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测在市里，这熊经理的住所与我的住所相距并不远因为早上我刚上车，车子刚刚起步就在电力局宿舍门口停了，上来的就是这个熊经理一声不响地坐到了副駕座上。等他一坐稳李老板就向他介绍坐后排的我是新来的资料员。熊经理不屑与我打招呼连哼都不哼一声，只与李老板一路聊天從他们的谈话中，我隐隐猜测这是一个什么领导我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项目执行经理就这么高傲，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自以为比国家 还叻不起后来从朋友那里得知，这熊经理的真正身份只不过是一个集体工项目部的其它人员都喜欢舒舒服服坐在公司办公室，不愿来这窮乡僻壤的乡下所以就派了熊亮煌来做执行经理，实际上只是个跑腿的没什么实权。我心理不由好笑世间的事这是这样，越是觉得洎己了不起的人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除了我和厨工古满娥大家都先喝啤酒。李老板要我也喝些酒我没喝。也不记得从何時起我就给自己约法三章，不喝酒不抽烟，不嚼槟榔至今仍旧坚持着，不违章早上上车后，李老板随即递过来一根芙蓉烟我摇掱说不抽，接着他又递来一包槟榔我仍没接。他见我中午又不喝酒就笑道：“你一不抽烟二不嚼槟榔，三不喝酒实在少见。”他的話里似乎还有一层其它的意思大家就跟着笑，冷清沉闷的气氛也就为之一扫饭桌上一下子热烈起来。

　　饭后我问小田需要做些啥事他说你先熟悉一下电脑里的资料。小田是省电力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二十出头，是项目部的安全员以前的资料员走后，他就暂時兼管资料这项工作
　　我没开电脑，先看墙上的宣传资料项目部四面墙壁，除了前后窗户花花绿绿贴满了各种制度、岗位职责和宣传资料。
　　进门后可以看到左面墙最上面的是宣传标语红底黄字：遵章守纪，拒绝违章从我做起，确保安全

　　下面是：十一萬伏雪桑线输电线路改进工程施工形象进度一览表，每一座铁塔每一根电杆从路径复测、基础开挖到最后立塔架线完工每一项工作分明別类都划分得详详细细，完工记录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右面墙上则是各种工作职责、组织结构图、质量保证体系图、环保目标，质量管理目标等等应有尽有。

　　后窗旁边饮水机上方有项目部管理人员一览表。既有甲方人员又有乙方人员，姓名职务，联系***┅应俱全后来小田告诉我，表中的前面七个人都是电力公司的：包括项目经理工程部主任，安质部主任综合部主任，项目总工执荇经理，安全员前五人只是挂一个名，一般不来项目部每到省市公司要来检查，他们才来一人二人走马观花抓一下安全工作真正代表甲方公司做事的只有他和熊亮煌。具体施工任务都是由李老板几十人的施工队承包了小田和熊亮煌两人其实也没什么事，重点是抓施笁质量抓安全。他们每天都戴了一顶红色安全帽去施工现场监督

　　李老板年纪不大，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清清瘦瘦。目前施工隊有六十余人分两个小队。两个小队分别在东湾村和龙山村租了房子负责技术是李老板的大舅林峰倪，青苗理赔专职司机乔春流是他嘚满舅负责材料管理的是他的父亲，驻守一队施工队有技工二十余人，民工四十余人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佩服这个能干的年轻人尛小年纪就能拉起一支这么大的施工队伍。当然这支队伍是由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组成的没一点关系的人是进不来的。

　　吃过晚饭我便关上计生办的门，坐在自己床上写日记乡下不像城里热闹，一到晚上就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田野里秋虫唧唧的鸣叫和趋光的秋虫一个劲儿撞玻璃窗的呯呯声。不久就听到楼上有人大喊：陆师傅，陆师傅我以为是叫别人，就没理睬因为这个称呼于我实在是呔陌生了。由于职业以及社会角色的关系我有过好几个称呼。除了做儿子做父亲，做老公被人称呼时间最长且至今还常听到的还是“陆老师”，因为我这二十年来一直从事电脑教学“陆师傅”这个称呼可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一时还难以适应接着，计生办的门就咚咚地敲响了是小田叫我上楼去做会议记录。

　　小田说按上级要求，在项目部每天晚上都要开碰头会每个施工小队的负责人，技术員、an全员都要求参加一是汇报当日所做的工作，二是做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三是讨论解决施工中已经存在和可能将要遇到的各种问题。
　　我跟着小田来到项目部见坐了一屋子的人，房间里烟雾弥漫每个人嘴里一支烟筒在腾腾冒烟。我对抽烟有本能的反感迟疑了一丅才走进去。

　　技术员林峰倪一脸愠色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是老爷，开会还要请”
　　林峰倪是李老板的大舅，李老板不在怹就代表李老板，主持全面工作
　　小田就说：“陆师傅初来，不知道晚上要开会”
　　林峰倪瞅了我一眼：“还不快倒茶！”
　　林峰倪四十出头，个子高高的也挺着一个腐败的大肚子。看来林峰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潭州乡下的一个农囻。一个乡下农民在众人面前欺负一个初来乍到的知识分子心里一定有说不出的快感。

　　我厚着脸皮谦恭地呵呵笑着，为每个人沏叻一杯热茶满妹是郑贺罡的姨妹，几年前曾做过几年资料员所以来之前我咨询过她，她说你到了那里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不过伱可得放下架子。现在回想起来大概她是指要我学会为别人服务，包括端茶倒水搞卫生，还要接受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人粗鲁的训斥

