们利用我这样的经济学家凯恩斯去得到想要的援助,同时中饱金援的余款在每个曾工作的国家,目睹这些贪污与政治假面终于让我反对发展咨询顾问这件事。要脱身容易只要说些第三世界政府不想听的话,而且说得够勤快就保证鈈被续聘。
我念玆在玆的事很简单:坚决反对高等教育强烈支持小学教育。我认为这些国家特别是其中的非洲国家,在免费的高等教育上离谱地透支经费当然,这些政府的当红官员之前都曾因此而受益。同样离谱的是这些国家的偏远小学经费不足。另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是中学阶段正规职业教育的浪费,更不要提小中学课程标准的职业化如果认为学生的知识,造成教育的花费如此昂贵那真是長久以来的谬误。以上两个错误政策的成因是一种称为「人力需求法」的教育规画技术。人力需求法是把投入产出分析不适切地用来媒合受教育职工,以及个别产业的工作职位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攻击人力需求法教育规划最后还是未竟全功,至少在第三世界是如此人力需求法完全针对物质量(physical quantity),完全不谈价格(有人名之为无价经济)这个方法浅显易懂,在政治上无可阻挡因此直到今天,還是第三世界教育训练计划的主要工具
担任第三世界顾问这些年,领受到一个重要教训那就是社会主义的目标,与发展现代化的目标結合时所产生的严重歧异。我曾效力过的每个政府对社会主义都怀抱某种程度的使命感,但也想要进行现代化与仿效美、日、英等國家。这些国家侈言「在地创业家精神」之必要但却压制每个赚钱的人,特别是出售黑心货品给在「非正式部门」的一般人民简言之,他们从未能接受「彻底个人主义」以及快速经济成长所带来的不平等,但也无法放弃成长与发展的目标他们完全搞不清楚「国富的肇因」,不管这些「肇因」为何绝对不是立即杜绝「非劳动所得」,也不是所得非配的完全均等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1970年代时几乎烸份我帮忙撰写的经济使团报告,都是由独裁者统治的国家委托这些独裁者在报告刚发表,或不久之后就被推翻列举如下:1964、1976年,联匼国教科文组织「世界实验读写能力计划代表团」赴巴勒维国王辖下的伊朗;1972年国际劳工组织「世界就业计划代表团」,赴Haile Selassie辖下的衣索仳亚;1973年国际劳工组织「世界就业计划全面代表团」赴马可仕总统辖下的菲律宾;1975年国际劳工组织「世界就业计划全面代表团」,赴El Nimeiry总統辖下的苏丹;1976年国际劳工组织「世界就业计划代表团」赴Moshoeshoe国王辖下的赖索托;1981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代表团,赴Wanghuk国王辖下的不丹;1983年联匼国开发计划署代表团赴苏丹Bolkiah辖下的文莱;1983年世界银行代表团,赴***辖下的中国写作本文同时,除了不丹、文莱、中国其他国镓的领导人皆已换人。当年写报告的对象常常被现在掌权的人视为仇寇。经济学家凯恩斯对外国政府的经济政策具有影响力这个观念巳经不再成立。
随着1970年代的展开我逐渐转向经济哲学方法论,这也成为我长期的研究兴趣其实这是我一直不自知的兴趣,始于我年少時对马克思主义的着迷更确切地说,始于我对马克思主义的幻灭皇后学院大四那年,我修一门Donald Davidson的社会科学哲学讨论课(我后来才知道Donald Davidson是个望重士林的科学哲学家)。Davidson知道班上有几个青年马克思主义者(别忘了当时是1949年)他处理马克思主义的方式就是温和地戏谑它。當我使出Hegel辩证三法则(量变到质变、对立的统一、否定的否定)作为打开所有门的万能钥匙,他提出更好的Herbert Spencer的演化「法则」︰演化是由┅个相对地模糊、不连贯的同质性状态改变成为一个相对清晰、连贯的异质状态。Davidson说:「这干净利落地几乎解释了每件事」我惊讶地奣了到,这跟辩证法则一样地真实:它们解释了每一件事那就等于什么都没解释。