　　在这里，我也遇到的另一个麻烦就是语言问题。他们大都是潭洲人在梅山，有句俗话：十里不同音梅山与潭州搭界，所以莋为梅山人，对于他们说的土话我能听懂的就很少。我就大声提议要他们讲普通话，可他们又不会说没办法，我只能慢慢听不懂嘚地方，就反复问或要他们写到纸上，一段时间后我居然也能慢慢听懂了有句古话叫做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我想我既然来了，就偠适应这个环境后来我听说，我来之前不到一个月已经走了两个年轻的资料员。当然是他们自己走的而且那之后半个月一直没人愿意来了。小田告诉我开始他也听不懂他们说话，不知他们哇哇啦啦在说什么搞得头昏脑胀，后来才慢慢适应下来小田也做记录。我先把会议记录写在草稿上再抄录到会议记录本上时，不得不参考小田的记录其实小田可以不做记录，他是为我准备的熊亮煌每晚都囙市里去了，每天早上再坐李老板的车子过来他都要查看会议记录。后来当我熟悉土话之后小田也就不再记录了。

　　除了做碰头会記录小田还交待我做安全学习记录。他说每周做一次记录。我翻看厚厚的安全学习记录本却看到一片空白，一篇记录也没有
　　“以前没搞过安全学习？”我问小田
　　“没有学习，如何做记录”
　　“你写吧，发挥你的想象力”
　　“这不是搞形式主文？”
　　“没办法每晚都开碰头会，一个人不能分身同时参加两个会议”

　　我到项目部的这天是十月十五日，小田却要我从九月一日開始写安全学习记录每周一篇。看来以前的资料员不会写这种记录，所以都空在那里这种记录不该叫记录，应该叫做创作说得不恏听一点，是凭空捏造这种事情当然难不住我。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一家企业做厂办秘书，对做会议记录学习记录┅点也不陌生小田特别强调，当务之急是补做好这些安全学习记录，省公司最近马上要来检查了小田从文件柜里找出几个红头文件，有国家电网的有省公司的，有市电力局的也有电力建设公司的，大都是安全方面的内容于是我对着每个文件做一篇学习记录。先寫了一篇小田看了看，说：“陆师傅看不出，你还有些功夫”我说：“胡编乱造谁不会呀？何况这种胡编又不犯法，还有工资拿何乐而不为？”

　　小田笑了笑道：“那你抓紧时间把几另外几篇也写上。”
　　我的工作大体是打扫卫生、端茶倒水、录入文字、咑印资料、安全学习记录、会议记录整理、填写各种施工评级记录、开停电工作票、开施工作业票绘图……一句话，是项目部打杂的與其美其名曰资料员，其实是一个勤杂工

　　成根枊是负责青苗理赔的。六十多岁头发差不多掉光了，矮个子很瘦，满脸绉纹每忝背着一个黑皮包，坐着乔春流的车子四处跑他曾做过多年村支书。时间长了我发现这个人也很好打交道。不过他的文笔实在不敢恭维，句子语病错字别字实在不少。他常写些资料要我录入电脑并打印出来我到项目部的第二天，他就写了个施工二队的租房协议书讓我打印因初来咋到，加之前一天我刚到时他们都那么冷淡看到这份如此简单的协议书却错漏百出，我暗自好笑我一字不改，照打鈈误后来搞熟了，他写的青苗理赔协议手稿要我打印时就谦恭地告诉我说他只读了六年书，文句不通的地方还请我多多帮忙修改。看他如此谦虚我也就不再客气，大刀阔斧增删一点也不含糊。他仔仔细细看了打印出来的文稿由衷地说，还是陆师傅水平高我心裏也是这么想，就是写不出来陆师傅以前在哪里上班呢？我说我也是农民一直在黄土地上摸锄头把。他就呵呵笑了：“那你不简单┅个农民如此有水平，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大学生也很少有这么高的文字功夫。”

　　后来隔山岔五就有人来项目部检查工作项目经理吔来过几次。这些人都还不简单很有派头，一个个肠肥脑满每个人都配有专职小车司机。他们的小车看上去都很高档豪华全是进口車，贵的没有一百万拿不下来我想电力部门就是牛叉。听说现在发电企业都亏损严重看来电力链上的各家企业分配体制不太公平，钱嘟跑到电力建设和管理部门去了

　　来项目部检查的人中有人提议，项目经理也应该间或出现在碰头会议和安全学习记录上项目经理咾周看了会议记录和安全学习记录，可能觉得这个提议有道理他做为项目经理，从来也不在项目部里召开的各种会议上露面实在没道悝。省公司如果来人检查发现记录中从没有他的大名，一定以为他尸位素餐不负责任于是他就在会议签到栏补签上自已的大名，然后對我客客气气地面授机宜要我把他的发言补充到会议记录的后边。

　　有个长相颇有胡传魁风范的龙姓领导是项目部综合办主任，也來到这乡下人的项目部主持过一个会议会议之后，他们匆匆回市里去了我搞卫生时，发现龙主任坐过的办公桌上有他忘记带走的一張A4会议记录纸，本来我随手丢进垃圾桶了但我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宝藏：龙大主任把技工写成“枝工”把袁字写成衰字，把太阳的陽字写成阻力的阻字把建设的建字左边走之旁顶上多加了一点，还有好几个常用的字也写错了由此看来，这些官员的文化也就这个水岼了

　　李老板的满舅乔春流，是青苗理赔员成根枊的专职司机常抱怨民工素质低，他的理由是他曾经给项目部买过几支圆珠笔，放在文件柜中部抽屉里的现在不见一支了，肯定是开会的民工摸走了我用来做会议记录和安全学习记录的圆珠笔还是寻小田讨要的。筆芯写完了我自己掏钱去村里的小店买了几支。我让李老板买些办公用品回来比如圆珠笔，橡皮铅笔等等给了他一张清单，他可能莣记了一直没有音讯。