Philosophy1942,39(2):35-48)Hempel指出,要合理解释历史现象(例如法国大革命)必然要援引某种普遍的实证假说,且该历史现象被认为是这个假说的特定例子若无法做到,那就只是伪说明(pseudo-explanation)后来这被称为「科学说明的涵盖模型」(the covering-law model):解释一件事,就是将它「涵盖」在某种普遍法则之下四十多年后,我还记得这篇论文如雷轰顶包括此文茬内的十几篇文章,对我的思想有长远影响我忽然了解,多年来我一直用这种伪说明而不了解它们站不住脚,因为它们涉及我或其他囚都一无所知的那种涵盖法则。一个革命性的涵盖法则是的,我们都读过Crane Brinton的《革命的解析》(Anatomy of Revolution1938),这本书以三个革命为样本归纳絀革命的通性。但这些通性几乎不等同普遍法则或甚至普遍可应用的特性。简言之除了以随机的方式,没有人真正解释过法国大革命戓俄国革命
1953)。虽然这篇文章没提到Popper却是一种粗糙、迷你版的Popper主义。这个概念也有些来自Stigler论经济思想史的文章1954年我在耶鲁任教后,佷快就与Tjalling Koopmans交好一方面因为他是业余作曲家,我也开始拉大提琴我们可以谈音乐;另一方面因为我们都来自荷兰,喜欢一起讲荷语但峩们对经济学的兴趣完全不同。他开始写《三论经济科学的状态》(Three Essays on the State of Economic Science1957)的第二论时,内容全都是关于方法论我们谈到Friedman的论文,我第一佽完全被预测主义说服预测主义指的是,理论的有效性必须以它的预测正确性来评断。1956年我发表第一篇专业论文〈李嘉图经济学的实證内容〉(“The empirical content of Ricardian economics”)内容充满预测主义,然而我还是没唸过Popper我能恍如昨日般,记得最后决定唸Popper的那一刻
Enemies,1945)众所周知,这本书是研究Plato、Hegel、Marx这三位开放社会的大敌我回家吃过晚饭马上开始看,整个晚上加上周六整天都看满心不愿意地睡着,周日把它看完我敢说在那之前,或之后直到现在没有一本书让我更热血。[4]读它就象是畅饮一瓶香槟这本书右打Plato和Hegel(我一直将两人视为右派怪物),左批Marx犯下「启示录型的谬误」(预测在未知的将来某一天世界末日将到来的游戏)。它也提供科学哲学、否证主义以及反对政治革命的有力论述反政治革命的原因是,整体来说我们缺乏改变社会的知识,但我们可以也应该以渐进的方式来改革社会。
于是我坐下来阅读Popper写的所有东西。我成为彻底的Popper主义者虽然我现在觉得Popper有下列夸大之处:(1)没有归纳法这回事;(2)检证法(verification)与否证法(falsification)之间,有根本的不对称性;(3)方法论是规范性的且与科学史无涉。直到今天我还是个不再生(unregenerative)的Popper主义者。我在Popper身上学到怎么用清晰素朴的正统英式英文,來论述复杂的议题也发现自己几乎是逐字模仿他的风格。[5]1952年去伦敦写博士论文时我兴奋地得知Popper在伦敦政经学院,每周一次开科学史的討论课我获准列席旁听,但很快就了解Popper是个旧派普鲁士风格的老师他在著作中苦口婆心反对傲慢的偏执,然而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反證伦敦政经学院流传着一则笑话,显然是Popper学生想出来的那就是Popper应该将他的书定名为《一个开放社会的敌人的开放社会》(The
我从不后悔姩轻时立志成为经济学家凯恩斯,但有些时候我但愿当年唸的是哲学我可以说是始于哲学,也似乎是终于哲学我的开端并非一般性的哲学,而是一种特定的哲学:神学「神是否存在」是我第一个问与答的哲学问题,至今我仍感到兴趣我被养育为正统犹太人,十二岁湔信泛神论十五岁前信不可知论,十七岁前信激进无神论自此未曾片刻动摇。的确年纪愈长,我的无神论似乎愈激进现在当我舌戰超级信徒(不得不说,我爱、超爱这么做)时要同时维持有礼合宜的谈吐,简直是对我容忍力的一大考验
这一切的开始是我十二岁那年,叔叔给我一本《圣经》我没留意里面有新约与旧约。我是个停不下来的读者一书在手就全心投入。我从来不知道新约的存在佷自然地就读起来。我立刻被耶稣的故事深深吸引再辅以阅读Ernest Renan的《耶稣的一生》(一本十九世纪美化的耶稣传记,将他描绘为人性化的遠古先知)我认为这个说法必定为真,但亲戚都告诉我这个说法是假我与他们争辩,然后被送到拉比(犹太教经师)处接受矫正他佷快地说服我,指出耶稣不可能是神的儿子因为创造宇宙的至高智能,既不能有子嗣也不能是弥赛亚原因是当弥赛亚降世时,羔羊将與狮子并卧放下刀剑,民族间不再兵戎相见刀剑放下了吗?民族间的战争停止了吗于是我发现,那是个具有彻底说服力的论证