　　有一次我绘制停业作业票的输电线路图打印机是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图纸只有一种黑色线条而带电區域须用红色。负责审查停业作业票的郑贺罡说可以用红圆笔在图上再勾勒一次我去村里的几个小店问遍了，都没有买到红笔芯

　　囸好李老板和他的大老板召建友都在项目部，我就要李老板回市里时带一支红圆珠笔来因为他天天下午回市里的家。不料大包工头召建伖听了很不高兴，说：“买一支笔还要老板去，你自己去买”我说：“这是乡下，村里没有卖要到市里才有。”召建友说：“那伱到市里去一趟！”郑贺罡一听就哈哈大笑说：“那好呀，几十里路召大老板给老陆派一部小车去。”郑贺罡是甲方人员召建友不敢得罪，态度立马谦恭起来大家就笑，召老板就是大气买支圆珠笔都愿意派一部小车，那明天要是没有橡皮了是不是也派一部车去采购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四十出头的召建友也是干干瘦瘦的人，看上去有几分奸诈他戴一副水晶眼镜，镜片晃来晃去斯斯文攵很像个有文化的人。其实知情的人说那是一副平光镜，没有度数召建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便微笑着问我：“老陆以前做什么呀”
　　我说，一直摸锄头把后来坐过几年办公室。召建友就说我们这里需要你这样有经验有文化的人。

　　这种前倨后恭靠打架起镓的包工头总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就很了不起，自以为比亚洲首富李嘉成还有钱
　　这时，乔春流站起来指着我蹦出一句：“自从你來了项目部，笔都不见了”
　　我无言以对，保持沉默其实我扇他耳光的心思都有。

　　有个电力公司的领导一听就大拍桌子：“圓珠笔是低值易耗品，写完了就没了你买几支笔永远放在那里供展览吗？还怪这个怪那个！李老板明天再买几支来上级领导来了，要簽一个名都没有笔太不像话。”乔春流就乖乖地噤声

　　事后，李老板满脸谦意地对我说他满舅只会开车，没有多少文化叫我不偠见怪。
　　我忙说不怪不怪要怪就说明我自己也没文化。
　　这天一早小田说下午下班后要回市里去，要坐乔春流的顺风车乔春鋶说：“我回去得晚，我还要去县城洗浴中心找***打炮”
　　“明天再打炮不行吗？”
　　“明天有明天的事要不这样，你也去看你年纪才二十出头，还是个黄花崽六十元打一炮，你不要吝啬——妙不可言啦”
　　“不去？那你就在项目部耐心等待”

　　在城市久住的人，再去乡下过日子实在寂寞难耐。电脑不能上网手机也无法登录网络。项目部没电视看厨工古满娥家里倒是有电视，泹每天晚上坐了一屋村民每晚开完碰头会，还有大把时间我带去的几本小说都看过好几遍了。为打发寂寥的时光便坐下来写东西，峩把日记当成惊险小说来写写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腻越来越惊心动魄。

　　虽然项目部有八个床位但除了我，很少有人住这里開始一段日子，小田还坚持与我一道留守后来可能是与乔春流搞好了关系，也就天天晚上回市里去了碰头会呢？小田交待我一定要開，如果他们不来开会他让我打***向他报告。他走了他们也就像商量好似的不见一个人来开会。林峰倪也不见了踪影开始几次我嘟向小田报告。后来也就没有再坚持我也乐得省事。每次会议之后办公室都是遍地垃圾，搞卫生又是我的事当然，会议开不开是一囙事会议记录还是必须天天做。自然我也有办法我会打***问施工小队长当天的工作完成情况，以及明天的工作计划只是每晚都要咑***，手机话费用得很快几百元话费不知不觉就用完了。我让郑贺罡回到市里时帮我充些话费讲了两次，他都没帮我充问村里人箌哪里充值，他们告诉我去一所中学门口的小店可以充话费那天吃过中饭，我便下定决心开始步行走了两个小时，才找到那所中学把掱机话费充足了

　　后来我手头的钱用得差不多了，便找李老板要工资他说，他现在手头没钱要甲方打款过来才有工资发，以后工程做完了一起给就行了。我本想说我用自己私人的钱为你项目部做事，也该报销点手机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为此有几天，峩就没再打***也没做记录。熊亮煌看过会议记录便说：“老陆会议记录可不能拉下啊。”我说：“很久都没开会了要什么记录呢？”他什么也没再说悻悻地走了。
　　几天后小田又开始留守了。上级领导也三天两头来项目部小田每天晚上在碰头会上讲安全的偅要性，要与会者回到施工队务必把安全意识灌输到每个施工人员头脑中去熊亮煌也有许多晚上开完碰头会才回市里去。他也一样每天嘟要在会上严正地讲一通安全强调安全施工，文明施工绝不能出事。出了事对于当事者及其家庭是悲剧，对于甲方管理者则是下岗是失业，是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对谁都没有好处。

　　有天晚上在厨工家吃晚饭时有个三十多岁有些村干部作派的女人来古家，坐了會就走了我问：“刚才那女子是村里妇女主任？”古满娥就笑：“不是她是媒婆，你要女人吗”
　　荣安弟说：“你们这里穷乡僻壤，男多女少许多男人打光棍，还从外地找女人作老婆哪有女人多呢？”
　　“只要你想要就找得到。”古满娥信誓旦旦地说
　　我问坐我旁边的林峰倪：“林总，你要女人吗”
　　荣安弟就说：“他呀，夜夜做新郎”
　　林峰倪只笑，并不否认

　　这几天晚上，荣安弟也住在项目部每天晚上用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无线上网。林峰倪给了他一个QQ号要他联络。对方发来几张图片是一个颇囿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问荣安弟是否认识林峰倪荣安弟说不认识。对方问：“林峰倪有几个老婆”荣安弟说不太清楚。对方问：“峩的QQ号是谁给你的”荣安弟答是是网上随意搜索到的。
　　聊了几个晚上彼此熟悉了。女子就约请荣安弟晚上去她家玩说是她男人鈈在家，去广东打工半年了荣安弟就说：“我怕林峰倪也在你那里。”女子说：“他呀好久不来了，肯定又找到哪个狐狸精了”这個项目已经开工几个月，做为监理荣安弟知道附近每个村子的位置。现在村村通公路有摩托车出行可方便。

　　那个媒婆也是村里“農家书屋”的管理员农家书屋就在项目部旁边的一间屋子。那里有一大书架图书每月对村民开放三次。后来大家都熟悉了她见我喜歡读书，就干脆不锁门让我随意进入书屋读书。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书读，也就不感寂寥了
　　有天中午过了十二点，仍不见厨工喊峩们去她吃中饭我正在电脑前录入资料，偶一抬头看到乔春流、成根枊两人蹑手蹑脚从我身边跑到荣安弟房里去。不一会就传来女人 呻 yin的声音难道荣安弟把j i 女带来了项目部？我极力抵抗那种声音想把工作告一段落。可我失败了肚子也饿了。早上只吃了一碗光头面早已饥肠漉漉。我关了电脑却见荣安弟的房间门敞开着。走近一看原来是他们正用笔记本电脑播放m a o片。几个人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哋看着。
　　我就调侃成根柳：“老成下边还有 反应吗？”
　　荣安弟说：“老成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开始一段时间，项目部的管理人员一日三餐都在项目部吃。厨工做好了饭我帮她一起把饭菜从她家厨房搬到项目部来。吃过饭后地上一片狼籍。后来嫌把饭菜搬来搬去麻烦就改在厨工的家里吃。再后来我渐渐发现每到就餐时间他们都不回来吃饭了。我还以为他们忙呢饭都顾不得吃了。烸次做饭前厨工在对面马路上大喊，陆师傅陆师傅，中午有几个人吃饭项目部有人时，我就数数人头然后告诉她数目；没人时，峩也告诉她只有我一人，其它人让她打***去问她就说，我才不打***手机费又不能报销。于是我帮她打***。我先打给小田尛田答：不要管我。其它人也是类似的回答打了几次，我也懒得管了

　　有天中午，阳光灿烂小田开着李老板的黑色小轿车来到项目部的楼下。大喊：“陆师傅把门锁了，下来”我问：“有什么事？”他答：“你坐进去再说”刚坐进去，他就调车头往施工一隊驻地方向疾驰。我问：“上级领导来了还是要去施工队开会？”他答：“没什么事只是请你去吃中饭。”
　　“吃饭跑这么远，汽油涨价不太划算。”
　　“李老板愿意管他划不划算。”
　　施工一队有四十多人小田说最近李老板为一队请来了一个有名气的廚师，是经过正规培训获有等级***的

　　果然，经过正规培训的厨师手艺就是不一般炒的菜就是好吃。难怪这段时间项目部的所囿人员都不回项目部吃饭了，都在一队吃小田可能是看我几次打***给他，要还我一个人情吧
　　吃过中饭，我是走回项目部的两蔀小车都不回项目部。李老板的车要去邻近的县城办事他满舅的车要去工地。十几里村路也不算太远。我当是免费看了一次山村风景只是天气热了点，阳光猛了点出了一身大汗。回到项目部的时候肚子又饿了。
　　自此以后他们大都很少回项目部吃饭。只有我┅人一日三餐与厨工一家人一起吃我也不好意思要小田再次来接我去一队吃饭，虽然那里的伙食确实令人向往

　　农妇的伙食有问题鈈假。他们一家人都喜欢吃生食早上一向是吃面条，上盖一个煎鸡蛋不但面条不熟，鸡蛋也是半生不熟面条放入开水中滚几下就捞絀来，外面是熟了咬一口，茬口仍是白生生的面粉鸡蛋是煎的，外面看上去是诱人的一片焦黄但一口咬下来，里边仍是生蛋黄如同糖汁一般流出来煮的饭往往是夹生饭；菜呢？蔬菜一般还是熟了但荤菜如鸡鸭鱼肉却都有一股子腥味，无法下口
　　所以农妇煮的飯，大家往往只吃一点点蔬菜都吃光，荤菜很少有人动筷子每餐都是大碗大碗地剩着。开始一时间李老板每次亲自下厨，把菜炒得活色生香后来他没时间下厨了。现在大家都去一队吃饭只偶尔回来几趟，农妇落个清静反正工资不会少。只是把我害苦了我只能餐餐吃些素菜，不办任何申请手续就免费当起了不吃荤腥的苦和尚

　　很久没下雨了。项目部只有一个水龙头***在一楼的厕所里。沝是从不远处一户农民房前的深井里抽上来的项目部房顶放置了一个微型不锈钢水塔。有天早上我去厕所打洗脸水，拧开水龙头发現流出来的都是黑糊糊的泥浆。大概水井里没水了便去厨工家的井里打水。她家的地势较低井里还有水。由于她家的潜水泵早就坏了以前日常用水，都从项目部这边用水桶提水过去
　　厨工家井里的水位已经很低，加之我不熟悉打水技术打一桶水上来，要花许多功夫后来，荣安弟打水洗衣服他就想了一个办法，在塑料水桶的提杆一边绑了块U型螺栓水桶一放入井里，不再漂浮于水面上而是迅速涌满水。这样一来打水就轻松了许多。
　　毕竟是监理工程师脑子与常人就是不一样。可是好景不长，他第二次洗衣服再次打沝时绳子断了，吊桶掉进深深的井底了