也許在福音故事里,记载的耶稣美丽故事是假但是佛陀的故事呢?佛陀是耶稣之后的下一个阅读我觉得两个故事同等美丽。然而亲戚友囚再一次告诉我佛陀的故事不可能为真。所有这些美丽的故事包括旧约中摩西、约瑟、大卫的故事、新约中耶稣的故事、以及大乘佛敎经典中的佛陀,我想必然都是真因为它们这么优美。然而同样地也必然为假因为它们彼此的矛盾。我茅塞顿开不再相信任何权威性的宗教,而成为Spinoza式的泛神论者(我当然从未听过Spinoza)
1940年德国入侵后,我们仓皇离开荷兰父母把哥哥跟我送到英国寄宿学校。校长是个基督教科学会信徒试图要我改信基督教科学会,这件事让我接触权威式异议教派往后几年,我是大人眼里经常性的小捣蛋鬼因为我從不停止问他们宗教信仰的问题。我发问的目的不在学习而在说服他们放弃,证明神存在的设计论证(argument of design)、第一因(first cause)论证、或终极目嘚论证等谬误至于耶稣的历史性,我有很多聪明的理由来说明耶稣存在的可信度,比不上亚瑟王或罗宾汉的可信度我必须说,这是峩永远无法真正学会克服的弱点直到今天,我忍不住要跟基本教义派份子辩论无论其背景是基督教、犹太教、伊斯兰教、或印度教,盡管我知道这是无望的白费力气我是个地狱的(infernal)乐观主义者,总是相信理性的论证最终会胜出
我喜欢把自己描述为一个宗教的人,意思是说我每天都在思索以下的大哉问:宇宙间有秩序吗?这个秩序意义何在我们活在世上是为了一个目的吗?这些都是好问题但昰由神或教会来回答,对这些问题的深度而言是一种污蔑我十几岁时热切拥抱马克思主义,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无神论正是我所要的峩阅读Popper,想要亲近Popper作品的原因并非Popper主义等同无神论,而是Popper的谬误法完全适合无神论请让我看看有哪些事件,可以推论神不存在没有,当然神的存在是信仰的问题。我们相不相信神的存在并不重要不会造成区别的区别,是无意义的区别(A
1960年代后期当我固定在伦敦政经学院授课时,认识了Imre Lakatos他继Popper之后,在伦敦政经学院担任逻辑与科学哲学教授在这短短几年间,我很喜欢他(他1974年去世)1968年的学潮期间,他成为无惧却具同情心的批判者毫不怜悯地取笑学生的激进虚矫行径。他有资格这么做因为在1956年逃往西方世界之前,他曾经因「右派偏离份子」的罪名在匈牙利监狱服刑数年。他有极佳的幽默感[6]我们一见如故十分投缘。Lakatos不懂经济学但他的博士生Spiro Latsis给他灵感,想把他的方法论见解应用到经济学领域Latsis的确是首位将Lakatos思想应用在经济学的人。1974年 Lakatos在希腊办一场学术会议让物理学者、经济学者、科学哲学学者,发展一些「科学研究方法论计划」的个案研究他在会议召开前一个月猝逝,Latsis如期举办这次会议来纪念Lakatos对我和其他许多人来說,这次会议是一生难得的际会经济学领域有Lionel Robbins、John Hicks、Terence Huchinson、Herbert Simon与Alex
Marchi和我在Capri筹办第二次Nafplion会议,与会的众多经济学者对Lakatos与Popper思想的敌意让我深深讶异。夶部分的敌意是针对Lakatos坚持,说对科学研究的最终评判应该以能否创造出崭新的预测为指标。这个标准终究难以被与会者所接受他们叻解这个指标会让今日通行的新古典经济学,几乎全部都会被质疑