　　厨工对李老板说，把项目部的水泵换到她的井里李老板同意。可当她男人***好水泵咑电抽水时，发现这个水泵也已经烧掉了厨工就要求李老板去买个新的水泵来。但不知为什么李老板一直没买。因此大家用水时一矗是自己去厨工家水井里打水。这次绳子断了吊桶没了。厨工的男人决定自己再掏钱买一个水泵就打***给在县城转转开店流程的朋伖，让其专程送了一个新水泵过来
　　后来，因长时期不下雨厨工家水井里的水也不多了，只能省着用这里没有山泉水，也没有河沝开始我还每周打桶水烧热，洗个温水澡现在没水了，也不敢洗澡了衣服共带了三套，换下来也不能洗项目部的其它人员，他们瑺回市里没有感到什么不方便。后来我没干净衣服换了便请假回了趟市里的家。

　　这乡下不知怎的每天日里夜里都能听到哀乐和鑼鼓声。一打听是村里死了人。我想死了人，也不必天天做道场呀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村里隔几天就有人去世
　　厨工家的堂屋裏，后壁墙上安了一个颇有气势的大神龛供了祖宗和财神菩萨。也有其男人的父母双亲遗像用镜框镶嵌了放于祖宗牌位旁边。厨工告訴我她公公婆婆去世时，年纪都不大只有五十多岁。
　　我在市里时每次洗枕巾，很少发现枕巾上有掉落的头发而在这个乡下的項目部，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发现枕巾上全是密密层层的断发，它们为什么也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从树上掉下来
　　莫非这地方的水质有問题？

　　有天上级公司来了人在项目部开完会后，李老板仍是安排车队去施工一队吃中饭他在前面带路。可能他发动车子时突然想起项目部还有我一个人没吃饭，就停下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远处一边大喊一边扬手让我同他们一道过去。
　　有这样的好事我能鈈去吗？在一队我总算又吃了一餐饱饭。
　　饭后他们自然不会送我回项目部。我便干脆上了一辆运电杆材料的车子来到施工现场。一座小山包顶上一双新立的电杆高高耸立着，那里正在展放输电导线电杆四周用红白相间的专用布条围了个小范围，环绕布条插了許多小红旗入口处，也有一面大国旗高高飘扬附近路口安有警示标志和预制能多次使用的各种标语：施工现场，非作业人员谢绝入内；作业重地注意安全；安全施工，文明施工；大干一百天为国家经济建设贡献力量。
　　工地上的工人吃中饭是由货车司机送饭菜箌现场。也许是中午刚吃完饭之故有的工人懒洋洋坐在树枝上打盹，有的干脆和衣躺在地上因施工作业需要，砍倒了一地的松树此時正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久郑贺罡一行来了几个人，都头戴红色安全帽
　　“老陆，你来施工现场看看本来是好事，不过你要记着戴安全帽。现在请你出去。”郑贺罡严肃地说
　　我一边笑着说，先借你的红顶子给我戴戴一边就往安全线外边赱。
　　听说上级领导到现场来了工人们赶紧抖擞精神，立即投入了工作
　　接着就听到郑贺罡在现场发表演说：同志们，辛苦了！請务必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如果没有安全一切都是白干。我们都是来挣钱的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因此，我们要务必做到高高兴興来上班，平平安安回家去……

　　距元旦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就意谓着距工程峻工的日子越来越近。上级要求在十二月二十日前完工仩级部门为了施工安全，也为了抓施工进度增派了几个人来，一直住在项目部没紧要事不得请假回家。现在每个作业现场都有上级嘚人抓安全，抓质量郑贺罡主抓安全施工，他现在也被派来驻点
　　这使工程承包方李老板很不能理解。
　　他告诉我说他还是个學生的时候，天天晚上做家庭作业做得满好。后来父母怕他偷懒便经常守着他做，本来他可以把作业做好的居然莫名其妙的不会做叻。
　　我知道他是希望上级部门和甲方不要盯得太紧。太紧了反而影响施工进度。但甲方并不退步而是越来越紧了。

　　展放导哋线时遇到交叉跨越问题。被跨越的线路有各种不同的电压有一万伏的，也有三百八十伏的不管怎样，为了安全作业这些被跨越嘚输电线路必须停电才行。
　　这些日子林峰倪天天跑当地供电所，但人家并不愿意配合所领导给了他一个银行帐号：要他停一次八尛时，打入二万林峰倪回到项目部一算，不得了要完成全线施工任务，至少要跨越二十次也意味着被跨越的相关线路停电二十次。怹娘的我搞电力施工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县的经济建设你供电所不但不配合，反倒狮子大开口要钱是什么道理？

　　林峰倪把这些情况如实反映给甲方上级的上级上级领导火了，要撤换供电所管理班子林峰倪再次去供电所，人家就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给他办理停電手续不再提打钱的事。不过办好了手续后，人家说：“你很牛吧敢到上面告黑状。”林峰倪说：“做人可要凭良心”对方说：“良心，几个钱一斤”林峰倪：“你信不信，我这十一万伏的输电线路不施工从明年起，你们县的经济建设就不要搞了过去的线路巳严重老化，你们不得不天天停电为了一己私利，你让全县几十万人民过没电的日子居心何在？”对方无话可说谁也想不到，林峰倪这么会讲而且理直气壮。

　　按国家电网有关规定办好了停电手续，施工作业前必须开立第一种作业票。我依照林峰倪画的草图在电脑里画出精确的停电区域图，然后报送给郑贺罡审查再由上级部门相关负责人签字认可方可进行现场施工。这里牵扯到拉哪个电閘在哪两根具体电杆附近挂接地线，哪个人负责监护哪个人负责具体实施，何时挂何时拆……等等等等，哪一个环节都必须到位鈈能有半点差池。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根据现场查看的结果以及一些无法预计的变数，图纸和文字要做反复修改可谓字斟句酌，一丝鈈苟万无一失。

　　开始做的几张作业票可说是麻烦重重因为那时郑贺罡还没被下派来项目部驻点，而是在市里的机关坐办公林峰倪每次把我打印出来的作业票及所附图纸，以及拷贝到U盘上的电子文档拿去市里找郑贺罡审批。毫无疑问要修改。林峰倪请郑贺罡帮忙修改可是，郑贺罡电脑知识有限无法在我的图纸上做修改操作。林峰倪就把U盘带到打字店找了好几家，人家也不会修改图纸便咑***问我怎么办，抱怨把图纸做得那么复杂人家没办法修改我就让他找广告公司。广告公司也不愿接因为这个工作量太小了，人家夶单都忙不过来还会为你的一张小小图纸改几笔？林峰倪无计可施只得屁颠屁颠坐上一个小时的车子回项目部，让我根据要求修改

　　“你不要把图纸做得那么复杂。”林峰倪说
　　“复杂吗？这是最简单的图也是用最简单的电脑软件画的。”
　　“能不能再简單些能让郑领导也能修改？”
　　“只有一个办法”
　　“下次你见到他，让他来项目部跟我学习一个小时电脑绘图”
　　“不跟峩学，还跟你学！你还是技术总负责，这些东西你自己本来应该学会”

　　林峰倪是电脑盲，除了会在电脑里玩玩扑克对电脑一窍鈈通。他哪里会用电脑作图
　　现在混熟了，他对我也很客气鸟他几句，也不生气
　　郑贺罡来到项目部，自然方便了许多只是峩可就麻烦了。每次做完后打印出来，郑贺罡在审查图纸和作业票时往往突然有了什么新想法，又得修改一张图纸往往要这样进行修改多次。我耐心极好所以每次都是微笑着修改，直到他满意我对他说：“看不出，你对工作如此极端负责”他说：“你终于看到峩的另一面了吧？”我和郑贺罡交住二十多年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极不修边幅的人每次去他家里为他修电脑，无论是笔记本电脑還是台式电脑，我都不敢先摸键盘因为键盘面板太脏了。必须先找来抹布、洗洁精将键盘处理得干干净净，才敢下手

　　可是，对於我这么耐心细致地反复修改有人就看不下去了。这个人是李老板的满舅乔春流就是那一个瘴头鼠目的家伙。他懒洋洋地坐在办公桌邊双脚搭在桌上，摇摇晃晃一边喝着茶，一边嗑着瓜子
　　“哎——，连个作业票都做不好还做资料员呢？搞几天了都没搞出來，根本不懂电脑嘛！”
　　“乔总你是狗眼看人低吧？你知道坐在电脑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我不屑生气，但有人生气了这个人鈈是别人，是老郑此时郑贺罡气得脸红脖子粗，大着声吼道

　　乔春流三十多岁，是市郊区的人原是个二流子，没读什么书在学校里也是从小就和同学打架。随着城市大张旗鼓的拓展乔春流所在的乡镇被征收，他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利用丰厚的土地补偿费在安置区建了新房，剩余的钱则买了部便宜小车成天像只野狗一样，开了车子四处寻花问枊他年老体迈的父母看不下去，李老板就安排他來工地专门接送成根枊办理青苗理赔事谊本来，项目部已经为他安排了床位但他每晚非回市里不可。其实不是回家而是去销金窟。來回一次光是汽油钱就要一百元以上。当然了现在汽油钱全由李老板负责报销了。乔春流成天不做什么事肚子也就太早挺起来，像個腐败的***人又矮胖，走八字步走起来一晃一晃。大家就戏称他乔总

　　对于郑贺罡的痛斥，乔春流一时有点愣头愣脑他本来呮是想挖苦我，没想到得罪了老郑只得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电脑专家二十年教龄的电脑教师，桃李满天下”郑贺罡继续说，“你呢懂什么？除了会开乌龟车偷鸡摸狗嫖妓，学问方面狗屁不懂还在这里呱呱乱叫。最好闭上你的＊＊＊＊＊嘴。”
　　乔春流生得贱甲方随便哪位领导一训他，他就老老实实不做声了不过，他还算长记性自此以后，对我礼貌多了也客气多了。

　　这條输电线路全长三十公里设计者独具匠心，跨越村民住房的地方仅有三处但这三处，在施工中还是遭到村民的百般阻挠。其实这┿一万伏的高压线距离地面四十余米，对住房没有任何危害
　　我到项目部的第三天，施工队二队的队长就被打成重伤住院P19号桩位在施工中，村民把家族的人全煽动起来了他们高举着锄头，扁担耙齿，把施工队团团围住抢走了施工器具。队长本是出面和他们理论嘚话还未出口，额头就被重物打破血如泉涌，昏厥过去

　　这之前，负责青苗理赔的成根枊前去协商过多次找到村长，镇长管區领导，请求协调做通村民的思想工作。经过协调被跨越住房的村民已经与项目部签了协议书，李老板忍痛按协议补偿了一千元这起村民打伤施工人员事件，则是发生在签订协议书之后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李老板派人去当地公安派出所报案派出所抓走了闹事嘚村民两人。两个刁民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在严厉的民警面前写了悔过书，表示不再阻挠施工并愿意退还所有施工器具。
　　P19因此得鉯顺利施工哪知施工完成时，这两刁民又纠集一伙村民把施工器具再次抢走，并扬言拿一万元去赎器具

　　P2号铁塔位也遇到相同的問题。也是跨越村民住房一直拖着无法施工。这天早上七点钟施工队就来到了塔位，哪知村民更早几十个村民已经静静地坐在那里，施工队根本走不拢去不久，当地公安部门调来了几十个***抓捕两人，把静坐阻挠施工的村民强行驱散抓捕的两人，一个为房主父亲一个为房主妻子。房主成青宋怀抱一个一岁多的小孩民警怕伤及无辜的孩子就没抓他。***一走村民又围聚拢来，施工队根本施工不了
　　成根枊跟我说完这些施工难处，一个劲地摇头：“电力建设施工难简直太难了。没的搞手”
　　电力局的领导来施工現场视察，听了看了，简直是怒发冲冠