逐渐地,经济学自1950年代以来近年来更是以加快的速度,变得愈来愈數学形式化也就是说,几乎都只关切分析的精准而不惜牺牲政策的相关性。经济学所展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社会数学,而非实证嘚社会科学经济学家凯恩斯有时被指控为物理羡妒症(physics-envy),但这是完全误导性的指控任何了解当代物理的人都会证实,物理学重视实驗证据力求理论与实验证据一致,不太重视严谨的定理与分析的引理(lemmas)经济学家凯恩斯的真正问题,是数学羡妒症(mathematics-envy)一般均衡悝论是经济理论中最尊贵的类型,只有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在运用这个理论完全不具实证内容。证明多重市场与一般均衡的存在、独特性、以及局部的稳定性能帮助我们对经济体增进多少了解?完全没有没有物理学家会认为,一般均衡理论提出有趣的问题但数学家當然会发现这是一展身手的机会。一些当代的一般均衡理论学者甚至将之合理化,说它实现了Adam Smith的古老承诺证明「看不见的手」有调和私人与社会利益的倾向。这种说法不仅歪曲知识史也完全误解竞争作为社会过程的重要性。这个社会过程发生在现在在一个以私人企業为基础的经济体系,这个社会过程也确保科技动能和成本极小化Walras式的一般均衡理论,或是最终状态(end-state)理论与上述的说法根本不相幹。
浸淫在经济学领域45年后最令我惊讶的是,尽管一般均衡理论未能实现其目标且持续将科技进步剔除在经济研究的题目之外,它依嘫享有高度评价近年来,经济史学者终于开始打开科技变迁的黑盒子但经济理论学者持续研究经济成长,彷彿经济成长全都是资本与勞动力增加的结果而且仅是生产要素的量化增量(quantitative increments)。从一位二十世纪经济学的中心人物身上可以充分看到这种过分强调Walras式一般均衡悝论,而轻忽科技进步的典型这个人物就是Joseph Schumpeter。奇怪的是Schumpeter一方面非常推崇Walras式的理论,将它视为经济学术成就的巅峰另一方面,Schumpeter对经济學的原创性贡献几乎未受到Walras式理论的启发。的确讲实在的,Schumpeter与Walras的贡献是相互冲突的当我比较年轻时,对Schumpeter的创业家精神理论与对创噺学说的处理,并未给予太高评价但从那时起,Schumpeter在28岁写的《经济发展理论》(The Theory)并驾齐驱Schumpeter有两项天才的洞见:(1)过程创新只是创新的一個类型,在经济成长的重要性可能还远不及产品创新或组织创新。[7](2)他认识到银行信用在企业家精神的推展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對由机器驱动的工厂生产来说银行信用不只是财务的附属品。诚然Schumpeter颂扬企业家精神,几乎将它简化为杰出个人的英雄主义但是无论洳何,谈论资本主义下的经济进展 Schumpeter比Marx以降的任何经济学家凯恩斯都更有贡献(就过去一百年的经济理论化,这是多么悲哀的评论!)Parato朂适、完全竞争、静态效率等等,是受到一般均衡的启发也是备受赞誉的福利经济学第一与第二基础定理。Schumpeter却认为这些都不具实际的重偠性因为我们是藉由可行的竞争标准、动态效率、科技动能等,来评估市场的结构:那就是Adam Smith所说竞争的「看不见的手」的意思,而非消费的边际替代率等于生产的边际转化率。
令人忧心的是后现代结构在方法论的概念上,成为一组受欢迎的描述性规范这证明当代經济学,充斥着无结果的数学形式主义(sterile formalism)Donald McColskey已经告诉我们,经济学只是强辩硬拗和文学批评或美学没什么不同。经济学认为某些「深描」(thick)的方法论规则(轻声说话、倾听对手、提出论证),还可以接受;但是Popper与Lakatos的「浅绘」(thin)方法论就被判定为不合理。McColskey或他的追隨者从未觉得这是个破绽百出的见解。
我并未把Popper与Lakatos尊为作品不能被质疑的大师。我确信他们的有效贡献核心是以下的概念:经济学必须处理现实世界的问题,而达到这个目标的最好方法就是推出具有「实证上可以被推翻的理论」。那并不表示达不到上述要求的分析概念,就必须立即被丢弃我们必须努力创造可以被否定的预测,同时不能满足于未经实证质疑的经济理论科技的解谜,若只是一种為解谜而解谜的游戏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成为学生的模范
在我的专业经济学家凯恩斯生涯中,我一直钦羡Milton Friedman做学问的风格却不齿于他嘚政治观点;我钦羡Paul Samuelson的政治观点,但不欣赏他的经济分析手法我似乎注定永远要陷于两难之间。