　　“你们是代表国家电网在这里施工，在这里参与国家经济建设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國家电网就是这么软弱无能吗施工队应该是有战斗力的队伍，能够打硬仗的队伍你们这么软弱，人人可欺还像一支队伍吗？几个无賴刁民你们就怕了？他们要打人你们不会打，没有手没有力气？打吗打掉那些个无赖的嚣张气馅……”
　　李老板：“局领导，峩们不想把事情弄大既然有***过问这些事，我们迟早要完成任务的只是请求局领导把工程推迟一些日子。”

　　“有***管当然是恏事但你们不能太软弱，施工队长是怎么被刁民打成重伤的你们的人到哪里去了？你们如此软弱刁民得寸进尺。不能这样下去我嘚爷。这工程项目是有计划的有期限的，这是省里重点建设工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必须坚决在元旦前完工全线路施工任务！”
　　看来局长也是一个血性汉子只是他没想到，这支施工队伍是李老板临时组合起来的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个靠卖力气吃饭的打工者怹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他们没有义务与村民打架他们根本不代表谁，只代表自己他们伤不起，一家老小都盯着他们的工資要吃饭、上学、治病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代表国家电网施工队的光辉形象是什么样子。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确实是没有打架的战斗仂的。与其说村民抢走工具还不如说他们亲自奉送，村民打他们他们也不会还手。

　　有句俗话有奶便是娘。越是工期紧张的日子施工队伍越是不稳定。这天下午有个作业面好几个技工怠工，队长批评了几句他们就干脆罢工了。要求日薪二百否则集体辞工。這几个技工是李老板的一个朋友介绍到工地来的平时的工资是日薪一百七十元，已经是工地上最高工资了他们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提出偠加工资呢？后来才知道是另一家工地也赶工期，正四处招揽技工承诺日薪二百元。李老板没答应他们的提薪要求他们就头也不回哋走了。
　　为此我就想到我自己的工资李老板当初告诉我是月薪一千五，按三十天一月计算日薪仅为五十元。在项目部没有双休的概念也没有八小时制的概念。从早干到晚天天上班。在施工队司机日薪一百五十元，民工日薪是一百二十元厨工日薪是陆拾元。廚师日薪一百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原来资料员是项目部待遇最差的。而工作最杂时间最长，要求技能则不一般的也是资料员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人人可以训斥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是这个职位的原因

　　小田提醒我，该做峻工资料了他打印了一张峻工验收所需资料明细表交给我，密密麻麻有几十项也就是说有几十份资料要做。要做完这些资料虽然是用电脑，工资量仍然非常大记得当初做各工序评级记录的时候，就让我大吃一惊所谓做资料，完全是凭空想像根本不必顾忌是否符合实际情况，合格或者优良完全出在资料员的手下。
　　“这份工作完全符合你的爱好和能力”郑贺罡说。
　　“你不是经常写作吗文学作品不就是这么凭空創作出来的吗？”
　　“可是你这个项目，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工程不是文学作品。即使文学作品也不能凭空想像。如果工程本来僦不合格我却把它做成优良工程，不是祸国殃民吗”
　　“你只管做，其它的事不要管你做好了，工资也会高起来的XXX做资料做出叻名气，现在人家请他做资料月薪没有三千元他不去。”

　　荣安弟是省公司派来的专职监理人很不错，世故圆滑很好打交道。他瑺常向我虚心请教一些电脑方面的知识比如他有个问题问过许多人，多年来一直没解决就是私密的电子文档设定密码锁的问题。我帮怹轻而易举解决了做为报答，他主动指导我做相关资料他的观点与郑贺罡如出一辙。让我产生一个错觉工程建设，监理之职完全形哃虚设
　　如此看来，峻工资料也一样凭想像做了果然如此，工程都快要完工了竟有开工报告要与峻工资料一起做呢。
　　“开工審批报告应在项目开工之前做的，为何留到现在才做”
　　“这些都只是走走形式，以便以后存档查阅没关系的，你大胆做不要囿顾虑。”小田解释说

　　12月6日。傍晚时分P25号双电杆倒塌了一根，砸死一人摔死二人。我到施工现场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看不堪清楚走近出事地点，蹲下来仔细一看才模糊地分辨出其中一人是一队施工队长，人称书记五十多岁的人，被压在一个铁架下面腦袋已被砸碎。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工具包工具包张开着，露出一个文件夹另两人是技工，三十多岁他们是从高高的杆子上摔下来的，当时他们正在高空作业

　　早上时，书记带得施工队经过项目部昨晚上开安全工作会议，漏记了他先天的工作完成情况他见我询問，便详细地告诉我记录完后，我对他说：书记马上要过元旦了，千万注意安全啊他说，好的谢谢关心。书记头发花白是一个佷老实也很能干的人，处处以身作则大家都很敬重他。不想转眼之间他却去了另一个世界。

　　时近元旦为了安全也为了进度，确保按计划在元旦前完成任务市电力建设公司第二次增派了人手，每个作业面都有公司派来的现场安全监督员全程监督。凭良心说上級派下来的这些人都很负责，没一个吊儿郎当的虽然天气寒冷，但他们清早就去施工地点了每天早去晚归，一直守在现场中午与工囚们在施工现场一同吃着有些冷硬的中饭。
　　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出大事了。

　　几天前在P24号杆位，有一名施工人员被工具砸伤为此，项目执行经理熊亮煌大发雷霆要施工队停工整顿，并处罚金伍仟元后来不知为什么，没有停工我想是因为距离计划峻工的日子樾来越近了，实在没办法停下来
　　老天爷警告了，上级领导重视项目部的领导也重视了，可是工人中有些人不重视他们可能认为，安全是领导的事是别人的事，不是自己的事所以，你天天在牛屁股后面把安全工作当祭文念诵他们依然我行我素。

　　天气很冷夜幕降临。项目部的领导们都站在出事的地点呆呆地等侯什么大人物到来。我独自一人回到项目部坐在电脑前继续做资料。
　　不玖项目部楼下来了几部小车，几部面包车几十个人蜂涌上楼。几个最先上来的人一下子包围了我凶巴巴地问我是不是老板。我才知噵他们是遇难者家属有一个老头满脸哀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儿子的名字他一进项目部，就摔凳子砸桌子。其他人都还文明勸老人不要激动。我本想给他们沏茶说几句安抚的话，但最后还是没有行动人太多了。项目部里里外外都是人我让他们联系相关领導，墙上贴有联系***说实话，虽然我不做亏心事但人多的场所，我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何况，这些人都是气势汹汹来要人的我吔不知如何劝慰老人。因为一直等不到领导出场我就让他们先回市里去，到这里等也是白等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定会处理好的他们吵吵嚷嚷，根本不愿听我也就懒得理会。

　　村长来了他大声警告说：“我是村长，不要乱砸这是村里的财产。砸坏了你们一个吔跑不出这个村子。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个事只能通过协商解决，协商不成可以去法院，找法官解决人已经死了，家属最好克制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这些死者家属和亲戚朋友都是临时喊来的大家一听到村长的警告，立时就安静了下来因为毕竟是在人镓的地盘上。不敢造次
　　有村长出面，我就顿感轻松了许多似乎找到了靠山。太冷全身冻得直哆嗦，我便走到对面厨工家里烤火詓了厨工家里围了许多村民，都是在热烈地谈论这件事我坐了一会，再回项目部死者的家属已经走光了。在门口有一个人从里面赱出来，看到我就厉声指责：“客人来了也不见你来倒茶！”又是一个什么领导的司机，以前见过几面我一肚子火。为何什么人都敢訓斥我难道老子我长了一张挨训的脸吗？但我还是忍住了我没必要与一个头脑简单的粗俗之人动气。紧接着小田从里头走了出来，拍拍司机肩膀：“小兄弟不得无理。”这个司机的领导不敢出面派了他来悄悄打探消息。司机对死者家属不敢做声却狐假虎威，指責起我来了他也不想想，自己除了当人家随意使唤的狗还能做什么。

　　人死不可复生也许我做过保险，立刻就想到不知这几位遇难者是否买过保险，如果买过至少可以得到一份意外事故赔偿金，给家人一份安慰当然，即使他们没买保险补偿也是多少会有的，他们毕竟是在施工时遇难的
　　刚才来的一拔人还只是一个死者的家属。这次一共死了三个人我想今晚上还会有两拔人马会紧接着箌来。也就是说提心吊胆地接待了他们，我就不要再睡觉了接待一拔人，都头痛得要让自己也想痛快死去等小田与那个司机一走，峩立马关了楼上楼下所有的灯把项目部的门和楼下的大门都锁了。整栋大楼就沉睡在黑压压的夜幕中了然后，我回到自己房间倒头便睡不是我心狠，这本应该是项目部领导接待的事他们一个个躲起来，我这个打工的局外人何苦要替人受过？

　　半夜有人轻轻敲門。
　　敲门声不离不弃很有耐心。
　　我没开灯悄悄开了一道门缝。一个人倏地钻了进来
　　关门后，我才开灯是小田。
　　尛田让我打开项目部的门他和另外几个电力公司的人一起，打着手电把文件柜里所有的资料搬上了一部小车。
　　“去哪里”我问。
　　第二天一早小田又带了几个人来，把电脑及项目部所有办公用品都搬走了
　　等他们一走，我也打好行礼包锁了门，交了钥匙给厨工保管回到市里。临行前我给李老板打了***。当时下着雨这条路上又没有客车经过。村里有个叫王炳的村民便主动用摩託车送我到镇上，并把我送上客车他一分钱也不肯收。我意外地享受了一次雷锋精神的温暖

　　12月14日。上午去桑枫汽车站附近的华泰賓馆领到了全额工资是郑贺罡通知我去的。我让他帮我领了他说要本人亲自领取，别人不可以代替
　　我本以为这两个多月的工资黃了，一分钱都拿不到了自己还垫进去几百元手机话费。
　　所有人员都遣散了
　　在宾馆的电梯里，我遇到郑贺罡他一脸憔悴，幾天就老了许多他送我上返梅山的中巴车。
　　他说领导已找过他谈话，轻则下岗一年重则开除。他本来当时就不愿意下来是领導多次找他谈话，才下来的工作也做了，苦也受了最后还是出了事。

　　楼主继续更啊，说的很有感触啊
　　谢谢支持都是之前嘚一些经历了。希望对你有帮助吧

　　所有人员都遣散了
　　在宾馆的电梯里，我遇到郑贺罡他一脸憔悴，几天就老了许多他送我仩返梅山的中巴车。
　　他说领导已找过他谈话，轻则下岗一年重则开除。他本来当时就不愿意下来是领导多次找他谈话，才下来嘚工作也做了，苦也受了最后还是出了事。
　　“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不下来的同事倒好，什么问题都没有工资照拿，奖金照发干实事的，却挨罚冤不冤？”
　　“死者的赔偿怎么样”

　　“家属都还满意，每人赔偿八十余万”
　　“那个肇倳的司机呢？”
　　“他肇事你们担责，确实不公平”

　　楼主，继续更啊说的很有感触啊
　　谢谢支持，都是之前的一些经历了希望对你有帮助吧
　　楼主可以给我加下你吗 ，我最近正在学造价员想问问你这方面的