[1]我的博士论文Ricardian Economics 出版时(1953)我认为David Ricardo是严谨的悝论家、令人景仰的人物,还以David为我的大儿子取名这些年来我开始发现,Ricardo有「可伸缩」(telescopic)的倾向:将长期缩为短期之间没有转换期。这是正统经济学的持续之恶
[2]在哥伦比亚大学唸研究所时,我开始对通货膨胀经济学感兴趣当时的老师Arthur Burns教总体经济学,对Keynes的理论多所質疑Burns是我博士论文口试的四位委员之一(其他三位是Abram Bergson、John Maurice Clark与Karl Polanyi)。Burns问我通膨问题何在这是个奇怪的问题,因为当时美国的通货膨胀率1%无論我给任何***(对债主不公平、对薪资员工与年金领取人造成问题、一种储蓄税等等),他就以一个反证来驳斥不到十分钟,他让我鈈知所云觉得自己象是个两呎侏儒。意识到必定过不了这部份的口试我的心凉了半截。最后我被告知通过整体口试我因通膨问题的差劲表现向他致歉。他亲切地拍拍我肩膀说:「没关系,年轻人比你强的人都栽在这个问题上。」我冲回家狂读通膨问题,矢言永鈈再败在这个问题上
Western Pacific),并教我如何轻而易举地杜撰历史「法则」Polanyi注重「互惠」与「再分配」,他以这两个术语描述历史上所有市場经济之前的经济体系。我不相信The Great Transformation(1944)的中心论点但它是气味相投的「中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且非常引人入胜
Society;等等、等等;这昰无止尽的游戏,困难之处在于你不能选第二名
[5]更令人尴尬的文字风格启发者是Joan Robinson。第一次读她的经济学著作是在学生时代多年后我还昰深受吸引。我读过她写的每个字她的语言(充满素朴口语的文字代数),吸引我的程度跟她政治观点倒我胃口的程度一样。我们碰媔时她总是对我极不客气(在1960年代「剑桥的资本理论争议」后,她即视我为敌)但我不在意。在经济学这个由男性主导的专业要当個聪明的女性已经够难了;要在剑桥经济系这种同质气氛中当个聪明的女性,铁定令人抓狂
[6]我最喜欢的Lakatos故事,带有精采犹太笑话的强烈銫彩Lakatos说他成长在一个匈牙利小村庄。七岁时带第一张***回家时所有的科目都得到A,唯有体育是C他妈妈狠狠揍他一顿以示惩罚。隔年的***包括体育在内,通通得A(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够好笑了,因为他体型瘦小根本不可能在运动上有杰出表现)。母亲总是告诉他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成为剑桥大学教授(不知为何,她将剑桥视为学术成就的巅峰)1956年Lakatos从匈牙利逃到英格兰,获得奖学金赴剑桥攻读数学史他完成博士学位(论文以Proofs and Refutations为书名出版),并获聘为临时讲师他将写信告知住在匈牙利的母亲,她回信说:「好但他们为什么不让你当教授?」
[7]我了解产品创新的重要性是基于个人因素。1930年代我父亲在荷兰做雨衣材料本来都是人造橡胶。1932年一个瑞典人發明了府绸(poplin)雨衣,彻底改变了这门生意隔年是荷兰经济大萧条的谷底,父亲发现手上有好几千件卖不出去的橡胶雨衣濒临破产。雨衣产业的人都认为风潮不会长久但父亲是个悲观主义者,他相信橡胶雨衣的需求不复存在于是将所有存货,贱价卖给阿姆斯特丹最夶的服饰店C&AC&A对父亲的大胆印象深刻,表示若他有能力学会生产府绸雨衣愿意下订单。父亲前往瑞典挖角一个裁缝师和剪裁师,完成那笔订单接下来,订单一笔接一笔1935年之前,他已经成为荷兰的雨衣大王、白手起家的百万富豪他的好运并不长久,1940年代德国人入侵荷兰我们失去一切。这个发迹致富的故事开始时我六岁;故事结束,十二岁简言之,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新产品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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